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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撩起我胸前的几缕发丝,笑得异常鬼魅:“我的控制力很好,不可能在她们身上留下我的种。她们若生了我的孩子,以后会变成没爹没娘的孤儿。”
我的浑身不由打了个抖:“为何孩子会没有爹?”弄玉道:“我不可能照顾小孩。”我踢了踢地面,抬头笑道:“我也是个孩子。”弄玉邪恶一笑:“对,你也是孩子。”靠在我耳边吐一口气:“一个被开发过的孩子。”我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往门外冲去。
刚走到门口,弄玉便跃过来,挡住去路:“温少爷,好大的脾气。”我一时血冲,大吼:“给我让开,你这个见了人就要的!”弄玉笑道:“好酸,采儿在吃醋?”
我胀热了脸,气鼓鼓地瞪着弄玉。对峙一会,他突然揽过我的肩:“采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有时冲动会做出一些事,也是在所难免。”
热吻又重重地落在我的唇上,我大惊,猛地推开他,大口大口呼吸:“你,你真的是疯子!你变态,你想学女子被男子宠!”弄玉倒是从容自若:“采儿,我们两在交好的时候,被上的人不是我。”我扯脖子吼道:“那不是我自愿的!”
弄玉微笑道:“可是你的脸好红。是不是觉得很舒服?过来,给我抱抱。”
可恶,竟然把我当女的玩!越想越气,当机立断,往前走了一步。他立刻伸手出来想抱着我。我对准他的那里,打算一脚踹去,然后风一般卷席出门。
随即照做。结果我的膝盖刚刚抬起来,则为他抓住。脚下不稳,我往后仰去。邦!一声巨响,我的头及后背都砸上大理石桌。头中蜜蜂飞舞,嗡嗡响个不停。
弄玉忙跑过来,勾着我的颈项和膝弯,把我抱起来,故作心疼道:“你怎么这么笨,都这么大人,还不懂保护自己,走路也不会。若我不是我拉住你,你已经摔到地上了。”我眼冒金星,气到快要吐血:“明明是你故意拉着我,害我摔了!”
弄玉微微一笑:“采儿说得对极了,可踢坏了我,憋坏的是你。”将我的头按在肩上,还拿起我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摆了个他喜欢的姿势。又抚顺我的乱发,自顾自地在我身上左摸摸,右摸摸。忍无可忍,我一拳朝他脸上打去。
非常巧合,弄玉突然歪过脸,往桌上看去,一边啧啧叹道:“你看看你,都把桌子给撞裂缝了,你的头好硬。”语毕还在我脑袋上敲了两下:“你的脸也受伤了,疼么。”脸?撞上桌的分明是后脑勺。我正伸手去摸,弄玉低下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房顶。
那天以后,每见弄玉,我的首要反应,则是撒腿逃跑。这样也好,我不用练功,也不用看到那张丑恶的嘴脸,更不用听到下流的话。弄玉与我捉迷藏数日,估计也累了。一时心情要好了很多。最后他答应不再折磨我,我才半信半疑不躲他。
某日下午,小院中,石桌旁,弄玉独酌美酒。梅子留酸,笆蕉分绿。杏花凋零,花瓣打转,纷纷落下。乍看之下,还道是粉蝶,翩翩起舞。阳光照临,弄玉的长发乌亮。
倾国美人,自古皆有。弄玉却不止美在脸上,而是酥骨风情,及孤雁出群的气质。脸像嫡尘仙子,言行却似妖佞修罗。凤眼顾盼间,已迷煞旁人。我悄悄走去,想替他把肩上的花瓣取下来。可是伸到一半的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弄玉转过脸,笑容落寞,握住我收回的手。已是初夏,他的手指却冰凉刺骨。我如骡子上了羁绊,紧张道:“你找我有事?”弄玉端起酒杯道:“采儿,这个杯子好看么。”我点头。弄玉拿杯子在我鼻下轻轻一晃,酒香清淡。弄玉又问:“香吗?”
