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云潋山:苏醒
第62章:云潋山:苏醒
女子一怔,稍稍迟疑后,瑟瑟发抖的身子再也受不了寒意,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塌。
东陵烈琰看着她走路瘸拐不一的走姿,神色蓦然顿变,心如被人紧紧攥住一般,难受得发慌,半晌,才僵硬问道:“你的脚——”明知道不该问,却迫切地想知道。
听到对方的问题,女子有些尴尬,抓抓长如及腰未绾的青丝,干笑回答:“大哥哥,我的脚就这样,不好看,走路的时候,很丑是吧?”尾音轻颤,有些自卑!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没有伤痕,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难看。
闻言,东陵烈琰却笑着摇头,将自己身上的素被给她套上,笑道:“不丑,你很美!”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方才蹙眉轻颤睫羽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是多么的纯美,就像仙子一样,不可亵渎。
听到对方突如其来的赞叹,女子大脑如被火烧一般,热得烟气腾腾,一时半刻都不知道如此应措。
见他把素被都裹在自己身上,自己却单薄得让人心疼。
女子心闷闷一窒,下一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将自己身上的素被也给他套上,憋红着脸说道:“你是病`无`错`小说`ledu人,不能受寒,我穿上衣服就好。”说罢,她匆匆下塌,赶紧套上不算厚的外衣,穿上已经磨得没底的草鞋,对东陵烈琰道:“大哥哥,我去给你做饭,你是病人,饿不得,大鹰呆会就来了,来了我再叫你。”说完,她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匆匆走出屋子,搓着两手拿着布帕,一瘸一拐地跑到湖边梳洗。
殊不知自己在屋里面对刚刚醒来的他是有多尴尬、紧张和无措。
屋内,床塌上,东陵烈琰愣愣地看着被素被缠得紧紧的自己,呆反应过来后,桃色的嘴角失笑勾扬,清尘绝美!那丫头真逗!许是睡得太久的关系,身体的的肢能都有些僵硬,然而却意外的没有肌肉萎缩。
东陵烈琰诧异地看着依旧保证如常只是略显消瘦的四肢,不知道那只大鹰到底给他找来的是什么奇药,竟有如此神药。
然而他却不知,这一切都是那任劳任怨的女子日夜为他按摩推拿所致。
她一天早、中、晚三次都会给他做一次推拿按摩,做了轮椅后又每天带着他在云潋山四处走动,呼吸新鲜的空气,这一切,除了苍孤,无人能知。
男子潭眸四下顾盼,看着屋子简陋的虚设。
只见眼前只有几张木钉制成的四方桌和两张长板凳,左边安置着不算大的柜阁,床塌左边安置着矮几,几步外还有一张造式不算出色别致,做工却很独特的木质轮椅。
东陵烈琰看着那木质轮椅有些疑惑,挪揄趔趄地走到那轮椅上微微坐下,手滚动着那轮子后,清逸绝美的脸露出微笑,淡淡的,如孩童一般。
打开柜子,他发现两个分层中里面搁着一套不像女子的衣襟。
他迟疑一阵后,伸手去拿。
敞开一看,才发现果真是男装,在窗棂阳光的映射下,月牙锦袍贵气逼人,银色渗玄黄的祥云腾龙图案绣工精致,栩栩如生,让人眼花缭乱。
东陵烈琰稍稍迟疑,青白修长的手触到衣襟上的祥龙图案时手蓦然一颤,如被电流击中一般!脑中一些凌散的画面快速闪过,一身龙袍贵气锯傲的男子在脑中闪过,他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下面有许多许多的人跪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下跪,那影象快得难以捕捉,让他没能看清那个男子的容貌。
