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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52

  ,所以与天子春祭日不同,中秋祭月大典的主角是后宫之主——皇后。皇家祭祀,不管是皇帝领衔的拜日还是皇后领衔的拜月,都是件极为神圣的事情,被上升到关乎社稷安危的高度,所以参加祭祀者,没有谁敢不重视,没有谁敢不小心。
  子时刚过,我在睡梦中被苍双曕抱起床,往浴房沐浴净身。苍双曕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仔细,把我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我迷迷糊糊的跟他开玩笑,问血液要不要换上新鲜的啊?结果招来一阵狂啃乱咬……
  沐浴之后开始换装,望着衣挂上的层层礼衣,我心里哀嚎,这个天气穿这么多,热死人啊有木有?摸了摸肚子,我苦哈哈的问能不能少穿两层?苍双曕摇头,抱着我哄慰说他已经上禀父皇母后,允我少参加两个仪程,如此,一个时辰便可结束;又说祭月时,他担赞礼之职,会陪着我,不会有事。
  我叹气,好吧。
  ……
  拜月坛下,皇后统领皇室宗亲命妇手拿桂枝跪坐在祭者席上。人人神情肃穆,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我微微抬眼,瞄了瞄徘徊在天际线边舍不得下去的太阳,心里直想哭。
  半个时辰后,太阳落下山,分别担任祭祀赞礼和执事的康王苍双曕和顺王苍双鹤出现。月出后,苍双曕登上拜月坛,高声开唱:“祭月”。
  皇后起身,至奠席跪坐。
  赞礼苍双曕唱“上香”,声落,执事苍双鹤近前递香,皇后接过,点燃,向月神鞠躬,祈求护佑江山子民。三次之后,执事苍双鹤斟满酒爵递与皇后,皇后将酒洒在席前的地上,祭拜三次之后,执事苍双鹤奉上祝文,皇后借着月光和烛光展开诵读,读完之后上香焚烧。
  赞礼苍双曕唱“拜月”,皇后领着众妇向月亮行叩首之礼。三叩之后,我悄悄揉了揉跪疼的膝盖,心里一万次诅咒该死的祭祀仪式。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终于等到赞礼苍双曕唱 “从献”。皇后执香,再向月神叩首,祈祷心愿。皇后之下是贤妃,贤妃之后是德妃……
  依次排序,熬到所有人拜完,我已频临瘫软的边点,头晕的厉害,感觉随时会倒下。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我向距离不远一直看着我的苍双曕示意,受不了了。他收到,立刻走到皇后跟前耳语。得到允准后,苍双曕疾步来到我身边,搀起我走出拜月坛。
  回府后,我来不及脱衣倒头就睡,迷迷糊糊中,感觉身体被苍双曕翻来覆去,他在帮我脱礼衣。衣衫尽褪之后,我被抱起进入雾气腾腾的浴房。苍双曕一边给我擦洗一边跟我说话,我头昏沉的厉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胡乱嗯嗯啊啊的点头应他。
  翌日,我睡到午后才起,四下看了看,没见苍双曕的身影,心里奇怪,这个时辰他早该下朝了。唤来安苗询问,才知他天未亮便离京启程去汉州了。
  去汉州?我努力回忆他昨晚说的话,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一阵愧疚涌上心头,看来阿姆教训的没错,我是个好王妃,却不是个好妻子。想到这儿,我唤来陈仁,问他王爷能收到信吗?回说能。
  我窝在书房给苍双曕写信,阿姆抱着佑进来,提醒我有孕在身,不可劳累。我告诉她在给苍双曕写信,一会儿就好。阿姆闻言怔了怔,继而欣慰,再次劝我放下执念,全心接纳苍双曕。我微微苦笑,执念若能轻易放下,便也不叫执念了。
  苍双曕不在,感觉时间过得有些慢,晚上睡觉的时候,摸着空空的大床,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这才发现,一年多的婚姻生活,我早已经习惯了朝夕与他耳鬓厮磨。辗转睡不着,我呆呆的望着账顶,忍不住猜想没有我在身边,他是不是也会失眠呢?
