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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63

  我本不同意,原因无他,近亲结婚,遗患后代。九公主知道我的态度后,拿出彼年的撒泼架势,三天两头的进宫找我闹。
  我不理会,她便把昭成皇太后搬出来给我施压。没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跟苍双曕解释近亲结婚的害处。他一听诧异,姑表结亲历来是传统,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多好的事!不过,因着关系洛的将来,他虽作如此想,却亦不敢疏忽,是以亲临太医院,随便找了个理由,遍问太医姑表兄妹成婚对后嗣有无影响。
  显然,以这个时代的医技水平,太医们不可能支持我的论点。苍双曕以为是我不满九公主,所以故意找由头不同意,是而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女儿成婚乃大事,怎能胡乱使性子闹别扭?我欲哭无泪,想想,咬牙把六公主搬出来,说当初没答应她的求亲,却把洛许给了小九家,小六会怎么想?
  苍双曕一听笑了,说我原来是顾忌这个,无妨,他会跟小六解释。我无奈点头答应,私下跟尘封去了一封信,述说烦恼,问他有没有办法?尘封回信,说没有办法,这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差异,除非告知苍双曕实情,否则不要指望他理解……
  洛如期出嫁,望着神采盎然的朵廉,我只能安慰自己往好的方面寄望。朵廉是朵家嫡长子,亦是九公主所出的唯一儿子,地位自不待言;洛与九公主同出宫门,是亲姑侄,想来不会有令人烦恼的婆媳问题。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公主亦不例外。贵无可贵的出身婚前是资本,婚后也可能变成桎梏幸福的枷锁,被婆婆和夫君冷落郁郁而终的公主亦不鲜见。这么一想,我慢慢释然,生的了一代,管不了千秋,儿女自有儿女命,随他们去吧。
  元和十年,小儿子泰大婚,同年受封“临山王”。
  元和十二年,被苍双曕圈禁在潜邸莫云堂十五年之久的离终见天日。久避人世的他似乎不适应我身份的转变,当他伏在我膝上轻轻唤“母亲”时,安苗提醒说该喊“母后。”闻言,离怔了怔,继而改口,退开给我行君臣大礼。
  我心里感慨,当年离描我小像之事终被苍双曕知晓,不止如此,后来又在他卧房中翻出我曾经穿用过的衣品,还有数尊雕刻的惟妙惟肖的木像。面对苍双曕的诘问,离神色淡漠,口中无辩,看表情似早有预料一般。他默默走到我面前跪下,不声不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到苍双曕面前,坦诚了对我的不伦之情。
  苍双曕怒冲云霄,手持铁鞭要打死离。我劝阻,但频临疯怒边缘的他哪里听得进?离被打得全身皮肉翻飞,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我看不下去,情急之下装晕。苍双曕果被吓住,当下扔了鞭子……
  “醒”来后,我为离求情。苍双曕不听,咬牙切齿的说孽子该死。我久劝不通,无奈之下用老招,躺在床上“一睡不醒”。苍双曕惊怕,立刻撒派侍卫各处去抓法师,设坛为我招魂。
  皇帝和皇后闻讯而来,问怎么回事?苍双曕自然不会提离的事,只说我回了趟旧府,可能中邪了。皇帝一听,立刻下旨,全国悬赏大德法师,凡能唤醒孝仁太子妃者,赏银万两。二叔二婶闻知,相携来春坊探视,看着“昏睡不醒”的我,二婶几次哭晕过去。
  法师们连做三日法事,我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苍双曕疯狂,要杀众法师。安苗见状赶紧劝,说杀人只会给我累加罪孽,只怕更难醒来。苍双曕绝望,趴在我身上痛然大哭。
