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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个脸面！
“阿玛，书和东西都搬进来了！”众人正围着艾小双谆谆叮嘱，暖廊的帘子一掀，岳托那个大嗓门隔着老远就传了进来。
人随声至，袭了一领靛蓝色洒花棉袍的瘦高结实的人影晃了进来，向后面挥手催促道，“都搬进来，小心些！”
“小鬼，这些东西放哪间房？”岳托扭头向艾小双大声喊着。
“书呀，放西厢房就好了！艾玛、小扣子出来帮忙！”艾小双下意识回答着，松开哲哲温暖的手，奔到暖廊门口一看，禁不住瞪大眼睛，额滴神啊，院子里十几只大木箱，这是摆的那家子乌龙阵啊！
不经意，一阵冷风袭来她下意识缩回头，拉紧衣领，没留神被岳托拽着后脖领子往后拖了几步，差点儿摔个屁墩，“干什么？！”回头怒气冲冲向岳托挥了一小拳，然而对上岳托笑得很妖孽的脸，身后又有皇太极冷着脸漠然观战，她只好讪讪罢手。
“你一着风就猛咳嗽，比后厨圈里的小猪还能哼哼，”岳托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向她撇撇嘴，“汗王府的人半个月被你吵得睡不好觉，我这是替天行道！”
靠，就你最讨厌，就咳、就咳，最好震得全体地球人都睡不着！
众人闻言疑惑地看看指挥奴才们忙碌的岳托，又扭头望向微笑不语地代善，艾小双回头，仰起挂了两道清鼻涕的小脸纳闷问道，“二贝勒，您让岳托往我这里搬什么呢？”
代善眼中噙着暖融融的笑意，白皙而修长的手轻抚着那颗摇来看去的小脑袋，“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全忘了？”，这样讲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地纸笺，“这张单子上写的，全都在这里了！”
“双儿你给二哥写了什么？！”莽古尔泰闻言更是纳闷，一把从艾小双手里抢过那方纸笺，她跳着脚方想去从莽古尔泰手中夺过信笺，左胳膊上猛地添了一股粗鲁的劲道，“哎……”还没叫出声，灼热的气息夹在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中迎面扑来，“先把脸擦干净！”
皇太极紧扣着眼前不停跳脚、满面涨红的小人儿，眯起那双幽深的寒眸，手上不由用力。她有些吃痛却没敢喊出声来，心中暗喊，这下糟糕了，他肯定以为自己与二贝勒“通风报信”啥的，连忙谄媚扬起很傻很天真的艾小双招牌式笑脸，“八贝勒，您先放手，帕子在怀里揣着呢！”
见皇太极依旧漠然也不松手，艾小双只好讪笑着将右手伸进怀里去寻帕子，岂料手中却是一空。她连忙吸溜了两下快要“过江”的清鼻涕，正想抬起袖子胡乱擦抹，眼前却赫然出现两只手，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掌上有一方洁白无暇的棉帕，另一只纤纤素手上是一方绣着戏水鸳鸯的粉红丝帕。
艾小双在皇太极的钳制中，诧异抬头，代善与哲哲微笑着正望向她，但她下意识已经抓起了代善的白帕子，总不好放回去再拣起哲哲手里的帕子吧。
不管，不管，先擦了鼻涕、整好自己宇宙超级无敌的“清纯”形象再说！
“哲哲姐姐，你那帕子太精美，还是别让我糟蹋了的好！”艾小双一边用代善的帕子擦着鼻涕，一边瓮声瓮气解释道，“二贝勒我把帕子洗干净再给您还回去！”
代善闻言不由哈哈大笑，拍拍这个胡乱用帕子擦鼻子的小脑袋，没有答话。
这笑容看在艾小双眼里宛如冬日寒空中正挂的暖阳，都是一个阿玛生的，为啥有人笑起来迷倒少女少妇一片，有人笑起来吓死妖魔鬼怪千万？哦，她泛指的是小代同学和小皇同学。
“双儿，你要这些个书和草药做什么？！”莽古尔泰拿着那封纸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观摩了好半晌才迸出这么一句。
看着窄小的暖廊里忽然之间人进人出，不时钻进来的凉风让艾小双不由打个冷战，她猛地一拍自己脑壳，“嗄，我自己都忘了，嘿嘿、嘿嘿……”