我抿唇道:“酒香,可是我不爱喝,闻着不错罢了。”弄玉道:“这是古代宫廷酒杯,极其昂贵。现在我往里面掺一些酒,无论这酒如何,远望之,是否会觉得其中盛了佳酿?”我点头。
弄玉端起玉壶道:“现在我往里面加了上好的碧芳酒。此酒用莲花捣碎浸制,若是酿酒时稍不注意,美酒则会变为苦汁。觞极品,酒极品。若我只在杯中装一点酒,若你是嗜酒成性之人,拿着这杯酒,会有什么感觉?”我想了想道:“那我会觉得遗憾。”
弄玉放下酒杯道:“正是。倘若你一口气将之饮尽,说不定还会后悔。”我依然点头,但越来越迷糊。弄玉轻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现在你记得,或许几年后你就会忘记。但是这个道理你要明白的。只要将之记住,你甚至可以想到别的地方去。”
我正欲再问,弄玉却破天荒地拍我的肩,柔声道:“回去歇着吧,今天就不练武了。”我带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疑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反复思索弄玉的话。他一告诉我,可以想歪,我则真乱想了。内心深处,大胆的想法蹿出来:或许,或许,弄玉他……我可以这么期待吗?
一想到这,分外尴尬,猛地把头埋到被子里。
在那以后,弄玉未再碰我。松气之余,更多的是失落。每一日努力习武,偷看他。在他赞扬我时,贪恋他的笑容,偶尔与他对视,会心跳得像作贼。晚上则会在被窝里温习他说的话,对星空许愿,希望弄玉能喜欢上我,希望我们能一辈子在一起。
三年后,我十八岁。
弄玉首次提出习武外的话题。他说我年纪也不小了,他该带我出去走走,顺便,让我报仇。报仇。这两字真如晴天霹雳,顿时被砸了雹子似的,头皮发麻。我对不起爹娘。生活完全被弄玉填满,已将复仇的事忘记。
寅时二刻,夕阳西下,弄玉站在沙滩上,长发飞舞,衣角飘逸。回首时,手拂过发梢,美得一塌糊涂。我想问他是否要出远门,他已转身,任碎发擦过瘦削脸庞:“等你报了仇,想回来玩,毫无问题。只怕那时采儿玩野了,嫌这里太安静,不肯回来。”
我扑哧一笑,却对上他的视线,慌忙回避,转身逃掉。
沙滩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高一矮。矮的跑开,双腿不断交叠,脚步声被海啸声淹没。高的站在原地,发如云,衣如蝶,面对离去的人,良久未动。
其实在两年后,我又一次眺望这座小房屋,总觉得,我和弄玉一直未曾离开。
燕舞未同我们一起走。我本想潇洒挥袖离开,但看着房门前两匹白马,猛然发现一件事:我不会骑马。真是西湖边搭草棚。我咽了口唾沫,瞅着弄玉,他竟在玩一只画眉。
弄玉伸出细长食指,在鸟儿身上轻轻摩挲,而那画眉不但未躲,反倒舒适地仰起脖子,任他抚摩。弄玉抬头看着我,眨了眨眼。我躲开他的视线,故作不满道:“哼,连鸟都以貌取人。”弄玉笑道:“采儿好大的脾气。倘或这鸟不理你,也好理解。因为它是雌的。”
我点点头,怔了怔,恼道:“你说什么?”弄玉轻笑:“既然你不喜欢它,那我……”手指一捏,画眉未鸣,骨头破碎,像被抽去骨头,身体瘫软,瞳孔放大。弄玉的手一歪,画眉垂直落在地上,扬起灰尘。我吸气,久久无法吐气。
弄玉刚收我当义子时,性嗜血,好杀戮,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令人不敢接近。三年以来,他未伤害一草一木,我以为他已改变。却未料到,他会又一次发作。
弄玉找燕舞取水洗手,我走近那两匹白马,发现它们模样毕肖。皆是红帛金边马鞍,纯白色泽毛发,眼睛明亮,晶莹剔透。不断摇尾,细碎声回荡在庭院。
我抚摸着马儿的毛发,心痒难耐,想为它们取一对好听的名字。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这样。突然想起以前父亲说,若给某个动物取了名字,则会对其产生感情。
第五章 初出江湖
弄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我身后轻声问道:“喜欢吗?”虽然声音很小,突如其来却把我给吓着了。可我还是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努力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懂马,不知是好是坏。”
