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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给夫人请安!”
苏嫣雪福身行了个礼,完全无视两侧像探照灯一般射在身上的目光。
“贵、呃,德妃来了啊,快来我身边坐!”
为了避免苏嫣雪因为座位而尴尬,庄夫人忙把她叫到自己身边,这份体贴,苏嫣雪虽感窝心,却没有推辞,笑着受了。
“我可是好久没看到妹妹了,听说妹妹病了,身子可好些了?”淑妃首先发了话,态度依旧亲和,看不出一丝异样。
“谢姐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如今再看淑妃,苏嫣雪的心态却已难若从前,只要一看到她,她就会想起云述,想起那个未知的阴谋。她成为煜翔的妃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那个孩子……是煜翔的吗?
“哟,我看可不像!”容妃一脸讪笑,“德妃你可别藏着掖着,咱们都是自家姐妹,现在更是不分高低了,你对我们可得实话实说,我看你的脸色照以前可差着远呢,怎么能说是好多了?”
苏嫣雪笑了笑,淡道,“容妃你没必要暗着挖苦我,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处境,人到了这个地步,气色自然不及从前,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虽然容妃你圣宠正隆,春风得意的连人变丰腴了,但也不需要这般讽刺人吧?”
“ke”地一声,有个美人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惊慌地垂下头,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件极蠢的事。容妃目光阴狠地瞪了那美人一眼,又看了看苏嫣雪,随即沉着面容,喝茶不语。
赵婕妤看了看二人,继而冲苏嫣雪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庄夫人喝了口茶,看了容妃一眼,才道,“你们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怎么说话做事还像小孩子一样!后宫要和乐,皇上才能安心政务,这话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
见庄夫人沉下脸,众人皆噤声不语,苏嫣雪见状,忙垂首道,“是臣妾考虑不周,说话没分寸,夫人别见怪,臣妾以后会注意!”
庄夫人看了看苏嫣雪,缓缓点头露出笑容,继而又向众人道,“你们都跟德妃学一学,什么叫真正的聪明,什么是真正的稳重!好了,闲话不多说,今儿我找你们来,是跟你们商量一下皇上寿辰的事情,这也没几天了,你们觉得怎么操办比较好?”
众人闻言,顿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苏嫣雪坐在庄夫人身边,正好对着殿门,殿外,一个看着眼生的宫女在门前看了看,对上苏嫣雪的目光之后,便眨了一下眼,走了。
苏嫣雪微挑了眉,心下闪过一丝诧异,然而细细一想,却也顿时了然。如果她没猜错,那应该是呈平的人。她想好了?
思及此,苏嫣雪就再也坐不住了,众人的讨论与提议亦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她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一心只挂着此事。好不容易挨到寿宴的可行方案出炉,苏嫣雪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忙借口身体不适,推掉了随后的茶会,带着李德厚与巧慧匆忙往景和宫赶。
走过临水复廊,正要穿过一片花丛小径,花丛后面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娘娘请留步!”
苏嫣雪脚步一顿,刚欲转身查看,那女子又道,“娘娘请别动!”
苏嫣雪依言没动。
“奴婢是呈平郡主的人,郡主说明夜子时,请娘娘至景和宫旁边的那个花园一谈,但是若那时郡主没去,那就是此事作罢!”女子说完,便悄声走了。
“娘娘……”李德厚蹙了眉,急忙上前低声道,“会不会有诈?”
苏嫣雪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确定地摇了摇头,随即举步继续向景和宫走去。不论明天是什么情况,她能选择的也只有背水一战!
煜翔,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我的影子,那就保佑我送你的这份生日礼物,别出岔子吧!
