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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中的血汹涌澎湃。我低下头,又摇了摇头:“不,不,不冷。你,你的手拿开。”
马蹄声依然在响着,他却放开了缰绳。我吓得大叫:“你干嘛放开!一会它乱跑把我们甩开怎么办!”我们与道旁伸出来的毵毵枝桠擦身而过,与衣服摩出簌簌的声响。身后的弄玉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急忙伸手抓住了那弄玉放掉的缰绳道:“呼……你吓死我了。”
弄玉却在身后轻轻笑了一下:“你怕我?”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谁会怕你。”他的口气带着更加明显的不屑,另一只手也饶过我的手臂,将我抱住。我立刻倒吸了一口气。他搂着我的力道越来越大,头埋在了我的肩上:“你还说你不怕?”我浑身僵硬,纹丝不动地让他抱着,呆掉了。
隔了许久,他终于说了一句话:“采儿,让我抱,好不好?”我原本就十分紧张的心现在更是狂跳起来,还很丢面子地答应了他。殊不知弄玉所谓的“抱”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将我的脸扭过去,抬起了我的下巴,纵情吻了下来。
我惊讶得忘记了思考,可是在触碰到弄玉灼热的双唇时,全身却忽然像是被烈火燃烧着一般,一瞬间焚烧殆尽,失去了力气。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完全不受思想控制了,甚至将身体转过去,紧紧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将舌头伸出来,轻轻碰着了我的双唇,舔了以后又收了回去。我的背脊上的神经一下变得酥酥麻麻,脑袋里的混乱早已将心跳给覆盖。下一刻他又一次探了过来,疯狂撬开了我原本没有防备的双唇,吸吮着我口中的汁液,将我的神智也搅成一团烂泥。弄玉的头发一般倾泻而下,散落在我的身上。我抱着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着他。
整个林中宁静得接近诡异。马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前进的步伐。我只听见了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竟然会饥渴到这种程度。脑中装的居然全是以前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不该发生的事。可这时我也没有时间去感到羞耻或是惭愧,只是觉得,喜欢,很喜欢……
弄玉顺着我的唇,蜻蜓点水般地吻着我的下颌、颈项。拉下了我的衣带,外面披着的衣裳很轻易地就顺着肩膀落了下来。他用力地勒着我的腰,贴在他的身上。
我就穿了两件单衣,此时只剩下一件很薄的白色亵服。一阵凉风吹过,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弄玉的全微微一颤,抬起头,眼中的欲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他的脖子上,一时不知该收回来还是继续这么僵硬地抱着。
弄玉立刻将我的衣裳穿了起来,拉下我的双手,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将我裹在里面。我更是感到窘迫到了极点。我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像是我在主动求欢一样。弄玉在我耳边轻声道:“采,你忍忍,我也很难受,只是晚上很冷,我怕你中风寒……等我们到了能够歇脚的地方再说,好不好?”
一听这话,我更是觉得又羞又恼的,换作是平时,我一定会不满意地抗议,可是这时,我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撒娇说“讨厌,人家不依啦”,或者是像被丈夫宠腻着的少妇一样红着脸点点头,说“奴家一切都听从相公您的”?我郁闷了一个晚上,一直没有同弄玉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只是弄玉在叫我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微弱的曙光。清醒过来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哭声:“呜呜——我的爷爷我的祖宗,大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家里还有四口人,都靠小的开这个小客栈生活啊,您饶了我吧,呜呜呜……”
我偷偷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穿着掌柜衣服的男人正跪在前面,一个劲地磕头,撞在木制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他话还没说完,我的上方就传来了冷冷的声音:“闭嘴。我只问你,你这儿还有没有空房?”
那掌柜忙不迭地答道:“有有有,大爷您要住哪间都可以!”看着情形,又瞥了一眼弄玉,我就知道他又在做坏事了。没一会儿,弄玉就将我抱上了楼,进了一间屋子,轻轻地把我放下,躺在床上。不大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只是,心窝里很暖。
身旁许久都没有动静。但是弄玉走路从来都是没有声音的。实在是忍不住,我偷偷虚着眼睛,却看到了他就坐在床沿不足咫尺之处,一双眸子清远如幽泉,深沉如碧潭,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我。
他靠过来轻声道:“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现在还早。”我摇摇头:“我们现在是在哪?”他说:“客栈。已经天亮了,你多睡一会儿吧。”我看着弄玉白皙的眼睑下微微渗出了一抹淡青色,顿时只觉得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斟酌了一会,还是只问出一句话:“那你呢?”他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我突然觉得不大开心了。同时又生自己的气,我凭什么不开心。难道要他留下来陪我么。翻了个身,面朝着墙说:“那你去吧,我睡了。”
弄玉拍拍我的肩,试探问道:“你怎么了?”我又摇头:“没事。困了。”他说:“你生气了?”我有些不耐烦了:“没有,你不要吵我。”他说:“那你转过来。”我大吐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转了过去。
他仔细端详了我一会,眼中渐渐露出了笑意。然后俯下身,吻了我一下:“你没生气就好。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他说完这句,又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晚上再回来陪你……”他在说“陪你”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拖长了音调,又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站起身走了出去。我的脸肯定又红了。
醒来时已是午时二刻。这几日天气比较暖和,明媚阳光从深蓝色的窗幔的边沿微微透了进来,在地面洒上了一条金色的光斑。
我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脱去了,只得走下床,拿起放在桌上叠好的衣服穿上,往门外走去。客栈中人不多,来来往往的也就那么几个。下楼时木制的阶梯走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坍塌一样。我提心吊胆地走到了一楼,清晨的那个掌柜不在了。我心中一懔,莫非他已经惨遭毒手?