他额鬓一阵抽痛,只觉疼痛难忍,明明记忆已经浮现脑海,却又被一股力量强抑压住。
龙?这图岸上怎么会绣着霸气的腾龙祥云纹呢?还有这束发的紫靛玉冠,玄银的白玉腰带,月华色的绣着祥云图腾的靴子,都让他诧异不已。
东陵烈琰此时更是心头疑惑重重,然而大脑依旧空白,毫无头绪。
奇怪,他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这锦袍尊贵霸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身份。
然而无论他怎么想,终是徒劳。
窗棂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如白瓷一般发着通透的光泽。
男子细细观察了锦袍几眼,发眼有三处被人缝补过。
一处在下身的位置,一处在手臂的位置,还有一处在腹部的位置。
原来的血渍已经被洗褪,淡得看不清,缝工不算精致,却足以掩遮住。
东陵烈琰夭唇轻扬,将锦袍套上,系上腰带,穿上流云靴,简约地束上乌丝,动作优雅,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和霸气。
许是瘦了不少,他只觉身上这锦袍穿起来倒是宽垮。
试走几步无异后,他打开屋门,走出去。
冬天的积雪初融,寒气微凉,却清新怡然。
东陵烈琰只觉眼前视觉变得开阔,潭眸满是惊艳。
青竹积雪,雄峦山脉,碧波烟湖,如一张天然色勾勒而成的水彩画,而他渺小得不过是水墨画中的一抹随笔,只是起到点缀的作用。
东陵烈琰张臂吸气,夭唇轻扬,胸腔那股郁结之气顿化消散。
这地方,真美!皑洁的白雪掩盖不了它原来的山明水秀,积雪的山脉更显雄岿恢宏。
让他直叹山高水清,翠竹常绿!正当他深叹奇景装观,身处仙源时,头顶一道哑鸣声划空入耳。
哑——一阵狂风迎面刮来,耳边是刺耳的鹰鸣。
东陵烈琰闻声抑头一望,视觉被一道刺眼夺目的金芒吸引。
哑——耳边的哑鸣再次兀耳,一只雄鹰从天而降。
寒冽的风刮得脸色生疼,耳边呼呼,全身只觉凉意彻寒。
哑——东陵烈琰将挡风的手放下,愣愣地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大的雄鹰。
只见它全身的羽毛金灿灿如黄金一般耀眼,那鹰目如琥珀色的琉璃钻犀利有神,尖如弯刀的鹰嘴叼着形态奇异的草药,苍孤一看到东陵烈琰,将含在嘴中的草药搁放在地上,抑着鹰头,兴奋地‘哑哑’嘶鸣着。
那声音苍劲震耳,回荡山峦,震摄出一股霸气。
那声音,更有难以遮掩的狂喜。
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满心欢喜!东陵烈琰潭眸圆膛,一脸震惊的看着它,见它一看到自己就哑哑嘶鸣,不禁疑惑。
低头看着它叼来的草药,怔怔看着它,难道,这就是那丫头所说的‘大鹰’?蓦地,如方才一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在心间窜然,心脉如被磐柱用力一撞,那切肤的痛在五脏六俯溢开,如此鲜明。
仿佛,他真的认识眼前这只金鹰,仿佛他和它真的拥有许多刻骨铭心的过去。
只是,既然感觉如此强烈,他却依然想不起来!苍孤见他没有如以往一样上前抚摸着自己的头,疑惑间,它鹰头一歪,鹰目诧异地看着他,觉得醒后的东陵烈琰很不一样,让它觉得陌生。
蓦地,苍孤再次抑起鹰头‘哑哑’嘶叫,突然展翅一跃,锋利的鹰爪擒向东陵烈琰。
东陵烈琰脸色顿变,本能地凌空一跃,衣袂翻飞,身姿绝美,他险险躲开对方的‘攻击’。
站定后,他还来不及惊诧身怀武功的自己,两眼不解地看着苍孤,奇怪,那丫头不是说它是他的朋友吗?怎么会突然想要攻击自己?然而他却不知,其实这是两人以前培养出来的默契,苍孤每次擒爪展翅时,他都会自然地伸出手臂,拱它停驻。