第六十九章
日上三竿,苏嫣雪的屋内还没有动静。
巧慧与李德厚对视了一眼,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最近这些日子,苏嫣雪几乎都是彻夜不眠,偶尔打个盹也是很快就醒了,昨夜难得早早就歇息了,他二人高兴之余,甚至想把景和宫所有会叫的虫子都灭了,生怕惊扰了她。
可如今已是巳时三刻,再睡下去可能连午膳都要睡过去了,二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怕苏嫣雪确实需要补眠,进去叫醒她又不妥,只得疑惑地徘徊在屋门口,盼望着苏嫣雪能自己醒。
又过了一刻钟,李德厚有些忍不住了,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探头一看,登时傻眼——整洁的床铺上,竟空无一人!扫视了一下屋子,屋内竟也没人!
李德厚倒抽了一口气,慌忙推门冲了进来,四处寻找,“娘娘?娘娘?您在哪儿呢?”
“娘娘去哪了?”巧慧也蒙了。
寻找无果,李德厚跺了跺脚,急道,“娘娘这是去哪儿了?如果出去了,怎么也不知会咱们一声呢?”
“关键是娘娘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哪儿知道呀!赶紧出去找哇!”
李德厚说着话,率先跑了出去,巧慧看了一眼屋子,随后跟了出去,哪知二人刚跑到景和宫门口,就碰上了刚刚进门的苏嫣雪。
“哎哟~我的娘娘诶,您这是去哪儿了?可吓死奴才啦!”
看到苏嫣雪安然无恙,李德厚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嫣雪笑了笑,“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我看你们睡得熟,就没惊动你们!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
“娘娘,您别这么体恤奴才,奴才就是不睡觉也要陪着娘娘,您要是出了什么事——”
“呸呸呸,乌鸦嘴!”
巧慧急忙插了话,一把揪过李德厚,瞪了他一眼,这才向苏嫣雪道,“娘娘,累了吧?快进去歇着吧,奴婢去给你打水!”
“先不忙!”苏嫣雪叫住欲走的巧慧,“你跟我一起进去,我有话问你!”
“那奴才去给娘娘打水,顺便给娘娘端早膳!”李德厚识相地先一步退了下去。
回到屋内,苏嫣雪关了门,看到巧慧道,“我问你,你离开梧州之时,苏侯有没有给你下毒?”
巧慧眸光闪了闪,终是点了点头。
“那解药是怎么给你的?”
“每个月都有人将解药送进奴婢的房间,但是奴婢却从来不知是谁送的!”
“固定的日子吗?”
巧慧点了点头,“每月十五,偶尔会提前一两天或推迟一两天,但绝不会超过三日!”
“那这个月的解药给你了吗?”今天是十二,距离十五还有三天。
巧慧摇了摇头,有点担忧。
苏嫣雪若有所思地走到凳子上坐下,想了想,方才又道,“你想不想一劳永逸,彻底摆脱苏侯的控制?”
“奴婢当然想!可是……”
“想就行了,没有可是!”苏嫣雪站起身,“难道你想一辈子这么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巧慧垂下头,挣扎了很久,方才抬起头,“娘娘有办法救奴婢吗?”
“我有,但是我需要你的信任!”
“奴婢信!”
“那好!”苏嫣雪从袖中拿出几根草状植物,上面盛开的黄花虽蔫了一些,却仍艳得夺目,“这是毛莨的一种,可以用于外敷,治疗胃痛,但却不能内服,因为它有毒!”
巧慧看了苏嫣雪一眼,又看着那几株毛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但是现在,我需要你内服!”苏嫣雪看着微讶的巧慧,“我见过紫月中毒的症状,又查过医书,只有它的症状最相似,而且只要不过量,你就不会有事,但之后可能会腹泻几天,你敢吗?”
“……娘娘是想让奴婢假中毒,把那人引出来?”
苏嫣雪点了点头,“我想过了,这监视的日子没有期限,所以苏侯不可能把全部解药交到一个人手里,来回梧州运送则更不现实,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是太医院的人,他懂医理,又能轻易接触各种药材,自行配置解药不算难事,而且每月十五前后,是后宫嫔妃例行诊脉的日子,他想进出后宫也不是难事!”
“娘娘清早出门,就是为了给奴婢找这几棵草药?”