此时,身后却有人颤声叫道:“客官……”转身一看,一个在肩头搭着白布的年轻男子。我问道:“小二,你们掌柜的呢?”小二应道:“掌柜的身体不大舒服,已经回家歇着了。”我顿时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被吓着了。
小二低着头,眼睛不断往我这里瞄,哆哆嗦嗦着说道:“同您一块儿来的那位公子说叫您先在这里歇着等他,哪都甭去……否则……否则……”我心里一阵毛躁,弄玉管得未免太宽了些。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否则什么?”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否则他晚上回来……要、要、要你痛死……”
要我痛死。我仔细想了想,弄玉收养我这么多年,还从未对我动过粗,除了那一次……那一次?!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血一瞬间冲到了脸上,脸立刻变得滚烫滚烫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竟然让小二来转告这种话!小二见情况不对,脚底抹油跑了。
走出门去,方见着了一片浅灰色和暗红色的砖瓦房,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放着一张巨大的麻袋,胀鼓鼓的不知放了些什么。几个挑者荷蒉的男子赤着沾着泥土的粗糙的脚,在干燥的土地上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嘿咻嘿咻”的有节奏的喘气声。
妇女们将头发绾成了髻,坐在房门前闲话家常。几个衣服有些污迹的孩子正围在一起,口中念着一些从他们长辈的口中流传下来的童谣:“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孩子的声音天真无邪,又是脆脆嫩嫩的,笑声更是无忧无虑,听着他们口中念着的调儿,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我在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弄玉一个亲人了。
右方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鼓掌声。闻声看去,一堆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我原本没想过去看,却听见了人群中传出了喝彩声。顿时心中好奇,便朝人群走去。
第六章 巫山云雨
站在人群中间的是个穿着破旧衣裳的老叟,半白头发,满脸皴皱,手中拿着一根有些班驳铁锈的烟杆,正笑咪咪地看着大家,一笑,就露出了一口黑牙。老叟笑呵呵地将手里的铁碗儿举了起来,人们纷纷朝里面丢铜钱。
正觉奇怪,却听见那老叟清了清嗓门,人群又安静了下来。他大声说道:“下面我给各位说一个故事,没有名儿,却是真实的。”原来是个说书人。
那老叟用烟杆敲了敲手中的破碗,又继续说道:“俗话说得好:父母去世,儿女守孝。尧死之后,舜守孝三年;舜死之后,禹守孝三年。禹死之后,益也守孝三年。咱认识一个男子,年纪轻轻,相貌平平,为人老实厚道,每日定时给父母请安三次,端茶砌水,无微不至,其父母于去年三月、五月先后去了,这男子痛哭三天三夜,口吐血,人晕厥。只是就在去年冬季,他认识了个一脸狐媚相的外来姑娘,那男子守孝期年未满,便取了她当媳妇。”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大骂这男子的不是。只是角落里有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一直没有讲话。那说书老叟接着说道:“倘若娶了妻,他依然能够做到睡草苫食素菜,每日多多悼念自己的父母,也就算了。只是他娶了那女人,德行是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地与人说话带着傲气,也开始骂粗口了。”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都开始谩骂那个人的不是,说“这样的畜生还要来做什么”、“留在世界上也只是个祸害而已”、“有了媳妇忘了爹娘,该死”“重色忘义,没有教养”……众说纷纭,却都没有一句好话。
就在大家正骂得激烈的时候,那个一直没有吭声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你们这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家务事,不用各位操心!”那说书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方有人说道:“杨源才,杨大爷和杨大娘生前对你这么好,你现在又是如何回报他们的?若不是杀人要偿命,我们早就把你乱刀砍死了!赶紧带着你的女人,滚得远远的吧!”那杨源才的脸唰地变成了苍白色,连说话时都有些口齿不清了:“我爱生活在哪就生活在哪,你们管得着吗?”这话引起了公愤,所有人都大声朝他骂去。那个杨源才自然是气得脸色铁青,又吵不过这么多张嘴,索性不讲话了。
我虽然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但是也是看不惯他这样的行为,一个孩子出生到三岁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之后的日子依然是靠父母养着的。父母亲去世了,他贪恋美色不说,还整天逍遥自在地过着日子,真想冲过去教训他一下。
这时,一只手从我伸后抱住了我的腰。我惊得转过身去,弄玉妩媚地笑了笑:“看热闹呢?”我不自在地点点头:“我真想打他。”弄玉柔声道:“想家了?”原本他不问还没什么,这么一问,鼻子就酸了。弄玉放开我,突然对前面的人说:“各位请听我一言。”
所有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呆了许久,似乎都被他的惊人美貌怔住了。我有些骄傲地扬起了头,但很快晃晃脑袋,暗骂自己没用。
“见大家在这里争执,在下也忍不住发表一点意见:其实这的确是那个男子的家务事,旁人是没有必要插手的。”弄玉转身对杨源才说道,“你觉得这样做可会感到心安?”杨源才愣了愣,底气不足地吼道:“当然心安!”弄玉微微一笑,说:“那就好。阁下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以后没人会管你家里的闲事了。”
杨源才傻眼了,村民们也傻眼了,连我也傻眼了。很快又有人说道:“公子,我不知你是哪的人,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们村就是一个家,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