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从李嘉新被抓走后。李家村再也没有人敢与邝古生作对了，邝古生真正成为了李家村的土皇帝、大红人了。每天收工后，来他家里闲谈的人络绎不绝，简直是门庭若市。史小梅每天要招待许多来访的左邻右舍，忙得不可开交，但心里面感到十分高兴。有人来串门，说明家里的人气旺呀！而对面的周英和谢春花家里却冷冷清清，连曾经辉煌过的李嘉华家里，现在也很少有人登门拜访了。这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村民来邝古生家里坐一坐，聊一聊，看起来是邻里之间的串门，属于正常的生活现象。其实，他们是想来讨好、巴结他，想拍他的马屁。有的村民为了讨好他，还心甘情愿让自己的老婆跟他发生不正常的关系。村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都惧怕他手中的权力。他既是贫协小组长，又是民兵排长，一身数职呀！
有一天晚上，邝古生来到李先月家里调查情况。邝古生问：“李先月，你想不想尽快摘掉富农的帽子呢？”
李先月高兴地说：“怎么不想呢？连做梦都在想呀！”
邝古生说：“我会到上面去为你多说几句好话，争取早一点摘掉富农的帽子。你最近表现很好，连自己家里的猪都慷慨地捐给了生产队。”
雷光英说：“猪不是他养的，当然，他舍得捐出去，而且不会心疼的。”
邝古生对着雷光英说：“看来你的思想还不够进步，这样你迟早会害死李先月的，恐怕需要与你单独谈一谈才行。李先月你出去一下，等我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后再回来。”
其实，李先月心里已经猜到邝古生想打自己老婆的主意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做个缩头乌龟，乖乖地出去了。并且，还顺手把门锁上。
屋里只剩下邝古生和雷光英两个人了。邝古生说：“雷光英，你知道吗？上次如果不杀你家的猪的话，你与李先月两个都可能要上舞台，成为重点批斗对象。幸亏我和你出了个好主意，这叫做破财消灾嘛。只要人没有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雷光英说：“那天不是重点批斗李嘉新吗？”
邝古生说：“蠢猪，批斗谁，不批斗谁？都是我和肖斌两个说了算。有时他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呢？”
雷光英想：眼前这个人就像是李家村的土皇帝。只要和他搞好关系，以后就可以少受皮肉之苦。甚至，还可以得到许多好处呢！要是自己的老公有他这么有能耐就好啦！
邝古生好象猜出了她的心事啦！于是说道：“只要你听我的，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雷光英说：“你要我怎么做？”
邝古生说：“你只要帮我生一个儿子，我以后，就会给你很多好处。因为，你嫂子没有生育能力。我做梦都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呀！现在只有你才能帮得到我的忙。”
雷光英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要跟李先月商量一下才行呀！”
邝古生说：“这种事情能够跟他商量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听我的没错。等小孩出世后，将来我的财产全部由他继承，他拜我为干爹就可以了。别人都认为他是你和李先月生的。”
雷光英点了点头，走进房子里去了。邝古生也跟了进去。他们之间发生了不正常的性关系。
从此以后，邝古生经常以找雷光英调查情况为理由，两个人多次发生了不正常的性关系。
后来，李先月知道了，他只好忍声吞气，把痛苦与耻辱深深埋藏在心里。他想：如果为此事与雷光英吵闹的话，就等于告诉全村子里的人，自己的老婆偷了人。自己的脸上也没有光彩，多丢人呀！弄得不好，老婆觉得没脸见人，一气之下自尽了怎么办？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只要自己不说，外人是无法知道的。再说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呀！自己有说话的权利吗？惹得邝古生不高兴的话，他会把自己往死里整。如果自己死了以后，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那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吗？我要好好地活下去，等待机会报复邝古生。他不可能永远这么红，总有倒霉的时候。
一个月后，雷光英有妊娠反映了。有一天晚上，他们在村子后面的竹林里约会，她把这件事偷偷地告诉邝古生：“古生，我怀上你的孩子了，你不会失言吧！”
邝古生说：“你敢肯定是我们俩的小孩吗？不是李先月的吗？”
雷光英说：“我敢对天发誓，是我们俩的小孩。因为，我与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同房了。我恨他太窝囊了，我嫁给他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经常被别人欺侮，他总是不敢找别人理论，忍气吞声，好象缩头乌龟一样。再说富农的帽子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我和两个小孩（李新青和李美红）跟着他活受罪。他如果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我很久就不想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只是可怜我的两个小孩，才和他在一起过苦日子的。不然的话，早就和他离婚了。”她边说边哭。
邝古生用手绢边帮她擦眼泪边说：“好啦！好啦！别哭了，我会尽量想办法帮助你们，最起码我会暗中保护你们全家，使你们少受皮肉之苦的。相信我吧！”
雷光英听了他的话后，好象吃了定心丸一样，心里塌实了许多。
雷光英说：“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要嫁给你。伺候你一辈子。不要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相会。”
邝古生说：“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娶你做妻子。”
雷光英情不自禁地扑到邝古生的怀里，邝古生也紧紧地抱住她。
雷光英说：“我们该回去了，我的小孩会找我的。”
邝古生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块草地里再坐一会儿。”
雷光英丢下邝古生在村后的竹林里，独自一个人回家去了。
