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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
不错,她看到淡蓝色的小瓷瓶再望向场中伤痕累累的两个人,根据身形已经判断出他们是谁。当初这两人与她并无冤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也没有揭发举报的打算,只是把那个小瓶子丢掉而已。
如今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她自不量力想要救谁保谁,只有全盘推翻云珊格格和纳真的指认才能完全撇清她的嫌疑,否则她怎么解释受人胁迫后没有上报,只是将证物随手丢掉?!
“我没说谎!我分明听到你的声音!”云珊格格气急败坏,紧握住手中已经攥成一团香帕,指着义正严词的艾小双怒斥道,“我和师傅还听见你说自己是汉人!”
难辨(下)·皇太极的无间道(14)
“云珊格格,你是金枝玉叶,请注意身份,也请顾及阿敏贝勒的面子!”艾小双冷然嗤笑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没听说过吗?你根本看都看不清那人是否是小双,只凭听音辨人未免太武断。更何况……”她故意拉长声音说给阿敏贝勒听,“千金格格深更半夜不在府中休息偏偏要与庖丁在膳房里捣鼓什么东西,这恐怕……”意味深长的话没有说完却留给在场众人以遐想的空间。
“你!”云珊格格终于撕破了那层看似淡然冷静的面纱,眼中似有千万把闪着幽光的小李飞刀交叠飞过,她“噌”地从凳子上站起身就想向艾小双扑过来。
“云珊,退下!”阿敏贝勒厉声呵斥,一张雪村脸本就黝黑,此时更是青一阵红一阵好不难堪。
“阿玛!”云珊格格气愤地跺跺脚,羞愤喊道,“她不仅羞辱我,还羞辱了师傅!”
“滚!”阿敏贝勒怒喊,“还嫌不够给我丢脸吗?滚回府中一个月不许出府!”
云珊格格原本一张雪颜此刻涨得通红,她愤然怒瞪着嘴角含笑的艾小双,又望向面相深沉的皇太极,期盼与恼怒交织在她的脸上,“八贝勒,您也信这个野格格吗?!”
“云珊,住嘴!”阿敏贝勒再一次恶狠狠地怒骂道,“还不给我滚!”
皇太极冷漠的黑眸一直凝视着前方审讯场中迎风而立的娇小人影,他没有错开眼神,只是将手中的茶杯稳稳放到桌面上,淡淡道,“天色不早,云珊格格还是听你阿玛的话,早些回府吧!”
云珊闻言顿时羞愤难当,再次将眼中的千万把小李飞刀“杀”向无畏迎视她的艾小双,一时间似有雷鸣电闪在二人之间攒动。只是,“成王败寇”今日已成定局,其中一个只好用帕子掩面哭泣小跑着奔出审讯场,而纳真因为诬陷之罪也被士兵带下场子。
审讯场中除了秋风呜咽携带着落叶舞动的声响,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艾小双不再说话,嘴角倔强地抿起,眼中落入皇太极千年寒潭般的双眸。他不知道此时艾小双的小心脏正像是心肌梗猝死前的挣扎扑通,她甚至觉得呼吸有些局促,后背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内衫,冷风毫不留情地迎面袭来,即使穿着夹棉袍也不免感觉到透心的凉意。
幸好大学时候选修过逻辑学,她不过是利用林肯为友人辩护的案例,在此为自己的清白同样设置了一个二难推理:
如果那三人是面对月光,那么云珊格格与纳真只能看清三人的后脑勺,躲藏在二、三十步远的拐角处根本看不清三人的脸;
如果那三人是背对月光,那么三人的脸在阴影处是黑的,所以云珊格格与纳真躲藏在二、三十步远的拐角处也看不清三人的脸;
膳房后的过道很窄小,三人只可能或是面对月光,或是背对月光;
因此云珊格格与纳真躲藏在二、三十步远的拐角处都看不清楚三人的脸——他们在说谎话!
如此他们便无法证实那时的三个人是否就是她艾小双和现下这两个被缚的男人。
艾小双目送纳真被士兵拖下去的身影,有那么一刻心中不忍,但是她转念,阿敏贝勒既然让云珊格格认纳真为师,说明这人还是挺重要的,按照“雪村”大哥阿敏那护犊子的性格,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也好,让这些平素欺负她是只软脚虾的人明白个道理,她艾小双平素不是bh的人,但她bh起来不是人!