他抚摸着那匹白马的鬃毛,说道:“古有名马十种:一曰腾霜白、二曰皎雪骢、三曰凝骢、四曰悬光骢,五曰决波騟,六曰飞霞骠,七曰发电赤,八曰流金瓜,九曰翱麟紫,十曰奔虹赤。这两匹马就是腾霜白和皎雪骢的后代了。”
真不知道他背这些玩意来做什么。八年了,我也明白在弄玉身边应该怎样做。对于我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隐瞒着,不能表现出来。弄玉道:“你可会骑马?”反正这马看上去是十分温顺的,马鞍装得也十分牢固,应该是有训练过的,说自己会应该没什么吧。
我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其中一匹的旁边。弄玉没有上马,而是一直留意着我的动作。我努力回忆小时候爹爹上马时的模样,一只手抓住缰绳,一只脚踩住马镫,往上翻过去,弄玉却硬生生地把我从马镫上拖了下来“上马的时候,左手带缰绳扶住马鞍的前部,左脚先踩入马镫,然后右手按在马背上跨上去。”我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伸手去拉缰绳。结果还没碰到绳子就又一次被他拉了回来。
“我听到了,你到底准不准备走?”恼羞成怒。他没有理我,朝房里喊了一声:“燕舞,这匹马放这,你把它带回马厩。”燕舞在里面应了一声。我懊恼地看着他,不过一次错误而已,有必要这样么。突然腋下一紧,整个人被腾空提了起来。弄玉坐在马鞍上,一把将我抱起,坐在了他前面。我茫然地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身下的马儿就开始奔跑了。
身下颠簸得难受,我扭了扭身子,道:“你让我下去,我自己会骑。”这一转身才发现自己居然和他坐得这么近,近到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心里又是一阵慌乱。背贴在他的身上,他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弄玉有些不屑地说:“不懂不要装懂,笨采儿。”
策马跑上一道山梁,云朵如身披洁白轻纱的少女漫步在宝蓝色的苍穹,远处,一座座高山如利剑般刺破天空。鸟瞰山脚,又是一片辽阔的海洋。柔蓝的水面微波荡漾,雪白的浪潮绽放开来,在风中绽放着幽蓝的光辉。
海边夜空清朗,橐橐马蹄声轻踏过山间的小道,星光月光如洒在林间,夜静更深,仿佛沐浴着一片柔和的白。
我靠在弄玉的肩上,有些疲倦地半睁着眼睛。他一直耐着性子听我吵吵嚷嚷,可是闹到后来,我也没力气再乱动了。我们骑的虽是良品,在山上也是无法跑太快的,所以走了一赶了一整天,也不过翻到了半山腰。
困到不行,说话提提神:“喂,你不累吗?”弄玉伸手在我的腰上摸了一把:“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我要有儿子,都比你重了。”我拉长了脸说:“我不高兴。”随后我就听到了他嗤笑的声音。我的怒气更重了:“你笑甚么。你也是个竹竿,好意思说我。”他从后面摸了摸我的头:“我还以为你是听说我有儿子不高兴呢。”我把他手打开:“不要乱摸我的头。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摸不得,你没听过?”
他没有回答,接着就来摸我的腰。我说:“我不是说了吗,男人头女人腰……”说到这里,自己也察觉说错话了,一下尴尬得没法再说下去。他轻轻地笑了:“原来采儿是姑娘,我有眼无珠。”
林间是漆黑一团,偶尔传来一些虫鸣或是风吹草动的声音。我的眼睛十分不走运地对上了他的视线。那双漂亮又邪气的丹凤眼在黑暗中显得极其明亮。我有些心慌了:“你在看哪里,一会走错路了怎么办?”这时我才发现他是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已经圈住了我的腰。
他的脸离我又近了一些,柔声道:“没有关系,反正怎么走都可以翻得过去。你冷么。”我的心跳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