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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从哪里来的蜂群倾巢而出,躁动不安挥舞着翅膀,铺天盖地疯狂地扑向满脸呆滞的小人儿。
  “小心!”皇太极唯一来得及的反应,就是一把将诧异的女娃迅速拉入怀中,自己弯身低头把娇小身躯护在胸前抱紧,以减少蜂群对她的攻击。
  但只这一瞬间,五条人影突自五个不同的方位齐袭过来!为首一人正是方才受罚家奴之一“瘦竹竿”,手挥砍刀直直斜刺向皇太极,红肿瘀青的脸因为仇恨而扭曲,口中大骂:“虏狗!我们家破人亡沦为蓄奴为你卖命,非但得不到好处,还要领罚,今日与其被你打死,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皇太极闻言寒眸中闪过一丝萧瑟,怀中紧抱着惊悸颤抖的女娃,身形倏偏,闪过这一刀,“蠢材,你伤了我,又怎能走出这贝勒府半步?!”
  “呸!伤了你?咱们要割下你的狗头去找皇帝邀功!”“瘦竹竿”见一刀未果,迅速又补一刀却又是落空,不禁咬牙切齿骂道,“虏狗!你要怪只怪把松苑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你们喊破喉咙,等守卫赶来也不过就是给你收尸!”
  “对!杀了他们,咱们还有条活路!”与他一同手持利刃的另外几人,怒喝之中齐齐动手,进退攻拒,配合恰当,而且,他们并没有稍存侥幸之念,完全是豁命相拚的架势。
  但他们快,平素受过严苛训练的两侍卫更快,只用眼神示意,一声尖锐长啸用以招呼周围巡防的侍卫。与此同时,冷剑出鞘,几抹银光弹扬卷掠,准确无比地挡开了对方的刀式,“大胆刁奴,贝勒爷已饶过你们,亡命行刺,死罪难逃!”
  杀无赦(下)·明月弄寒江(17)
  这时,松苑四周,已惊动了四贝勒府的守卫及侍卫,高喊着纷纷展开搜索,查询尖锐啸声传来的确实位置。这几个家奴闻声大惊,面露慌张之色,但此刻唯有咬紧牙关,发狂一般加紧攻势,刀刀都意图夺命亡魂。
  艾小双此时被皇太极咬牙紧护着,完全看不清与此时外界情况,只觉得空气震荡耳鼓,四周风啸声中掺杂着蜂群振翅躁动的嗡嗡之声,排挤澎湃成大小回旋的涡流,挤压着她的心脏,她不敢抬头、不敢动弹,唯有用力抓紧皇太极胸前的衣襟。
  td,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陈胜吴广,宁有种乎”?!但不管他们有种没种,总之不要错砍到无辜的她!
  而皇太极既要护着她躲避蜂群,又要闪身错开这群亡命之徒的攻击,腾挪闪躲之间难免吃力,一个不留神,“瘦竹竿”的刀锋突破守护在皇太极身前侍卫的抵挡,带着呼啸风声从皇太极肩头上擦过,血雨顿涌,而“瘦竹竿”自己也被反应过来的侍卫一剑刺中滚倒在地!
  脸上传来濡湿温热的感觉,隐约有些血的腥味,艾小双的心慌了,忙要抬起小脑袋看个究竟,却被皇太极抬手复又揉压回怀中。
  “别乱动!”平静深沉的声音没有一丝紧张,有的只是冰冷和杀意,“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从两人在甬道边争执到眼下被围困,这一切变故大约也不过三分钟光景,可对艾小双来说简直比八年抗战还长。
  头被皇太极挤压在胸前几乎透不过气,鼻间依旧闻到越来越浓重的血腥,面上温热湿意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冷汗。
  虽然女真人在战场上讲得是只进不退,绝不能做逃兵,马革裹尸那才是男人的归宿。
  但关键时刻逞什么英雄,你皇太极td又不是党员,努尔哈赤现在又没看着你,有哪条规矩白纸黑字写着贝勒爷遇刺不能掉头就跑?就一定要奋战到底?!
  在这瞬间,两名侍卫剑芒闪掠,又猛又急,在层叠的光弧里,冷电疾闪,猝然伸缩,剩余四人中的一个矮胖子已痛呼一声横摔出去,右大腿对穿三孔,血如泉涌!
  “他妈的,大伙儿和他们拼了!”狂吼如雷,另外三人暴目圆瞪,如一群出柙疯虎般扑过来,漫天的狂刀挥舞,漫天的寒光闪动,他们不止要杀死皇太极,更要将他分尸支解,剁为肉酱!