邝古生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抽喇叭筒。心想：史小梅，我对不起你，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呀！如果你给我生下了一儿半女的话，我也不会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说句实在话，我也想有一个真正是自己亲生的小孩呀！我这点要求不算高吧！你认为我很快活吗？其实，我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你知道吗？我看到别人搂着、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心里面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痛苦。我既羡慕别人，又嫉妒别人。
如今，我的死对头李嘉华下台了，眼中盯李嘉新也坐牢了，再也没有人与自己作对了。原以为把他们打倒之后，我就会很开心，我就可以出人头地了。其实，我并不开心，并不快乐。没有了竞争对手，心里面反而觉得越来越孤独，寂寞。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有谁能告诉我吗？
平常喜欢到我家里来串门的那些村民，表面上和你有说有笑。心里希望你早点下台，巴不得你死快一点。他们就可以趁机上台了。
现在是深秋了。忽然一阵风吹来，坐在草地上的邝古生打了一个寒战，他觉得有点冷。于是从草地上站起来，慢慢地朝村里走去。此时，村民早已进入了梦乡。他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家门，摸到床上准备睡觉了。他不小心把睡梦中的妻子也惊醒了。
史小梅说：“这么迟才回来，去哪里啦！”
邝古生说：“没有去哪里，在李众法家里开会。”
史小梅说：“开会，就开到这么迟吗？”
邝古生说：“没骗你，是在开会。”
史小梅说：“你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肯定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邝古生说：“我哪里有什么心事呢？老夫老妻了还信不过我吗？”
史小梅说：“你最近好象很喜欢去雷光英家里，是吗？”
邝古生说：“我是工作需要，去她家里调查情况。”
史小梅说：“调查情况！鬼才信你呢！”
邝古生说：“信不信由你。”
史小梅说：“你不要再欺骗我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
邝古生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史小梅说：“你当我是傻瓜。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只不过不敢说出来罢了。”
邝古生说：“村子里的人知道什么啦！”
史小梅说：“你与雷光英之间的关系，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邝古生说：“谁喜欢多管闲事，看我怎么收拾他。”
史小梅说：“官逼民反，到时候引起民愤，我看你怎么下台。我们离婚吧！”
邝古生说：“为什么要离婚呢？”
史小梅说：“我们离婚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娶那狐狸精进门啦！那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邝古生说：“我不想跟你离婚。这个家离不开你呀！再说，那已经是别人的老婆呀！”
史小梅说：“你心目中还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呢？你知道她是别人的老婆，为什么还要去纠缠别人呢？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你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向工作队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邝古生说：“你不会有神经病吧！去大队部交代情况。那岂不是自讨苦吃。你想我下台是吗？”
史小梅哭着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没良心的东西。”
邝古生说：“对不起，请原谅我！”
史小梅转过身去背对着邝古生，用被子盖住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邝古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心事重重：要我去大队部坦白交代，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怎么开口呢？再说，现在工作队还不知道这件事，能拖就拖，说不定一拖就过去了。如果去坦白交代，就等于自投罗网。别人会说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会被世人耻笑。绝不能自己去坦白交代，我还不想这么快就下台。能够当一天官就算一天。袁世凯只做83天皇帝，而我当这个土皇帝，已经不只83天了。我比袁世凯还厉害一些。
天快亮了，邝古生还是无法入睡，他越想睡越睡不着。他望着窗外天空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放出耀眼的光芒，它们多么自由自在呀！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他们哪里懂得人世间的疾苦呢？哪里懂得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管它那么多，我终于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只要我在位一天，我就要保护孩子他妈（雷光英）一天。如果她给我生了个儿子的话，那她就是我的大功臣，我会暗中保护她一辈子的。一直到我生命的终结。而且，要把我的全部家产都交给他继承。要是生了一个女儿的话，我也会好好地对待她的。因为，不管怎么样，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份亲情是永远都无法割弃的，孩子与父亲的血脉永远连在一起。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时光如何转换，亲子之间的血缘关系将永恒不变。邝古生想到这些后，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即使丢了官、下了台，也好象值得！他为自己做错的事，找到了借口。不仅不感到羞愧，反而觉得心安理得。于是，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