  安苗见火候到了,谨慎建言说我是因为不忍见骨肉相残才睡过去的,如果他能饶离一命,或许可唤我醒来。苍双曕一听,马上止哭,抚摸着我的脸,一遍遍求我醒过来,说只要我睁眼,他什么都答应。
  当晚安苗偷偷给我服下解药,我顺利“醒”来。苍双曕欣喜若狂,后虽信守诺言没有杀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离被圈禁十五年。
  十五年里,离每日只有一顿饭,没有下人伺候,没有冬衣夏衫替换,苍双曕将莫云堂清理的干干净净。我暗命鹤枫予以照顾,不需多做,保住他的命即可。
  离的妻子柏氏,性子娇,身子弱,面对突来的变故,她承受不住,一病不起。没办法,我只得把她和两个孩子接进春坊,给予照顾。元和六年,柏氏病逝,临终前求我赦免离,照拂她的两个孩子长大。
  离有一子一女,子名禄,女名娡。
  元和十三年,禄娶妻。
  元和十四年,娡出嫁。
  眼见离孤身一人看着可怜,我想给他续门亲事。离求我,说不要,他这辈子已经对不起柏氏,不想再对不起别的女子,又说府里还有一应庶室,有她们做伴,此生够了。
  元和十五年春,苍双曕将帝位禅让给佑,与我准备到云州定居养老。二叔卸掉一身官职,携二婶与我们同往。作为国舅,智睿责无旁贷的担起辅政重任,不但承袭了一等国公爵位,还身兼军、政一把手职务,权势泼天。
  临行前一晚,我找智睿谈话,给他三年时间,三年之后让他辞去所有官职。智睿明白我的顾虑,颔首答应,说不会贪恋权位,帮佑理顺国事之后,即带着家小去云州与我汇合。
  銮驾浩浩荡荡启程,途停利州清风林时,苍双曕拥着我站在八角亭中回忆往事,说看到我的第一眼,他惊怔了,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丽出尘的女子。我得意。苍双曕接着说,在看我第二眼时,他怀疑自己第一眼看错了,因为那个美丽出尘的女子开始打饱嗝抠鼻孔。我大汗,苍双曕大笑……
  銮驾走走停停,一路游山玩水,半年之后才达云州。
  农庄上下面貌大改,为了迎接苍双曕和我的到来,三叔两年前便大兴土木,造了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苍双曕看了直摇头,说太浪费了。三叔说不浪费,然后指指跪在地下的一大片身影,说他和儿孙们打算和我们同住。
  苍双曕一听瞪眼,说不行,他年纪大了,怕吵。三叔笑,说跟太上皇同住,谁敢吵?我拉拉苍双曕的衣袖,说同住好,热闹。苍双曕嗔了我一眼,沉吟了下,颔首默认。三叔见状,悄悄向我竖起拇指。我得意。
  次日,我和苍双曕早早起床,登临落峡山顶,俯瞰眼底的丰田沃土,心中感慨万千。云州经过三叔逾三十年的尽心治理,早非昨日贫瘠蛮荒之地,阳河水患成了传说,百姓安康乐业,居者有屋,在西南诸州中,数云州经济发展最快,每年上交的赋税最多。
  “囡儿,你看,”苍双曕手指远处一条细线般的路径,说:“咱们第二次见面便是在那里。”
  我笑:“是啊,你只看了我一眼便从马上跌了下来。”
  苍双曕也笑,顿了顿,转眼看我:“你可知鸣儿为何能活命?”
  我想想,说:“难道不是因为他父王揭发老三谋反有功?”
  “不是,”苍双曕摇头:“为夫是感谢他父王当年射我的那一箭,没有那一箭,你我可能会错过今生的缘分,为夫留他一命,算是报他父王那一箭的恩。”
  闻言,我摸摸他脑门,说:“你不烧吧?”
  苍双曕瞪眼。
  闲暇时间多了,我重操旧业,给一帮孙子,侄孙授课。
  晟的长子已经八岁,次子六岁,长女四岁,次女三岁,幼子还在母亲怀里吃奶。晟平日在郡府代三叔综理官务,妻子蓝氏带着几个孩子与我们同住。
  经过几次深谈,我渐渐放心,尘封说的没错,晟无意与佑争高低。不过他也承认确曾恨过我和苍双曕,觉得我们狠心,偏心,但早已是过去,特别是有了孩子后,他更深的明白了我们的良苦用心。
  又说他在苍山其实跟两位外祖生活很好,很快乐,无忧无虑。他们疼他,爱他,倾授毕生所学。所以比起来,他比佑幸运,可以娶心爱之人为妻而不用权衡其他;可以随性所为诸事而不用顾忌身份约束。说到最后,他狡邪的对我眨眨眼睛,说:“母后,儿子可以干任何想干的事,佑能吗?”