她满怀鸡冻鸭冻禽类冻地望向眼中噙满暖暖笑意的代善，“我想拜硕托府上的哑伯为师学习‘药膳’，前些天身体好些，趁天还暖和，特意跑去找哑伯……”
难题（上）·日暮沧波起（5）
她还记得那天午后阳光正暖，佝偻着身躯，顶着花白辫子的老人乍见到她活蹦乱跳地冲进满是油烟与药味的小厨房，昏黄秽浊的眼中透露出一丝精光，混着诧异与惊喜。
不过她以为福大命大活着回来就能顺利拜师学艺，那简直是大错特错！
“哑伯，咱们讲好的哦，等我回来你要教我认那些，还有料理‘药膳’！”她志得意满，白嫩的小手指了指厨房西面墙那几张高大的木架子，笑嘻嘻眯着月牙般弯弯的黑眸，自动自发搬了个小矮凳坐到敛了眼神低头择菜的哑伯身边。
见哑伯根本连头都不抬，心知自己讨了个没趣，艾小双不由摸摸鼻子咧开嘴继续笑嘻嘻道，“哑伯，我绝对是个好徒弟，以后我就叫您师傅了！”也不管哑伯答不答应，决心发挥自己死缠烂打之功磨到这老爷爷点头为止。
哑伯闻言手下一顿，摇摇头，转过羸弱佝偻的身子在菜筐前利索地将挑好的大枣与枸杞子分装在小罐子中。
艾小双见状慧诘的大眼睛上下左右乱转了一通，她挽起袖子，笑眯眯道，“师傅，徒儿帮您挑！”话说着不容哑伯拒绝，就从筐子里拣起一颗色泽红润的大枣子，自言自语道，“以前我师傅说，凡是入口的食材都要认真精选，这是庖丁第一要注意的事情。首先要净选，把它们清洁干净，不能有杂质异物，不能有尘土，也不能让它们霉变腐烂。还要注意保持食材的色和味纯正，外形美观，质地优良。这样一盘好菜端上来才能让人赏心悦目，但这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精挑细选的食材能够保证人的体魄强健。”
哑伯此时偏头眯起昏黄的老眼，仔细打量着一脸认真低头沉吟的小娃，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继续上扬着嘴角细声细气道，“如同现下挑选大枣，以个大、色紫红、肉厚、光润无虫蛀的枣子为最佳，个小，色淡红、肉薄或有虫啖的枣子则不宜用，”她略微又一停顿，侧了头对上哑伯若有所思的眼神，眯眯笑着，“而挑选枸杞子，要以粒大、肉厚、种子少、色红、质柔软者为佳，粒小、肉、种子多、色灰红者质量较差，不宜用。”
艾小双笑嘻嘻地一口气说完，将手中挑选好的大枣和枸杞子放入哑伯手里的小罐子，两只小手撑在膝盖上，托着粉红的小脸蛋，等待着哑伯含笑称赞。
谁知哑伯却收回了眼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起身将小罐子放到铺满了菜干的桌子上，一转身又去忙些别的了。
sigh~~~还真是个顽固的老爷爷呢！艾小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心中哀叹，屡试不爽的艾小双死缠烂打之功也不行呀？她不由攥了小拳头，轻叩脑门儿，哑伯不贪财不贪酒更不贪吃，上帝诶，她要怎么贿赂这位老爷爷呢？难道，要色诱么？寒。。。
她坐在小矮凳子上正唉声叹气，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哑伯端了两个小盘子站在身后，赶忙起身，“师傅，您有什么吩咐？”这声师傅可是甜甜腻腻、软软侬侬，艾小双自己都被嗲掉一身鸡皮疙瘩，哑伯则是赶快把这两个小盘子递到她手里转身离开，一双干枯的老手更是仿佛沾了什么恶心东西似的在自己庖丁白衫上擦了两下。
艾小双不禁郁闷叹口气，低头仔细一看手中的盘子，竟然是两盘黑不溜秋的炒山楂果子。
汗……都这样了，还能吃吗？老爷爷在和她开玩笑吧？！
岂料哑伯复又转身回来，这次他自己手中端了个很大的簸箕，艾小双一望便知那是哑伯专用的“写字板”，里面铺满细沙。
眼前顿挂三条黑线，她疑问的望着紧蹙眉头、面无表情的老人，“师傅，您是让徒儿试吃么？”
狂晕，吃这个可能会闹肚子的！
哑伯看到眼前方才还是笑靥如花的小娃此时皱巴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似乎有些忍俊不禁，拘谨严肃的表情略微有些放松，布满风霜皱纹的脸庞浮现一丝笑意，他摇摇头，指了指艾小双左手上端的那个小盘子，然后龙飞凤舞地在沙盘中写了些什么。
艾小双探头一看，“焦山楂，强脾健胃。”这意思是说，可以吃，不会拉肚子？
