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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双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朦胧星眸,缓缓地转身、扭头,对着身后看不清容貌的矮个子苏哈惨然一笑,竟让他眩惑不已,“多谢好汉关心,奴家只盼帮助二位好汉做成大事,二位大哥可以送奴家返回家乡寻找失散的幼弟……”
  凄楚淡笑,她盈盈向着漆黑中的身影福了一福身,瘦弱的身子似乎是脚下不稳斜斜歪倒,矮个子苏哈忙出手相扶,将柔软却消瘦的娇躯伴着淡淡少女幽香拥入怀中,借着月色他垂首望去,一张苍白略微透着粉红的小脸上挂了两双晶莹剔透的泪珠,迷茫而朦胧的水眸哀怨地凝望着他,怔忪之间,他有些失神忘记了松手。
  “大哥……”高个子男人蹙眉,粗鲁扯过在矮个子苏哈怀中娇羞不安的小人儿,低声呵斥,“小心这女人耍滑头!”
  “好汉大哥!”艾小双被高个子男人钳住胳膊,噙着泪珠凄楚笑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奴家虽然只是弱女子但也知此道理,今日两位好汉如此郑重相托,奴家定不负所托,放手一搏!”铿锵有力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听在这两人耳中却如同惊涛骇浪。
  矮个子苏哈连忙上前从已经放松力道的高个子男人手中轻轻拉带过一脸决然的女娃,他紧握住她冰冷的柔荑,嘶哑的声音中透露出喜忧参半,“双儿姑娘……”
  “好汉……”艾小双回握着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睁圆了一双泪花涟涟的水眸,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无论是“美人计”还是“美男计”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效果的,她突然想起那个未署名的打油诗——
  朋友你即将远行,
  凛冽的寒风挡不住我们的友情,
  我握着你的手,
  深情的说:
  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
  “双儿格格可否想起来了?双儿格格……”
  艾小双飘渺杂乱的思绪被阿敏贝勒怪笑声扯回,她愣愣地抬头望向深眸中无比寒冷的皇太极,他是怎么拿到这个小瓷瓶的?早在和那两人分道扬镳没多久,她便若无其事地将这瓶子丢到草丛中了……
  “如果双儿格格还没想起来,不如听听旁人是怎么说的……”阿敏贝勒斜觎着脸色苍白的女娃,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扬起掌在空中拍了两声,已经有一老一少两条身影从阿敏贝勒与皇太极身后的审讯堂大厅中转出,男的对着两位贝勒就地叩拜,青衫棉袍、花白辫子梳得油光锃亮;女的稍微俯身请了安,一身绛红旗装衬得整个人娇俏可爱,水汪汪的大眼冷漠地瞥了一眼艾小双。
  手中攥着淡蓝色小瓷瓶的她顿时呆若木鸡,这不是纳真师傅和云珊格格吗?
  皇太极眉头紧蹙,冷眼盯着傻乎乎张大嘴巴的小娃,“那就听听云珊格格和纳真师傅的所见所闻吧!”
  “是!”云珊端庄大方的落座于艾小双身边另外一个小凳子上,又长又翘的黑睫轻轻眯合,在她眼窝处形成一道阴影,口中冷冰冰娓娓到来,“上个月初八亥时刚过,我与师傅准备完汗王的夜宵从膳房中出来转到后面想取些材料,没想到却碰到双儿格格与两个低贱的苏哈在房后私会……”
  难辩(上)·皇太极的无间道(12)
  “不是的、不是的!”
  sigh~~私会诶,她个大姑娘可担不起这罪名!艾小双立马儿从凳子上跳起来,挥着手急忙辩解道,“不是私会,是碰巧遇上的,是……”是他们拉我过去的!
  “你闭嘴,让云珊格格把话说完!”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皇太极狂怒地打断,即使他对这套证词已经听过好几遍,但仍然难掩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云珊和纳真都看到她依偎在那两个苏哈怀中娇媚浅笑极尽下贱诱惑,这与他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哦,那么算姐姐我说错了,你们是私下里会面……”云珊没抬头,轻轻从衣襟中抻出帕子,眼睛盯着帕子上那一对戏水鸳鸯。
  艾小双瞪大了眼被她这副高姿态给彻底打败,靠,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她噌地一下跳到阿敏贝勒和皇太极面前,气势汹汹道,“让我不说话也可以,但她说了什么之后必须让我辩解,难道只听一面之词就可以辨清事实真相吗?”