“不知双儿格格为何方才紧盯着这小瓶许久?似是认识?”阿敏贝勒深呼吸许久,调整好面部表情复又笑眯眯问道。
艾小双心中早已有了防范,她嫣然一笑,“双儿只是发现这小瓶玲珑可爱,觉得今后拿来这样的瓶子盛些调料或药粉比较适合士兵们行军时带在身边……”
阿敏张口还想询问什么,只听院门口传来一阵清朗笑声,“原来双儿不仅有手好厨艺,还关心我女真将士,难得、难得……”人随声到,艾小双回头定睛一看,oh~~y~~god!她等到花儿都快谢了,救兵才来,险险、险险她差点儿被势如疯虎的云珊格格活生生吞掉了!
为首一人沐浴在夕暮之中俊美飘逸伴随着清朗笑声正是二贝勒代善,他身后自是跟随着如影随形、虎背熊腰的“大圆脸”五贝勒莽古尔泰,与代善最钟爱的长子“整人大王”岳托。
好嘛,现在“四大金刚”,哦,不,是“四大贝勒”都聚齐了!
阿敏贝勒连忙起身相迎,代善淡然一笑,“阿敏哥哥还与我客气么?”他的眼神飘向在一旁请安的艾小双,“双儿是怎么了?嘟着一张小嘴,还没吃晚膳吗?”跟在他身后的莽古尔泰和岳托不由也跟着笑起来,艾小双有些讪讪傻笑,“双儿从正午到现在都还水米没打牙呢,自然是有气无力!”
谁想到,安然落座在黄斑虎皮大圆椅的皇太极却冷冷道,“我看你方才可是气势如虹!”
“今日大家都累了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阿玛说等你们忙完了与我和五弟一同去见他老人家呢!”代善圆了场,嘴边漾出一朵轻柔的笑花,秋风夕照之下显得分外耀眼。艾小双一时看得呆住了,没留神莽古尔泰何时站在了身边,一只大手拍到她脑袋上,“你这家伙到处乱跑,我今日想带你去遛马都没找到人!”
靠!别乱拍了好不好?!她库存就这么点儿墨水,再拍就被拍没了!
皇太极没有应声,冷眼望向正在与莽古尔泰和岳托呲牙咧嘴的艾小双,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众人闻言皆愣在原地——
“也好,那就让人先带双儿格格下去‘休息’吧!”书包 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
牢狱(上)·皇太极的无间道(15)
皇太极冷漠的话音刚落,旁边已经有两个身材魁梧堪的士兵听命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等候在艾小双身边,她不由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这哪里是请她去休息,分明是要让她去“中美合作所”观光旅游!
有没有搞错?!
这摆明就是“诬陷”、是冤狱!
上帝老佛爷,您是青光老花白内障,还是近视远视加散光,瞎成这个样子,您也不去做个眼角膜视力矫正手术啊?!
艾小双气得不禁有些颤抖,她扬起完全僵硬在脸上的笑容,望进皇太极冷若冰霜的幽深黑眸,那里是波澜不惊的深渊,她期盼中的信任依然杳无踪影,为什么不信她?!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像她这样爱惜自己小命儿的人,脑子进水才会去当奸细!
好吧,她承认自己“知情未报”,但这和“奸细”一说总隔着太平洋和大西洋呢吧?!
还有,那个贱男人不是硬逼着她“签订”了“攻守同盟”吗?!
一时间,无言的委屈像漫天飞舞的落叶填满了她酸痛的心房。
“老八,你这是什么意思!”莽古尔泰一把将愣愣望着皇太极的艾小双拽到身边,护在身后,怒气冲冲质问道,“方才我们在外面听的清楚,不是已经问明白了么?云珊根本就是和那个什么奴才看走眼……”
皇太极依旧噙着冷笑,漠然道,“五哥,进了这卡伦所里的人一定要经过三审五问才能出去,你不是忘了吧?”
“你这个死脑筋!双儿怎么可能会是奸细!”莽古尔泰拎着拳就要挥到皇太极的脸上,却被他单手轻轻松松地接下,“怎么不可能?云珊和纳真看错人,并不代表没有其他可能!”
