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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什么反应。
安胎的日子和猪没什么两样,每日除了吃便是睡,我想出去走动,苍双曕不许。我退一步,说只在院里活动,他还是不许。我有些恼火,想跟他吵架。阿姆劝住我,说孩子为大,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我无语,唤来朗达给他们普及一下运动对于生育的重要性。谁知小妮子亦不合作,皱着眉头让我乖乖养胎,别闹她,说她已经被苍双曕闹得烦死了。我气馁,只得听从苍双曕的话,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几乎躺在床上度日。
苍双曕异常紧张,他无视我的反对,硬是把我的衣帽间改成了他的公务书房,每日除了上早朝哪都不去,就守着我。妃妾和孩子们的晨昏定省亦被他免了,又全府下令,未得到他的允许擅入景祺院者,杖毙无赦!
我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他的命生来坎坷,还在娘肚子里时就被下了毒,虽侥幸活了下来,但一直体弱,直到三岁才会走;五岁时再次被下了毒,差点没命;六岁时被人推下雨花池,救上来后几乎断了气。太医看后直摇头,对皇帝说已回天无力。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在停放尸首的太平殿躺了两日后硬是活了过来……
所以我在他面前闲话这个可怜那个可怜的时候,苍双曕会冷冷的不屑,说若论可怜,天下无人比他更甚。我不服气,反驳说有。他问是谁?我指指自己。苍双曕便笑,抱着我使劲亲,说以后不会了,他会全心疼我。
两个月后,我开始有轻微的妊娠反应,之后愈来愈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恨不得把苦胆吐出来。苍双曕着急,脾气开始暴躁起来,动辄训斥安苗她们。朗达苦哈哈的跟我抱怨,说王爷每日要不对她发个几次火,好像就过不下去。
于是我给苍双曕解释,说呕吐反应是正常的,要他控制下脾气,不要动辄发火,又说看他发火,我心里也会害怕,不安的情绪会传给腹中的胎儿,对胎儿很不利。苍双曕听进去了,其后一段时日,景祺院风平浪静,没再听见苍双曕训斥人的声音。不过,安蜜私下告诉我,说王爷把火发别处去了。我问都有谁倒霉了?安蜜指指落霜院的方向,说郑大管家呗。
郑大管家是安蜜给郑氏起的外号,说看她那副嘴脸哪像个侧妃的样子,分明是个小人得志的管家婆子。我听了忍不住乐,却还是警告她不许胡说,免得招来祸事。
郑氏独掌中馈,不仅以权谋私,还挟私报复,弄得王府上下怨声载道。事情传到苍双曕耳朵里,他皱皱眉,问我怎么也不管管。我笑笑,不讳言的说还没到时候。苍双曕领会,却还是提醒我说郑氏虽脑子愚笨,但行事并不缺乏手段,让我别太放纵了她。我说明白,安苗在后面盯着呢。
四个月之后,妊娠反应消失,我的食量与日猛增,肚子已然隆起。阿姆摸着笑得见牙不见眼,说肯定是双生子,不然不会这么显怀。苍双曕闻言,立刻唤来朗达,问她能否诊出单双胎?朗达说能啊。于是苍双曕让她给我把脉,朗达说不用,她早知道我怀的是双胎。
我一听晕死,问她怎么不早说?朗达莫名其妙,说她这个医师知道就行了,早对我说有用吗?苍双曕不敢相信,小心的问是真的吗?朗达看他,说当然是真的,不然每天逼我喝补药为了啥,就是因为双生子有需求啊。
苍双曕闻言,狂喜之情溢于言表,立刻要派人去宫里报信。我赶忙拦住了他,挥退阿姆和朗达后,劝他暂时不要外传这个消息。苍双曕微怔,说如此天大的喜事,为何不能说?我想说单凭诊脉不一定靠谱,又觉得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他,于是说想生出来给母妃一个惊喜。苍双曕一听,笑,亲了我脸颊一下,说好。
父亲来信,说他和子季已经启程来京,很快会到。我拿给苍双曕看,说祖父那边须由他去说情。苍双曕颔首,说散朝之后会跟祖父谈。翌日他从宫里回来,说妥了,祖父答应父亲进京,时间不限,条件和上次一样,不得人前露面。
我松了口气,祖父即便不提,父亲亦知自己的身份是苍双曕图谋帝位的一块绊脚石,虽然影响可大可小,但他不会拿女儿的荣辱冒险。半个月后,我和父亲见面,相抱许久,流泪无言。
父亲不放心朗达,于是尘封隔三差五的变换身份进府给我检查身体。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透漏长孙烈的消息,我忍不住问他,容之怎么样?尘封看看我,不回答,许久才说肚子里的孩子要紧。我黯然,遂不再提。
三叔托信使给我送来一个小包裹。我以为他给我寄了东西,不想打开一看,竟是信,是长达五十多页的信。苍双曕望之,嘴角直抽抽。在征求过尘封的意见后,他将信收起来,每日只给我看三页。我不满,看完再要。他便把尘封的话搬出来,说看多了伤眼睛。
等看完三叔的信,我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了。六公主和九公主来看我,吓了一跳,摸着我的肚子说怎么这么大?我苦笑,本来觉得朗达的话不靠谱,尘封复诊以后,确认是双胎没错。心里禁不住怕,这个时代生孩子不啻于走趟鬼门关,双生子搁现代为求稳妥,准妈妈们大多都选择剖产,我能平安生下吗?