  这是首次她在皇太极眼前超水平发挥,一句话说完不打结巴,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阿敏贝勒面带微笑,爽朗答道,“双儿格格不必冲动,咱们今日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当时在场的人都有机会讲话!”他眼角瞄了一眼黑面无语的皇太极,“老八,你说呢?”
  皇太极冰冷深邃的黑眸看不清他内心到底想着什么,只是将眼神眯起,端起苏哈们刚换上的新茶,不紧不慢缓缓道,“这是当然……”
  跪着回话的纳真师傅与一旁落座的云珊格格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遂高声道,“奴才珊儿保证所言句句是实!”
  “那日,我和师傅因为一开始不清楚是什么人所以没有贸然惊动,”云珊格格抬头谨慎而小心地望向皇太极若有所思的深眸,一字一句,“但站在拐角处大概距离他们有二、三十步远,月光很亮,正照在他们脸上,我们认出来正是双儿格格和现下场中被缚的那两个男人!”
  皇太极瞥了一眼身边托腮细听的阿敏贝勒,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向云珊颔首道,“你继续讲……”将手中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云珊似乎有些莞尔,粉白的面颊略带潮红,“我们看到双儿格格歪在矮个子男人怀里,之前其中高个子苏哈塞给双儿格格一只小瓶,还听到……”她有些瑟缩,但仍故作镇定地说,“他说让双儿格格把这加到汗王饭菜中……”
  黑夜给了她一双黑色的眼睛,可她如今却不得不用它来翻白眼。艾小双将云珊的不自然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万分very肯定,这又是一个“皇太极式综合症”患者!
  阿敏贝勒挑高一道眉,深沉思量道,“你看看,可是双儿格格手中的那个小瓶?”云珊闪烁而漠然的目光从艾小双目瞪口呆的脸上扫到她手中紧攥的那个淡蓝色小瓷瓶,点点头,“正是……”
  “那双儿格格怎么讲?”皇太极冰冷地询问,仿佛给了云珊莫大勇气,“她握着矮个子男人的手说,定不负所托!”垂首跪在地上的纳真师傅此时也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点头称是。其实他们两人的汉语都不太流利,但这关键的一两句还是听得明白。
  “她说谎!”艾小双柳眉紧蹙,冷声辩驳,清脆的四个字回荡在空旷审讯场上空,掷地有声。
  艾小双方才仔细打量着看似漠然冷静的云珊和忠厚老实的纳真,两人一唱一和讲述着三天前发生在膳房后的事情,听着听着,才琢磨过味儿来。听上去好像他们二人所讲确实是当天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云珊那种欲言还休配合纳真故作神秘的神态都让人产生似是而非的错觉,而且他们故意跳过她被那两人用刀子胁迫的情节,直接快进、跳播,比起n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是白痴,对“真人兽”参演满清十大酷刑毫无兴趣,所以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硬扣在她头上!
  阿敏贝勒一张笑脸不禁冻结,明显有些不悦道,“云珊从小便不会说谎,我是她的阿玛怎会不知?”他闷哼一声,“不知双儿格格有什么辩解?”
  冷笑着起身,似无意般抚平衣袖间的褶皱,她的目光从淡然处之的云珊流连到无辜忠厚的纳真,侧头望向隐忍怒意的阿敏贝勒,最后与拧眉审视她的皇太极四目相对。
  无边落木萧萧下,墙角下干黄枯萎的杨树叶子随风乱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与皇太极冰冷视线相交接的那一刻,艾小双的心一瞬间仿若跌入冰窖般寒冷,她脑中乍然空白,不由打了个冷战。从皇太极眼中,她看不到信任,甚至没有疑问,那双千年寒潭般冰冷的黑眸早已判定了她莫须有的罪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难辩(中)·皇太极的无间道(13)
  晚秋注定是一个悲苦的季节,只从干黄枯萎的落叶与凋谢瑟缩的残荷便可得知寒冷对于娇弱的植物来讲是具有多么大的杀伤力。但她艾小双既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也不是矫揉造作随风起舞的柳枝,经过几年的“海外培训”和一年多来的“青楼实习”,她是看似柔韧却挺直腰板的一枝松柏、是融合了天真与世故的一颗水分子,狂风来她迎,暴雪降她接,她可以化为晶莹剔透的晨露,也能在暗潮涌动中随波逐流。
  子曰,莎士比亚说,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estion,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她有些绝望地将空灵的目光从皇太极不置可否的冷峻面庞上收回,转身步入审讯场正中,与云珊、纳真保持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换上那副很傻很天真的艾小双招牌式笑脸,嘻嘻笑道,“云珊姐姐,那晚你与我相隔是否有如此远?”