  晨起梳妆,阿姆看我脸色不好,让安苗去传朗达。我阻止,说不用,只是没睡好。阿姆闻言,想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脸红。阿姆示意安苗退下,附耳问我是不是想王爷了?我摇头否认,但承认一个人睡不着。阿姆点我的头,嗔我是个犟嘴的丫头。
  用完早膳,正感无聊,安苗来报,说有客来访,问我见是不见?我微讶,自从苍双曕下了闭门令后,除了娘家人,我再未见过外客。话说有一回廉王妃为了双面绣屏的事来访,苍双曕硬是没让她见我。廉王妃气不过,回去到处散播风凉话,传开后,人人皆知康王不许王妃见客,是以来访我的人几乎绝了迹。
  我问是谁?
  安苗说是长孙府的二少夫人。
  我心里一咯噔,长孙烈的妻子?
  刘氏眉眼清秀,容貌虽称不上绝色,但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诗礼之家独有的文雅之气,看着让人眼前一亮。她不是一个人前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眉眼与长孙烈相像的总角小童。
  见礼后,刘氏指着小童给我介绍,说是她的儿子。我微微颔首,请她母子入座。安苗端上茶点,我看向小童,含笑让他吃。小童闻言,转向刘氏征询意见。
  刘氏微微一笑,纤纤玉手拿起一块递到小童嘴边,温柔的说可以吃。小童展颜一笑,张嘴咬了一小口,轻轻咀嚼,甚为优雅。我端坐在高座之上,望着堂下的这对母子,只觉胸口堵塞的厉害。
  长孙烈出逃之后,我曾吩咐鹤枫关注刘氏的情况。结果出乎意料之外,这个新婚即被遗弃的女子并没有如想象中般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刘氏家族亦没有找长孙府讨要说法,一切平静的很,除了没有新郎,刘氏的表现和正常新妇无二。
  其后的日子里,刘氏恪守为媳为妻为母之道,上孝公婆,中和妯娌,尽心教养长孙烈唯一的儿子,她的宽宏淑德赢得公婆喜爱,太师对她尤为看重,赞她有长媳之德。
  小童连续吃了两块点心,眼神再瞥第三块时,刘氏对他微微摇头。小童脸一红,乖乖的收回目光,偎入刘氏怀里。刘氏安慰的摸摸他的头,抬眼看向我道:“小儿贪嘴,让王妃见笑了。”
  我微微而笑:“稚子天性如此,夫人无需拘礼。”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刘氏摸着小童的头,一脸慈爱,浅笑说:“小儿生母早亡,他父亲亦久不在身边,妾怜他无依,平日对他多有放纵,家公看在眼里,言告于妾当严加管束,奈何妾总是冷不下脸来,幸而小儿明晓事理,并不使妾操心。”
  我道:“夫人贤名,远近皆闻,有母如此,小公子必成大器。”
  刘氏闻言,起身行礼致谢:“王妃谬赞,妾不敢当。”
  这般客套几句后,气氛变得有些异样,不咸不淡的寒暄让两人都感觉到话题有些继续不下去。我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掩饰尴尬,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再呷第二口时,刘氏起身了,她望着我,表情有些犹豫,说道:“王妃,妾今日冒昧登门,实是有事相求,若得王妃成全,妾铭感五内,一世不忘王妃大恩。”
  心,瞬间怦跳,她终于要说重点了。我极力保持镇定,淡淡的道:“夫人请讲。”
  刘氏似乎亦有些紧张,她张张口,咽下去,再张张口,还是说不出来,直到小童拉了下她衣袖,说母亲,儿子想回家。她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妾听闻王妃曾与外子相交颇深,恕妾斗胆相问,王妃可知外子下落?”
  六十七章
  我知道长孙烈在苍山,却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不过这不重要,无论我知不知道都不可能告诉刘氏只言片字,因为我的立场不在她那里,我的身份亦不容许从我嘴里吐出长孙烈的下落。
  刘氏失望的起身告辞,母子二人走至门口时,小童忽然转身向我说话,让我记住他的名字叫长孙若。刘氏惊讶,低声斥他不得无礼。小童似未听见,定定的望着我,眸中透着几丝倔强。
  我心下奇怪,起身离座,至他面前,微笑着问:“你叫‘若’?”
  小童重重的点头,朗声说:“是!”
  我弯下身,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说:“谁给你取的这个名字?”