然而这次,东陵烈琰却以为它要攻击自己,而震惊躲开。
终于判断到他的不同和陌生,苍孤收翅站定,‘哑哑’再叫,鹰头歪斜地看着如今变得完全陌生的东陵烈琰。
蓦地,苍孤犀利的鹰目涌出一层濡湿的,两滴金色耀眼的精芒顺着金灿灿的羽毛落下。
那‘哑哑’的鹰鸣似要告诉他自己是谁,方才还雀跃的鹰鸣此时倒显得迫切而慌促。
见状,东陵烈琰眉梢疑惑紧蹙,一脸复杂地看着一直哑叫的雄鹰,仿佛听懂它倾诉的话意,耳边凄楚哑哑的鹰鸣,让他的心只觉五味杂陈。
良久,他僵硬地看着哑声不止的苍孤,一言不发。
这时,原本在做着米粥的女子突然现身,方才的一幕已尽收眼底。
见东陵烈琰似乎真的不认识大鹰,她迟疑一阵后,不禁开口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闻言,东陵烈琰侧眸看着她,再看着殷盼看着自己的苍孤,微微点头:“恩,我好像忘了自己是谁。”温醇低沉的声音不轻不重,如陈述一桩最平常不过的话,没有半点情绪。
他只能肯定自己的身份不凡,只能肯定这只贵气雄霸的金鹰确实是他的朋友,可是,他却真的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它。
仿佛过去已被丢弃,无法找回。
东陵烈琰的话音一落,苍孤再次‘哑哑’嘶叫。
它张着金翅走向他,犀利狭长的鹰目盈满金色的,不断滑落。
这一次,东陵烈琰没有躲开,如能读懂它眼中的涵义一般,知道它不会伤害自己。
女子倒抽一气,张膛双眸,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瘦剥的东陵烈琰此时正被苍孤张翅抱在怀里,苍孤鹰头仰起,伤心地哑哑嘶叫。
那鹰泪落在东陵烈琰清逸绝美的脸庞顺滑而落,烫得他心尖一颤。
东陵烈琰双手迟疑一怔后,接纳地伸手环抱住它,夭唇浅扬,仿佛没有失去记忆,他的手自然地梳顺着它后背的金羽,温和低醇的字眼友善迸出:“别哭了,我没事,我慢慢想好吗?应该能想起来的。”如以前一般,他每次受伤醒来都是对抚着苍孤的鹰头,笑着安慰:“别哭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还好好活着吗?”听到东陵烈琰的话,苍孤刺耳的‘哑鸣’破喉不止,抱着东陵烈琰,濡湿狭长的鹰眸满是回忆的潋滟。
女子清秀的脸红唇微扬,只觉眼前相拥的一人一鹰甚是温暖,足以将整个寒冬驱散。
进膳时,两人端着用竹筒盛的草药粥,一人坐着一张长板凳。
听到女子的话,东陵烈琰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怎么会这么巧?他和她都忘了自己的过去。
见他一脸惊讶,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傻憨一笑:“是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这个地方也没有人,好像一直就是我在住,可能我突然生病了烧坏了脑子,所以把过去都忘了,嘻嘻,不过也没什么,三年来我一样过得好好的,大哥哥,这里真的很美,虽然一天三餐都得靠自己,但是却也算是饱腹无忧,运气好的时候我可以在湖里抓到鱼,烧鱼吃,运气不好的时候也可以找到果实填填肚子,现在好了,有了大鹰,它还常常叼些大麦过来,还能吃到小米粥,呵呵,挺好的。”女子的笑很甜,那温淡纯净的笑意如灼人的烈阳,赶走腊冬的所有寒气。
一席话说出口,竟没有半点自怨自怜的情绪,让东陵烈琰听了忍不住心疼。
“你在这里三年都是一个人,不害怕吗?”东陵烈琰听着心生不忍,细细打量她一番,只觉她很瘦小,娇弱得如同一个瓷碗一般,随时会落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