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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灵心底的那个印记。
林琛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从小就视数学为畏途的周雪灵,为什么大学里会正好选了唯一需要学数学的文科专业:经济管理。
可是。又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只剩下这场阴差阳错的爱恨。
习惯的囹圄(修)
在这个城市里,江诗丹顿也好,百达翡丽也好,这些物质上的奢侈品只要你有能力消费,不愁它可以保值,可以升值,可以炫耀,可以传世。而爱情,是精神上的奢侈品,在那里没有性价比,没有投资回报率,没有价值,没有价格。一旦选中了它,那么恭喜你,别说炫耀,就连你自己,也要低到泥土里去。运气好,或许你还能从尘埃里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来任她他采撷,但更多时候,会是碎如齑粉的尘梦如渊。因为,它的标的,就是粉身碎骨、举手无回的付出。
沿着生活这条路上兜兜转转的走下来,回忆已渐渐将顾颖鹿的人生划成了一个圈,总在原地无数次的转,却寻不到那扇门。前行,也变成了习惯。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习惯的力量真的是摧枯拉朽。她沿着习惯的轨迹走着,忘记了旁顾,忘记了周遭,忘记了感动,也甚至都忘记了是回忆。她在习惯所尽情编织的假象中振翅囹圄。
如果不是昨夜。如果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她问自己,是真的没有懂过东遥的心意么?还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一直假装忽略。那么,这可真是自私透顶。
终于还是残忍而冷静的掐断了那因感动而来的片刻软弱。魏东遥的幸福怎么可能会在她顾颖鹿身上?这个问题,顾颖鹿连想也不要去想。
她并不理会东遥那句嬉皮笑脸的问话,只是指着他手边酒瓶身上的fechapagnegnac标志,不带一丝温度的说:
“我们认识多久了?6年?8年?还是更长?所以东遥,你不要被习惯的力量给欺骗了。你看,就像这个,[特优香槟干邑白兰地],这个称号是法律上的规定,任是历史多悠久的酒商也不能任意采用,因为这个标志代表的是全世界最完美的葡萄佳酿。酒是这样,酒具是这样,一碗面是这样,一张餐桌是这样,一栋房子还是这样。东遥,你的品味从来都是这样,一切都务求极致的完美。但是你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不完美,甚至都称不上完整。我虽然感谢作为朋友,你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但是,同情与怜悯并不是爱。东遥,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别逼我恨自己。”
她甚至不敢再等他的回答,抓起衣服几乎是逃离了这栋别墅,终是被大门拦住。顾颖鹿站在门前,有些不敢回头去看东遥,转身时的动作都是僵硬的,垂着手,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东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遥远而空濛:“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太晚了,我送你吧。”
顾颖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谢她的哪一出,亦不敢探究。任由他的声音飘散进冷空。
回程却是另外一条宽阔平整的马路,比她想象的近很多。车速开的很快,东遥一路都没有说话,她也不说。她一时也有些搞不懂东遥带她来时的舍近求远和停车坐看是为的什么。他们这群人都会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隐秘住处,这里或许就是东遥最后的栖息地了吧。顾颖鹿不知道魏东遥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但或许他打算带她进入这里时,压根也就是犹豫的吧。这样想着,顾颖鹿终是释然。
密闭效果极好的车厢内四寂无声,仿佛可以听得到回旋在心底的哀伤。就像雁过后天空无痕,被爱划下的伤口是看不见的疼痛。
到了楼下,东遥却若无其事的跟她道了别。就好像此前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那样的坦然自若,简直连她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又是自己脑子断了线,一切不过是臆想出来的而已。
但是夜里她还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牵着风筝一起上了天空,开始了和一只风筝的逃亡之旅,途中总是惊险的摔落、上下起伏、还遇到各种各样人为的恶作剧,历经了千难万险,在终于看到那片乐土的刹那,却被一个叫住命运的弹弓打坏了风筝的翅膀,他们一起从云端跌落,惊醒。
这样的梦她并不是第一次做。
上一次是在回国前,她从同样的梦境中疼醒过来,剧烈的胃痛使她连站起来的可能都没有,她只能从床头够过来手机,本能的按下一个电话号码。
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躺在医院里,那时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而东遥正斜倚在病房窗边,抱臂注视着她。神态平静,没有担心,没有焦灼。就像一个普通的清早,她醒过来,而他恰好在那里,从来也未曾离开过。
每个人对梦境的记忆处理方式都不同。有的会在梦的同时就已遗忘,有的会在醒来的刹那就变得模糊,也有的会在很久以后面对某个场景时突然和梦境的片段重叠,恍惚的去误以为那是前世遗留的印记。但是不管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所有的梦都总是要醒来的。
然后,洗白白,涮干净,奔生活。
顾颖鹿也已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安之若素的坐在办公位上赶稿件。她苦笑的想,大概麻木不仁就是人类聊以趋利避害的本能武装。直到刘晴那张表情扭曲的脸伸到她面前,顾颖鹿对着刘晴那副流着口水的好奇宝宝模样看了眼天,无奈的说:
“内个,我终于想明白了,为啥蒋雯丽长了一张你一直想要但是始终得不到的端庄脸。”
刘晴啪的一掌拍到顾颖鹿脑袋上:“少来。蒋雯丽那不是端庄脸,是妈脸。别打岔,你知道,我 党和人民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交代吧!”