“老五!”代善眼中的笑意骤然消失,严声制止了莽古尔泰更进一步的冲动。他平静地与皇太极四目相接,那眼神中永远充满无法触摸的情绪。
代善凝神沉思不语,转脸瞥到黑沉着脸的阿敏,又想起在审讯场外遇到的云珊格格,心下有些了然,复又微笑道,“双儿也定是累了,先去休息一下也好,阿敏哥哥和老八还有些事情想再问问……”
艾小双被莽古尔泰护在身后,她抬头仰望这如同小山、铁塔般威武的背影,想起之前硕托颀长的身影也是这般挡在她面前企图护她安危,鼻头莫来由酸酸的,心中的酸痛更是抑制不住地泛滥,为什么他们都不是“他”?她只盼“他”一人能够站在她面前挡风挡雨,然而每次都不是“他”!
现下,原来不仅“他”不信她,连代善也不信她!本以为是救兵来了,谁想到“兵”是来了,却不是来“救”她的!
“双儿……”代善不知何时已经绕过莽古尔泰的阻挡,来到笑得面部痉挛的小人儿面前,白皙修长的暖掌轻抚上她的头,“还要委屈你在这里等两天……”
什、什么?“两天”?艾小双慌乱中猛然抬头,古人都有数“虚数”的习惯,两天的意思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三天、五天……
她面色惨白如灰,从莽古尔泰身后探出身子,咬紧了唇,瞪大清澈的眼眸,笔直地看向皇太极,她从他的黑眸中看出残忍的坚决。
莽古尔泰见平日嘻嘻哈哈的小娃此时被皇太极吓得面无血色,更加恼怒,不由分说揽住艾小双单薄颤抖的双肩,“我不管,谁也甭想从我面前把这娃子带走!”
艾小双顿时觉得无比安慰,她抬头努力从僵硬的面容上挤出一丝浅笑,可看在莽古尔泰的眼中确实比哭还难看,他讨厌看到这娃子脸上这样的表情,他喜欢看到那双新月般明朗的笑眸。
皇太极眯起眼盯着那娇小的身躯在莽古尔泰孔武有力的臂膀中颤抖,看着他们相视而笑,似乎是早已培养出的默契一般。黑眸深处跳动的火焰不由急促,他嘴角上扬,扯出一抹让艾小双触目惊心的冷笑,“看来双儿格格的人缘儿还真不错,到哪里都有人护着、疼着!”
她的身子陡然变得僵硬,她怎么会没听出来皇太极话语中的讥讽和轻蔑?朦胧的水雾遮挡了她的视线,看不清那是袁极的面容还是皇太极的冷笑,她在这缭绕着迷雾的深潭中不知不觉竟然走了这么久,想回头,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阿敏贝勒从始至终未发一言,他黑着脸,手中攥紧了铁拳,目光阴阴冷冷斜觊着被莽古尔泰护住的女娃与皇太极之间微妙流转的暗潮涌动。
代善亦不悦,他微蹙了眉头,清润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恼怒,“老五,不要胡闹了!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牢狱(中)·皇太极的无间道(16)
艾小双感觉到莽古尔泰的手有了一丝松动,但依旧固执地扣着她的肩膀,直到代善呵斥道,“你再胡闹下去,阿玛那里可是要等急了!”莽古尔泰这才撤了手。
方一恢复自由,还没站稳,方才已经等了许久的两个士兵此时接过皇太极示意的眼神,一左一右就将艾小双夹持在中央,其中一个粗声粗气但很有礼貌地道,“请格格随奴才们往这边走……”
突然之中,艾小双莫有来一阵惊慌,这就要去蹲“渣滓洞”了吗?会不会趁没人的时候给她上啥老虎凳、竹签子之类的?
慌乱中她将无助的眼神投向代善,他眼中噙着暖暖笑意与她颔首,却对着那两个士兵厉声道,“你们要好好伺候格格,格格要是掉了一根头发,将来可要拿你们是问!”
“嗻!”左右两位“护法”忙不迭应声,艾小双心中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不过她又想起“服刑期限”,赶忙抬头方要问啥时候才能“刑满释放”,莽古尔泰已经冲上来拉着她的小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双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接你回去。不管别人,我信你!”
“我信你!”
这三个字就像是巴黎圣母院里钟楼怪人卡西莫多最后敲响的午夜钟声,一个字一个字震撼着她的心跳,艾小双完全无法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