  小童抿抿嘴,模样似有委屈,“是父亲给我改的。”
  改的?我笑笑:“若可知父亲为何要给你改名讳?”这个时代起名讲究,一名定终身,中途改名的少之又少,也麻烦,要改家谱祭告家庙什么的,俗礼一大堆。
  “取自杜若,”小童点头,解释道:“父亲说杜若的花语是信任和美好,给我改名若,是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让人信赖的好男儿。”
  我差点没站稳,杜若?花语?
  八角坪的山林深处,我趴在长孙烈背上,晃悠着手中的花篮,问他知道什么是花语吗?长孙烈微笑摇头,说不知。于是我给他解释,说每种花都蕴含着不同的意义,比如杜若,它的花语便是信任和美好……
  “王妃,您没事吧?”刘氏扶住我,面含关切的问。
  “无妨。”我摇摇头,勉强的笑笑,站稳后重新看向小童,“若,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童忽闪着酷肖乃父的眼睛,点头:“喜欢。”
  然后,他看向刘氏,说:“母亲,儿子想单独请教王妃一个问题。”
  刘氏摇头,正色道:“若儿,王妃面前,不可无礼。”
  小童闻言,把目光转向我,眸中有祈求。
  我看向刘氏,道:“夫人稍坐,容我与小公子相谈片刻。”
  说完不待她回应,我牵起小童的手走进内厅。阿姆抱着晟经过,看见小童,她怔了怔,再一细看,她表情复杂,望了我一眼叹息着避开。
  我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小童嘴边,和蔼道:“若喜欢这点心吗?”
  小童张嘴咬了一口,点头道:“喜欢。”
  我继续喂他,说:“若想问我什么?”
  小童闻言,快速咽下口中的糕点,望着我道:“我的名字是您给起的吗?”
  我心绪复杂,不知如何回答他。
  小童再问:“您是我的母亲吗?”
  我心下一震,他何出此言?
  小童见我不说话,小脸无限委屈:“若从未见过母亲,没有人告诉若母亲是谁,若很难过。”
  可怜的孩子。
  我揽他入怀,轻轻拍抚他的背,问:“若为何以为我就是母亲呢?”
  小童闻言,从我怀中挣出来,目光闪闪,道:“父亲房中挂满了您的画像,他曾告诉若您便是母亲,若的名字也是您给起的,还说您会做若喜欢吃的糕点。”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
  小童抬起嫩嫩的小手,一下一下为我拭去眼泪,追问说:“您是若的母亲吗?”
  我看着他,无语凝噎。
  送走刘氏母子,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长孙烈与妓馆女校书的感情被视为门第耻辱,自然不会有人告知长孙若他的生母是谁,我与长孙烈的感情是家族忌讳,亦无人敢提及。面对我的沉默,长孙若更加认定我就是他的生母,因为长孙烈告诉过他,母亲有难处,不能认他,只能记在心底……
  阿姆进来,见我对着长孙烈的画像流泪,叹了口气,轻轻从我手中抽出画纸,点燃烛火,焚尽。“阿囡,放下吧,你若执迷不悟,必惹来祸事,想想佑和晟吧,他们才是你的儿子。”
  我偎入她怀中,“阿姆,我知道,只是心里忍不住难过。”
  阿姆拍拍我的头,劝解道:“孩子,王爷对你一心一意,视如珠宝,当珍惜眼前人才是。”
  闻言,我脑中不期然的浮起苍双曕神骏的面孔,心里涌上几分柔软,离京五天了,他策马狂奔,应该抵达汉州了吧?想及此,我掏出绢帕擦擦眼泪,看向阿姆道:“传陈仁过来。”
  宫城有内廷总管,王府亦有,陈仁便是。作为苍双曕的贴身内侍,陈仁名为下人,却地位超然,一应庶室无谁敢受他的礼。刚入王府时,我亦对他另眼相看,陈仁不免得意,一次见我,居然不行礼。
  苍双曕知道后,盛怒,差点把他打死。若不是我说情,他早已不知魂归何处。自此,陈仁在我面前毕恭毕敬,再不敢有放肆之举。
  陈仁很快过来。
  我问他:“王爷现在何处?”中秋之际,皇帝接到奏报,汉州发生庶民抗税暴动,官府出动兵士镇压,结果引发更大反弹。朗朗盛世,居然有民造反?皇帝之怒可想而知,他当即授苍双曕钦使之职,火速去往汉州勘察实情,令他尽快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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