  两名侍卫死命护在皇太极身前,虽然疯挥猛砍的狂刀再没有透进半分,但以两人之力既要护皇太极又要护皇太极怀中的女娃,抵挡之中相形见绌。无奈两人双剑飞旋中,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侍卫大声高喊,“主子,快跑!”
  眯起千年寒潭般的冰眸,眸底凝聚着嗜血残忍,皇太极没有理会肩头伤势,只是紧了紧手臂,艾小双却觉得这强劲的力道快要把她全身骨头都勒碎了,等了许久,才听到他咬牙欲碎,低吼一声,“杀!不留一个活口!”
  “不许抬头!”伴随着一声深沉命令,皇太极将她横空抱起,足尖几下点地,奔掠而出,直奔向不远处的“松苑”。
  然而,虽然那几个亡命徒被侍卫挡住去路,但漫天飞舞的疯狂群蜂织成一张如影随形的蜂网,无论他们怎样躲闪就是紧跟身后狂追不休。
  不敢再扭捏挣扎,更不敢抬头,只听到耳边嗡嗡聒噪,艾小双这次可知道“狂蜂浪蝶”的厉害果真不是徒有虚名!
  皇太极奔跑掠纵之间,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纷杂思绪,不经意在她外袍腰间的束带上摸到一个小香包,隐约有些甜腻的香气飘散而出,惊怒道,“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被揉压在他的衣襟间,想抬头都做不到,又怎么看得到他说得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分,露在衣领的幼嫩白颈挨了一记猛蛰,“啊,好痛!”火辣辣的痛感立即在肤上爆裂蔓延,皇太极眼明手快将那只狂蜂拧毙,自己手腕、手背与此同时也挨了几下猛扎,艾小双看到也想帮他捻毙狂蜂,却换来一记暴斥,“别动!”
  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没有再犹豫,皇太极用力拽下以细线缠绕在她腰带上的香包,伸手远远丢向树丛,疯狂的蜂群立刻随之簇拥扑向香包落处的那一处葱郁树丛。
  “混蛋!”一声冰冷的咒骂从紧抿地薄唇中溢出,“松苑”门口近在咫尺,可在皇太极眼中却变得模糊不清,肩上的伤和身上挨的蜂刺已经由剧烈热痛变得麻木,他感觉不到痛,整片背脊失去知觉,但双手依然下意识僵硬地抱紧怀中的小人儿,步伐变得越来越沉重……
  蜂毒(上)·明月弄寒江(18)
  “啊……”一声尖叫,伴随着皇太极踉跄的身影倒地,艾小双被颀长健硕的身子猛然压倒在地,后背撞在松苑的石子小径上,痛得惊呼出声,但更让她惊怒的是皇太极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低头就将灼热薄唇覆在白皙幼嫩的脖颈上——
  “啪!”一记毫不犹豫的掌掴结结实实印在泛白的削瘦脸颊上,甩着痛得麻木的小手,羞愤怒斥,“混蛋,这时候还占人便宜!”
  “是毒蜂,一定要把断刺和毒液吸出来!”只说完这句话,已经麻木的唇再次覆在身下柔软的白颈上用力,虽然他不知为何她身上带着吸引毒蜂的香包,但……
  望进那双困惑、惊诧的清澈星眸,近乎僵硬的面容死撑着挤出一丝冷笑,“没人能在我面前让我的女人受伤!”刚硬身躯在此时瞬间无力,软绵绵趴在了惊得忘记挣扎的娇小身子上。
  艾小双闻言大骇,小手立刻捶打着他,高声喊道,“皇太极,你这只高大自傲的猪!醒醒!混蛋!”这不是演电视剧,不就是被蜜蜂蛰伤,干吗要说得和蓝色生死恋似的?!她艾小双谁的都不是,她是她自己的!
  心里愤怒地狂骂着他,惊慌失措的泪水却夺眶而出,“皇太极,你不是很nb吗?快他妈给我醒过来!”他休想,休想以这种方式软化腐蚀她坚定不移的忠贞立场!
  眼见庞大身躯趴在自己身上逐渐陷入昏迷,“人都死哪儿去了,来人,来人哪!”尖锐清厉的怒吼惊得松苑内栖息在古松之上的山雀“扑棱棱”振翅高飞。
  “主子!”
  “贝勒爷!”
  “快、快去叫郎中!”
  “请福晋快来!”
  松苑的苏哈和侍卫闻声迅速赶来,顿时围着他们忙做一团。
  “闭嘴!”一声深沉暗哑的怒喝,让手忙脚乱的奴才们不由愣住,眼见皇太极将沉重的头从被泪水浸湿的纤瘦肩头抬起,黝深黑眸紧紧凝视身下惊喜流泪的小人儿,“贝勒爷我还没死,喊什么?!扶我起来,不要惊动福晋,去叫哑伯过来!”