  云珊眯起眼,眼窝处的那道阴影更加明显,她漠然道,“相差无几!”
  “那你肯定是看清楚那三人的脸,而不是根据人的衣着轮廓才认清楚的吗?”艾小双手指向被缚在木装上两个血迹斑斑的男人。
  云珊冷笑一声,“那天晚上月光很亮,月光正照在你们脸上,我和师傅都看得清楚你笑得有多开心!”她刻意加重了“开心”两字。
  艾小双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偏头望向不动声色的皇太极,那双黑眸中隐约跳动着危险的小火焰,她错不开视线,却依然可以听到自己冷静地询问云珊,“那你能肯定是亥时刚过吗?”
  “我们刚听过打更,错不了!”云珊与纳真此时自信满满异口同声道,云珊的目光瞟向无言对视的皇太极和艾小双,手中不由用力,好好一块精心绣制的绸帕被攒成了一团,帕子上两只戏水鸳鸯方才柔情似水的娇媚容颜瞬间变得狰狞扭曲。
  艾小双摇摇头,两条小辫子顺势晃来晃去,她完全无视一地混着盐水的血渍,走到两个被缚者身边,面对阿敏贝勒和皇太极朗朗道:“阿敏贝勒,我不能不很遗憾的说,您家这位格格和他的师傅现在绝对在说谎话。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许格格以前在您眼中确是个天真无暇乖巧的女娃,但纳真本是个下等苏哈,您让格格认他做师傅,我不能不佩服您的勇气!”
  “贝勒爷……”这一句话说的纳真恼羞成怒,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得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才撒谎!你这个奸细、骗子!”云珊格格更是怒目圆瞪、银牙咬碎,“阿玛,您要为女儿讨个公道!”而阿敏贝勒此时虽然面色深沉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黑夜,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冷静,他观望着皇太极的动静。
  皇太极没有说话,依旧噙着冰冷的寒意眯起眼凝视如今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娃,紧拧的眉头如同一座小山般耸起。
  诡异的静谧,像灵柩入穴那一瞬间的静谧笼罩在审讯场之中。四周执杖而立的士兵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如同隐形人一般目视前方毫无表情,乱舞的落叶随风在他们脚边打着转,最终停止扭动身体。
  “云珊格格与纳真一口咬定是亥时刚过在月光下认清谈话三人的脸,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两位贝勒爷想一想,每月初七初八都是上弦月,而按照云珊格格所讲那天晚上正是初八,亥时刚过,上弦月的月光根本就微弱不可查。退一步说,也有可能云珊格格与纳真把时间记错了,但即便是在戌时,他们也绝看不清谈话人的脸。”
  艾小双略微停顿,望向深思不语的阿敏贝勒和皇太极,她看不见身后两个被缚者紧闭的双眸眼球有了一丝转动,秋风携着满场乱飞的枯叶拍打着她的鞋面,心中亦如同有一支战鼓在“咚咚”作响。
  “两位贝勒爷明察,上弦月晚上的月光是自西向东照射的,膳房后唯一的拐角是在东面,而据云珊格格所讲当时三人所站的位置是在膳房的西墙根下,也就是西方,小双平时也是经常出入膳房,膳房后的过道十分窄小,根本无法并排站两人,若同时有三人定是排成一列,因此无论这三人是背对月光还是面对月光,云珊格格和纳真都不可能在二、三十步之外的拐角处看到那些人的脸,所以,云珊格格和纳真在说谎,他们根本没看到那些人是谁!”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连她与那两人近在咫尺都没看清楚模样,更何况当中高个子男人总是躲在阴影里,若非矮个子男人搀扶她一把,她也不会看到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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