随着产日的临近,我的焦虑情绪愈发严重,甚至对阿姆发起了火。周围之人,包括苍双曕都小心翼翼,说话察言观色,走路静悄无声,尽量不惹到我,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一日,我想到母亲,心里难过,走到小书房找苍双曕的茬,说都怪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苍双曕愣了一下,随即放下墨笔,抱着我好脾气的认错,说的确是他不对,以后不敢了……
阿姆和紫荷见情景,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出,连连对我使眼色。我无视,对苍双曕提要求,要他接二婶和智睿进府陪我。苍双曕立刻答应,说马上派允文去接。
等他出去,阿姆大汗淋漓的上前,指着我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最后叹气,说幸亏王爷一门心思宠我,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他休了我?
五十六章
二婶和智睿很快被接进王府,见了面,免不了抱头哭一场。智睿的个头窜得很快,已与二婶齐肩,眉眼尽显英气,举手投足间贵族派头十足。方啸对他评价不错,说不仅有天赋,难得是肯吃苦,不怕累。苍双曕亦很满意,几次在我面前赞许,说假以时日,小子必成大器。
每日有二婶做伴,我的情绪平静了很多。舒心之余又不免替智礼和智宜担心,俩孩子还小,智礼可以不管,皮得很,两天不抽就骨头痒;智宜不行,爱哭鼻子,见不着二婶,不知会哭成什么样?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太自私,于是让二婶回去,留智睿陪我就行了。
二婶听完缘由,抿嘴笑,让我放心,说她这回来王府,智宜千叮咛万叮嘱一定要照顾好阿姐,小丫头等着盼着做小姨呢。我动容,欣慰自己的选择没错,觉得付出很值,只要家人平安福乐,有没有爱情真的不重要。
二婶陪了我半个多月,眼看年关将近,我让她回去,府里肯定有一堆的事等着忙。二婶点头,嘱我不要胡思乱想,更不可对苍双曕发脾气,说等她忙得差不多了再来看我。我一一应诺。
二婶走了,智睿没走,小子不肯回府,每天不是和苍双曕学政论史,就是与方啸舞枪弄剑,闲暇之余逗逗几个孩子玩笑,日子快乐的很。离和皓对智睿很是崇拜和依赖,跟在他后头,“大舅舅,大舅舅”叫得很是亲热。
郑氏为此很不满,她来找苍双曕,婉转的怨智睿把孩子带皮了,功课都不想做,想请智睿回去。结果不想亦知,她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苍双曕一点情面没给,直斥她什么身份,竟敢对他的妻弟无礼?