  艾小双此时也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鼻涕眼泪果断地在脸上冻结,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会不会听到她的咒骂?
  苏哈、侍卫们七手八脚将全身血污的主子爷扶到松苑寝房,艾小双揉着酸痛的腰从地上爬起来,一眼瞥到甬道旁盛开的,脑中灵光乍现——
  蜂毒(中)·明月弄寒江(19)
  她依稀记得医书有云,野菊与菊都俱清热解毒之功效,内服外敷都可解蛇虫蛰咬之毒。现在哑伯还没来,姑且先用这个顶一顶用。
  艾小双拿定注意,抹了一把纵横四溢的鼻涕眼泪,四处寻摩,发现古松下的石桌上摆了一壶茶、几个茶盅和茶具,想必是方才代善他们来时用过的,这节骨眼儿上正好拿来用。
  “格格,贝勒爷吩咐让您赶快进来!”从寝房内出来传话的小苏哈急冲冲跑到外院,看到方还争芳斗香的艳菊此时一地狼藉,而满脸血污泪痕、狼狈不堪的娇小格格正抱着茶壶,奋力将一大把连花带叶塞进里面捣毁,羊脂白玉的小手上被花茎、花刺划伤的血痕触目惊心,他不禁吞了吞口水,诧异道,“格格,您这是做什么?”
  “叫我?好,马上来!”艾小双也顾不上和他解释自己凌虐花圃恶行的原因,看看已经差不多捣烂的,拎起茶壶就拉着小苏哈狂奔,“你带路,寝房在哪边?”
  “这边,格格您随我来……”小苏哈被她拉拽得脚步踉跄,一边疾奔一边指路。
  像阵旋风似的冲进皇太极位于松苑的寝房,对于屋内摆设也没心思打量,只觉得一进门与他身上撒发着相同刚硬冷峻的气息迎面而来,“快,把贝勒爷的衣服扒了!”拨开围在床前,焦急等待哑伯到来的众人,一声娇喝伴着不容质疑的命令,让众人为之惊呆。
  艾小双此时才觉得众人皆用诧异的眼光望着自己,连皇太极被众人扶坐在床上也侧过头哭笑不得望向她。
  嗯,语误、语误……
  “我的意思是,先将贝勒爷的衣服去了,覆上药,等哑伯来再行诊治,免得误了抢治的时机!另外还要准备清水和洁布!”等她解释过,屋内众人皆恍然大悟,两个小苏哈连忙上前给皇太极宽衣。
  “你们先为贝勒爷肩头伤口清理、上药,再把这里面东西敷在红肿的地方……”为了避嫌,艾小双将装满汁液、碎膏的茶壶递给身边一位侍卫,转身方要步出人群,却被皇太极长臂一伸拉住手腕,“哪里去?你来,他们粗手笨脚的……”
  “我?!”艾小双诧然回头,惊见小苏哈已经将他的外袍、内衫去除得一干二净,修长黝黑的身躯与他眸中深沉的闪烁协调相融,散发出邪恶诱人的气息,只是肩头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令人更加触目。 bookbao8 想看书来
  蜂毒(下)·明月弄寒江(20)
  “清水、洁布!”没有过多挣扎,吞了吞口水强忍下对于“春光乍泄”的好奇心,她侧身从小苏哈手中接过浸过冷水的棉布,小心翼翼轻拂过伤口,尽管动作轻柔,还是能感觉皇太极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只好更加轻巧地拭去伤口附近的血污。
  皇太极坐在床边着上身,垂眸凝视由于紧张惶恐而涨红的粉靥,唇边溢出一丝轻笑,“这点伤,有什么可怕?”
  “是啊,是啊,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受伤,下次贝勒爷多被人砍几刀,也好让我练练胆量!”艾小双不满地抬头白了他一眼,目光瞥过健硕胸膛几抹淡褐色疤痕,只觉得自己眼皮不自主跳了那么一下。
  别了脸,接过小苏哈递上的创伤药,先是倒于白布上再仔细敷在伤口上,愤愤地手劲稍大了些,换来皇太极闷哼一声。
  垂首用白布包扎伤口的小人儿,嘴角略微浮现偷笑,处理伤口这种事,她只在小猫小狗小白鼠身上尝试过,体积过于庞大的动物只做实验解剖之用,嗯,伟大的皇太极大人,您凑合些吧!
  包扎好肩头伤势,颀长健硕的身子换了个姿势半趴在床上。小苏哈赶忙又递上一块浸湿的洁布,艾小双一边轻拭宽厚却红肿的脊背,一边仔细查看是否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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