苏嫣雪一听,顿时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我只是散步的时候想起来,顺手拔的,没什么!”
巧慧无言地看了看苏嫣雪,忽然笑了,点头道,“奴婢吃!”
看着李德厚飞奔去了太医院,苏嫣雪才在床边坐下,看着脸色灰黑、冷汗不断的巧慧道,“怎么样?很难受吗?”
巧慧咬着牙摇了摇头,嘴唇却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再忍一忍,那个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苏嫣雪慢慢将目光投向窗外,坚毅的脸庞闪过一丝冷色。
苏蒙啊苏蒙,为了你那个自私又白痴的梦,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娘娘,太医到了!”
没过多久,李德厚便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太医,看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眉目清秀,在华发苍颜横行的太医院里,他绝对算得上是一棵嫩苗。
免了他的请安礼,苏嫣雪直接进入正题,“本宫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孔生,孔子的孔,门生的生!”
“孔子的门生?”苏嫣雪挑了眉,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既然是孔老夫子教出来的人,品行医术自然不会差,快过来瞧瞧我的贴身侍婢吧!”
李德厚搬来凳子,孔生笑了笑,坐了,手指按在巧慧脉上不过多久,孔生的眉头就疑惑地皱了起来,诊了又诊,却是疑惑更甚。
苏嫣雪不着痕迹地审视着孔生,到最后终于冷冷地笑了,“怎么?毒素忽然变了?你疑惑了?”
“娘、娘娘……”孔生愣了,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却力持镇定,“呃,微臣、只是微臣学艺不精,对毒不甚了解,诊断的时间长了些,望娘娘恕罪!”
“放屁!”苏嫣雪忽然厉声喝了一句,不仅把孔生吓了一跳,连李德厚都立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苏侯交代你的事情,本宫会不知道?本宫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不过是个狗奴才,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这里跟本宫玩猫腻,你不觉得你还太嫩了一点吗?”
苏嫣雪忽然变得刁蛮无礼起来,李德厚眨了眨眼,急忙收回一脸惊讶的表情,也装着盛气凌人的样子斜眼瞅着孔生。
“娘娘误会了……”孔生一急,有些不知所措地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求帮助,哪知一转头,正瞧见李德厚略显阴毒的眼神,这下更是一阵心虚。
奇怪,宫中传闻德妃娘娘很和善,可是今日一见,根本不是如此啊!而且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瞧那狗奴才的样子,这位娘娘哪儿是善茬啊?
“误会?”苏嫣雪慢慢站起身,冷冷地笑了,“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行啊,本宫成全你,她是本宫的贴身丫头,本宫都下得了手,更何况是你一个无名小卒?本宫这就写信给父亲,说你为了荣华富贵倒戈相向,不仅想杀了宫里所有的探子,就连本宫你也不放过!”
“娘娘,娘娘,微臣只是听命行事,微臣也是没有办法呀!求娘娘高抬贵手,微臣对侯爷与娘娘绝无二心呀!娘娘明鉴!”孔生彻底急了。
苏嫣雪转过身,微微笑了,再回过身,仍是一脸冰霜,“对本宫无二心?那好,那你就证明给本宫看!”
“要……要怎么证明?”
“本宫问你,她身上到底是什么毒?”
“呃,这……”
“不想说就算了!”
“微臣说,是诛颜草,又称美人草,此毒虽不会立即致命,但也无药可解,中毒者只能靠药物减缓毒发时间,最后……”
“没有解药?”苏嫣雪有些不信。
“微臣绝不敢欺瞒娘娘,其实……其实微臣的家人也身中此毒,此毒确无解药!”孔生难掩无奈痛苦之色,苏嫣雪看了看,心一凉,登时跌坐在床上。
紫月死了,巧慧……巧慧也要死吗?
“送太医出去!”
半晌,苏嫣雪喃喃道,却始终没有看孔生一眼。
屋子里极至寂静,自从听闻自己必死无疑,巧慧就一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