郑氏被斥,心里窝火,跑到吴氏的落梅院去发泄,吓得皓哇哇直哭。安苗来禀告的时候,苍双曕也在。我问他怎么处理?苍双曕轻描淡写的说我是王妃,内院之事为我职责所在,随我处理,他不过问。
于是我让安苗代表我去申斥郑氏,罚俸半年以示警告,若再有类似跋扈行径,直接赶出王府。安苗申斥完回来,说郑氏被最后一句话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亦顾不得体面了,请求她通禀我,说冤枉,要陈情。安苗说她做不了主,要见王妃,须得王爷允准。
郑氏知道不可能,再说她也怕苍双曕,一句话不合意,命运很可能发生大逆转。其后一段时日,郑氏收敛了很多,不再随性责罚下人,并老老实实把克扣落梅院取暖用的柴碳给补上了。
紫荷问我,真的会把郑氏赶出去吗?我摇摇头,说不会,她毕竟是离的生母。紫荷不以为然,说生母又怎样?孩子是主母的,没听说庶室有孩子的,不尊主母是大罪,也就我仁厚,不然赶她出去都是轻的。
这话说的没错,妻妾相处,有法可依。妾若不尊主母,杖六十,不论有伤无伤,俱徒一年,然后扫地出门。只是我不会这么做,郑氏的脾性虽不讨喜,但她心智简单,喜怒皆形于色,这样的人其实最好,心里没太深的弯弯绕绕,相对来说容易控制。真正可怕和要防的是吴氏那种悲喜不形于色,却又事事了然于心的人。
让郑氏掌管中馈有利于我以旁观者的身份观望,看看府里的水是深是浅,免得像没头的苍蝇乱碰乱撞,引火烧身而不自知。其实我亦不是完全没有作为,安米一直代表我在盘查王府自周氏殁之后的账目。这个东西,只要查,是不可能干净的。
人事方面亦有所安排,我给擅长交际的安蜜设了专项资金,专门供她笼络人心和收买信息之用。苍双曕亦很配合,在他的授意下,王府总管赵镇其实只听我的令,只不过我吩咐他,尽量配合郑氏,不要让人察觉到什么。
财政和人事,我只要把控住这两样,其它的,只要不怕死,谁想折腾就折腾去吧。
年关一天天到来,我的产期也一天天临近,肚子高高隆起,看着吓人,双臂和两腿浮肿的厉害,浑身酸痛,难受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苍双曕异常担心,一日数次问朗达有无缓解之法。朗达摇头,说据她所知是正常现象,没办法。这话说的苍双曕心里很没底,他要去宫里请太医来,我不让,跟他说朗达的话没错,不信可以去问问郑氏和吴氏。
苍双曕不说话了,我知道他不会去问,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古人嫡庶观念根深蒂固,莫说庶室不值得他操心,便是那几个孩子,他也很少过问。
小年节的前一日,父亲和尘封来王府住下,等我生产。我怕自己产时出现意外,所以秘密知会安苗,床头的暗屉里有我写给每个人的书信,万一我去了,让她把信分出去。安苗闻言,眼角湿润,说吉人自有天相,我一定会平安生下小世子的。我安慰她,只是做个准备。安苗哽咽着应诺。
新年过得没有一点气氛,因为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紧张我的肚子。预产期就在年后几天,尘封说随时可能会生。苍双曕怕惊着我,下令王府内不许大声喧闹,更不许燃放炮仗。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想说不必如此。父亲不等我开口,帮腔苍双曕,让我听话。
年初一,皇帝特别恩准,苍双曕不用去宫里拜贺。年初二,二叔和二婶过府。年初三寅时,我的肚子开始轻微阵痛。所有人紧张起来,苍双曕把我抱进产室,接生侍姆们忙碌起来。尘封给我吃了两粒药丸,说有缓解产痛之效。我一听来劲,问能不能多吃两粒?尘封笑,说不能。
随着时间的拉长,痛感越来越强,间隔越来越短。我痛的浑身是汗,衣衫浸透。苍双曕守在床边,紧握住我的手,不停的给我擦汗,软语安慰。接生侍姆劝他出去,说男人见不得血光,不吉利。苍双曕脸一拉,眼一瞪,接生侍姆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前世大学,夜深人静的时候,宿舍姐妹常会讨论哪种自然痛是人生的极致境界?有痛经史的说痛经不是人受的,有性经历的说初夜的感觉生不如死……最后老大反驳,说都不对,如果不经历生孩子,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痛的极致!说的言之凿凿,好像她这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经历过似的。老大说是她妈妈的经验,妈妈生她时痛晕了十多次,从此成了计划生育政策的坚定拥护者……
我没有痛经史,所以不知道痛经是什么感觉;至于初夜,实话说,痛感在完全可承受中;我举双手赞成老大的话,不生孩子,不可能体味到产痛有多痛。我昏过去,醒过来,再昏,再醒。如此反复几次后,我看向苍双曕,虚弱的对他交代遗言。
苍双曕一听抓狂,大掌覆上我的嘴,说他不听,狠狠的命令我不准瞎想,他不会让我死,谁都不能从他手里夺走我。然后抬眼扫向六个接生侍姆,阴测测的警告说若是再让王妃睡过去,全部杖杀!侍姆们闻言,吓得浑身发抖,却也明白活命的唯一法子是让我顺利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