顾颖鹿只得按ctrl s保存了一下正在写的专栏评论,看着刘晴,一脸严肃的答道:
“好吧,我交代:傍晚,某极品小言男主偶遇某报极品女记者,该女主深知该小开价值,打算借此机会发条独家消息稳赚一笔。一夜缱绻后,没想到双方情愫暗生。然后跟所有言情戏一样,天亮说分手,台词大概是这样:现在,我必须离开了。我走到街角然后转弯。答应我,别看着我,把车开走,离开我就像我离开你。”
“靠!你这是变性版《罗马假日》!欺负我没看过电影?”两个人习性本来就相近,刘晴越听越不靠谱,很快就反应过来。
顾颖鹿两手一摊,无奈的问:“那你还想听什么版本的?美剧版?台剧版?港剧版?还是杜比音效数字高清超宽银幕联播版?”
刘晴又拍了一掌到她脑袋上,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你去shi!煮熟的鸭子嘴硬,正东集团那个极品小开看见你时的那笑脸、那眼神、那作派……啧啧,要想让我相信你们之间没啥事,那就是无视我阅人无数的iq!”
顾不上已经被她拍的眼前直冒星星,顾颖鹿赶紧一把捂住了刘晴喧闹的嘴巴,看了看四周,还好娱乐版的记者都扑出去采访tv盛典去了。苦着脸说:“我的姑奶奶!你还要不要我活了?瞎嚷嚷啥呢!”
刘晴这才“啪”的打了个响指:“二楼,茶馆。”
移师过去。窗外阳光正好,映过玻璃,投射进桌上的白釉紫砂的小杯里,普洱茶漾着栗红色的沉郁光泽。
顾颖鹿在这间茶馆里存的有上好的普洱,举杯鼻前,陈味芳香如泉涌般扑面而来,高雅沁心不在幽兰清菊之下。茶香浅漫,她想,原来养成一个习惯也并不很困难。
本来她并喝不惯这种发酵茶里的陈味,只是因为岳少楠常常跟她说普洱茶性温,理胃养胃,在他的影响下才慢慢学会去品茗其中的真韵,出国以后再侍弄普洱的机会少了,但在茶馆只喝普洱的习惯也就这样养成。
对面的刘晴不耐烦细品茶中的回韵,对一入口时的苦涩感直龇牙:“什么啊!一嘴烂树叶子味儿!”