继续冒汗……
眼露精光的老人遂又指指她右手端的那个盘子，继续在沙盘中写道，“山楂炭，兼止泻痢。”
嗯……这盘也不会拉肚子。艾小双放下一颗悬在嗓子眼乱扑腾的小心脏，恢复了笑容向哑伯点点头。
谁料哑伯凝视她许久，又在沙盘中划拉了两个大字——
“为何？” bookbao8
难题（下）·日暮沧波起（6）
“为何？”
艾小双愣在原地顿时中石化中石油了，她还没弓虽到这个地步吧？
她的专业是动物学，不是植物学，老爷爷，您搞错了吧？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山楂可以强脾健胃、兼止泻痢？
这个问题要去问谁？去问那位开天辟地的r盘古？还是去问亚当夏娃？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西下，艾小双端着两盘黑乎乎的炒山楂果子坐在硕托府后院的小厨房门槛上愁眉不展，哑伯早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不免传来一阵磨刀霍霍、锅碗瓢盆乱碰之声，扰得她心烦意乱。
这位老爷爷与她那位颇有性格的李大厨师傅还真是很像，当初李大厨每天都举着一把锃亮的菜刀在她面前晃悠，强迫她回答每日一题，唉，如今……她也真够贱，舒舒服服当她的格格就好了，劳什子非要学“药膳”，那天看哑伯对她颇为关怀，以为今天就可以正是拜师学艺了呢，谁想到给她来个下马威、闭门羹！
原来大腕儿都是有性格的！艾小双琢磨半天只明白了这句话，不过当她想到李大厨，脑中似乎闪过一丝光芒，但转瞬即逝，来不及抓住，是什么来哩？
对了！李大厨操着那把锃亮菜刀起劲敲着案板，龇牙咧嘴地说了不下一百遍，“肉有纹落，菜也有纹落，斜切竖切、切段切片不仅会影响菜品感官，还会影响菜品的口感……”
如今哑伯出的迷题虽然与刀工无关，但是似乎有什么是相通的……
想到这里一张小脸不由兴奋地略微有些红晕，她从小凳子上跳起来，冲进厨房，举着那两盘黑乎乎的炒山楂果子，笑眯眯弯着月牙般的水眸，“师傅，徒儿明白了！”
哑伯并没有回头，依旧在灶台前仔细认真地配着调料，艾小双只好讪讪地老实站在旁边，以免影响到他的“工作”，悄声道，“师傅的意思大概是，为了保证食材的疗效，应该对食材进行必要的炮制，有的需切片、切丝、切丁或切段，有的需粉碎为细末，要根据不同的疗效用途决定炮制方式，有些食材或药材经过炮制后可以减轻本身的毒性。山楂果子，炒焦成焦山楂，可以强脾健胃；而采用另外一种方式，炒成山楂炭，则可以兼止泻痢。”
艾小双抬眼偷瞄了一眼哑伯的侧脸，见他虽然没点头可也没有摇头，鼓起勇气继续道，“要怎样炮制食材或药材，关键是看‘人’的需要，如果食用的人，平素食欲不振、面黄肌瘦，那便将山楂炮制成焦山楂拿来食用；如果他有腹泻恶心的情况，则需要把山楂炒成山楂炭食用。”
战战兢兢把自己琢磨的道理禀告完毕，小厨房中有那么静默的两秒钟，突然“砰”一声，艾小双吓得顿时往后倒退两步。
只见哑伯手中的大铁锅中冒出一团烈火，老人顺势将炒锅向上一扬，无数个花花绿绿的蔬菜方丁从那团小火焰中迸跳而出，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又落回到铁锅之中，锅中小火焰熄灭了，哑伯麻利地翻炒了几下将菜盛到事先准备好的盘子中。
艾小双胆颤心惊地拍拍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汗……古人也会“造势”？！
见到哑伯转身，布满皱纹的额头密密冒出汗珠，她赶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帕子。给大厨擦汗这种动作她早八百年前就练得滚瓜烂熟了。方要将帕子轻覆上哑伯的额头，谁知老人手一挡，一手从她手中结果帕子，一手将早已备在桌上的沙盘递给讪讪傻笑的女娃。
艾小双接过沙盘一看，更加傻眼，这次根本不用石化，直接沙化了——
“千金翼方、太平圣惠方、博济方、普济本事方、严氏济生方、神农本草、食疗本草、海药本草、药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