  “不能,”我摇头,一本正经的附和说:“他想干的事一件都不能干,睡个懒觉都不行。”
  晟哈哈笑。
  半个月后,尘封来访。
  我奇怪,问父亲怎么没来?尘封说父亲身子受了寒气,不太舒服,就没来。我一听着急。尘封安慰说没事,不过父亲想我,要我过去陪他住几日。我立刻点头,说可以。等收拾行李时,尘封说父亲只让我一个人去。苍双曕闻言,脸色立刻不好看。
  晟一旁赶紧劝,说外祖脾气倔,说一不二,还是随了他为好。苍双曕当然了解这一点,知道坚持无用,太上皇的身份在父亲眼里一文不值。他沉吟良久,对我阴测测的伸出手掌,告诫说只给我五日时间,五日之后若是不归,他就带兵去抄迷幻谷。
  我无语,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还带兵抄迷幻谷,这是老头子做的事吗?
  后记(三)
  轻车简从,我和尘封很快出发。
  苍双曕原本限定我五日来回。晟说不行,母后年纪大了,五日还不够走个单程。苍双曕一听,问尘封,他真的不能同往吗?尘封摇头。苍双曕叹气,把归期延长到一个月,然后千叮万嘱尘封,路上慢点走,不急,别累着了我。
  尘封好笑,一路没少拿这句话开玩笑。我不以为意,由他去说。说着说着说到六公主,尘封赞她不愧是苍双曕的胞妹,身上有一股子常人难以企及的魄力。我感慨,的确是,六公主出嫁梁国后,深知自己的性取向会给母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所以大婚之夜对自己痛下狠手,在酒盅内下了功用极强的催情药……
  结果不言而喻,彼时还是正南王世子的伊宫恪其后给尘封来信,对六公主大加赞赏,说她性敏志坚,沉稳有度,很能适应梁国的生活习惯,完全没有所谓的婚姻恐惧症。尘封把这封信转给我,让我放心,说六公主一切都好。
  我苦笑,怎会好?世间恐怕只有我知道,六公主在婚后过着怎样煎熬的生活。她连生两女,直到生下嫡子才停服催情药,之后为夫君广纳庶室,劝他恩泽众妇,绵延子嗣。值得庆幸的是,伊宫恪不明就里,只道六公主贤明大度,因此对她敬重有加。
  梁君驾崩后,正南王继位,是为成皇帝,封伊宫恪为太子,六公主为太子妃。五年后,成皇帝意外崩逝。伊宫恪荣登社稷,封六公主为后,其子被封为皇太子。如今,梁后宫妃妾充盈,六公主没了侍寝压力,生活才算轻松一点。
  “阿囡,夜阑还好吗?”
  尘封口中的“夜阑”便是熙生母王氏的名讳。
  天裕三十八年,皓携剧毒金蛇潜入春坊,意欲置我于死地。危险之际,王氏突然持剑出现,斩断金蛇。不幸的是,她还是被蛇咬了一口。蛇毒很快扩散,王氏昏迷之前,眼睛死死盯住我手上的戒指……
  我这才明白,她就是父亲口中会暗中保护我的“自己人。”
  王氏本是梁人,十岁入宫近身伺候尘封,后随来齐朝。尘封与父亲相恋失踪后,王氏阴差阳错的被选进康王府伺候,承恩诞下熙女后,被抬为庶妃。
  我入主康王府后,她作为庶室敬茶,看到我手上的指环很是兴奋,欣慰尘封终于来找她,自此以护我为己任,远离纷争,让自己不起眼,默默关注我周围的一切……
  金蛇毒性极强,一般人中其毒,活不过两日。智睿倾尽全力亦只护住王氏半条命,她终日昏迷不醒,用现代话说就是和植物人没两样。熙悲痛不已,求我说不想嫁,愿终生照顾庶母。
  我不同意,苍双曕更不同意。次年,熙以郡主身份嫁给燕国衡山王次子为妻。父亲和尘封感念其母对我的救命之恩,命手下异人护她终生。苍双曕登基后,封王氏为夫人,位份仅在我之下。
  “子季,我这一生若说有亏欠,便是亏欠王姐姐,一辈子都还不了。”
  “阿囡,别这样说,你是主,她是婢,护你乃职责所在,份所应当。”
  话虽如此,对于王氏,我始终无法释怀,除了把对她的愧疚之心弥补到熙身上,什么都做不了。苍双曕登基之前,我找皇帝为熙求得郡主身份;苍双曕登基后,我为已出嫁的她讨长公主身份。虽然这些荣宠唤不醒王氏,但对熙而言,拥有这些封号可庇护她一生。
  ……
  七日后,辂车进入苍山地界,我们入住苍山客栈休息。和三十年前相比,苍山客栈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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