顾颖鹿哭笑不得:“你这样鲸吸百川、牛饮池水,真是还不够糟蹋我的茶呢。”
刘晴又勉强喝了一杯,还是不得要领。目光划过顾颖鹿,突然扑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v领前露出来的项链坠子,一拍脑门:
“shit!我想起来了!echo那个手链上的图案,跟你这项链坠子的一模一样!不对不对!这事诡异了!我说怎么echo的人前两天跟我嘟囔,问我你到底什么来头,说她老大因为联系不上你都快被老板逼疯了。”
手一挥,刘晴又端了一杯,豪饮而尽后,看着顾颖鹿正声说:“我说怎么从发布会回来以后,看着你整个人都不对劲呢!别说你信不过我的人品,到底怎么回事吧?不说的话,我可就猜了……”
顾颖鹿一脸痛苦的作了个“打住”的手势:“算了算了,你那言情小说和百集虐情韩剧看多了的推理水平……放过我吧。”
只是,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现世静好,而往事如潮。
真正的故事,是要从她和他们的第二次相遇开始。
七伤拳后的再相逢(修)
顾颖鹿所在的高中名头太响,也是这个城市罕有的几所有钱进不去的学校之一。顾颖鹿高三的时候恰好赶上了学校的五十周年校庆,大概没有哪所高中的校庆会隆重过这里了,整个校庆主礼堂里再蓬荜生辉不过,不时能够看到7点档新闻里的一些面孔。因为有重要领导人到场,礼堂内外警戒森严,来宾也都秩序井然,能够进入礼堂的学生则是事先从各个班级里精选出来的。顾颖鹿被作为在读的优秀学生代表,被学校安排要宣读一段做好革命接班人之类的誓言。
一项一项的冗长流程让人昏昏欲睡,作为学生代表,却又只能在后台肃立的站等。顾颖鹿有些轻微低血糖,站的时间久了,渐渐感到一阵阵的耳鸣目眩。看看还有时间,寻了个空避开了后台人群,穿过重重幕布,正想往墙角那边去靠一会儿,偏偏这时就被人“啪”的一掌拍在肩上,眼前一黑,在软倒前的刹那及时抱住了那人的胳膊,他也立即就感觉到不对,反应倒也迅速,一把将她揽住。
顾颖鹿眼前已全是在黑暗中乱舞的星星,一时也看不清楚是谁,只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急急问她:
“喂喂喂!你别吓我啊,怎么了这是?”
她还哪有说话的力气,只得将食指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一手仍撑在他肩上倚靠着。那头搞不清楚状况,略带了些着急的嘟囔:
“我那也不是七伤拳,难道一掌就给你拍出内伤了?不能够啊!”
顾颖鹿听着这从头到尾都没正形的话,也不由“哧”的笑出声来,眩晕也渐渐过去,已看清楚魏东遥那张带着邪魅气息的脸正在自己鼻尖前晃动着,于是小声回了他一句:“没事了,有点低血糖。”
也觉出他们这时的姿势有些奇怪,顾颖鹿赶紧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他一把按住:“你着的什么急?别瞎动弹了,再稳会儿吧!”
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斜刺里岔了进来:“魏东遥,你可真是生冷不忌啊,这是什么阵仗你也乱来!赶紧的,你家老爷子正四处寻你呢。”
正要转身,才看清了正靠在魏东遥肩前的人竟然是顾颖鹿,只见她脸上还挂着未退的红潮,前额头发散乱,校服的衬衫从裙腰处松松的抻出一大块褶痕。岳少楠声音也冷了几度,淡然招呼了一声:“呵呵,我还当是谁。”
顾颖鹿已从他一眼打量过来的剑眉星目里看到显见的寒意,脸也更加涨红了一些,但这样的情况却又真是无从解释。
这边魏东遥已经在向他笑骂:“滚!哪儿跟哪儿的事。我就那么饥不择食?”岳少楠看着顾颖鹿满脸的酡红颜色,没有答理魏东遥的话,只是看着她露出讥诮的一笑。
顾颖鹿心知这模样此时落在他眼里大概也只能是轻浮的了,她也无所谓再去解释,本来就对这两人世家子弟式的行止不以为然,听到魏东遥的这句无心之话,顾颖鹿更是深吸了一口气,当即转身就要走。
魏东遥眼疾手快的已经拖住她,语气里倒是十分正色的问:“喂,你真没事了?”
岳少楠听到魏东遥这句问话时才蹇了一下眉头,也注意的看着她,顾颖鹿也并不理会岳少楠投向她的目光,没好气的应了魏东遥一句:
“你请继续打猎吧,后台这种地方,美色不敢保证有,不过蜘蛛网还真是不少,还真没准能找到个盘丝洞什么的,我就不打扰你们兴致了。”
魏东遥这才听出来她是对自己刚才的话介怀了,好笑的说:“呦,这小丫头,嘴巴还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