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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他手;勺子,键盘手; 阿森,鼓手;小田,贝司手
  备注:以上成员同时兼任词作者兼曲作者
  资金:从老爸老妈那里哄,自己打打零工
  其他:还没想好
  看着这份计划书,我自己都不由哑然失笑,但很多时候文字只是一种安慰剂,你需要它,依赖它,以为什么东西一旦变成了白纸黑字,这个事情就算是正正当当地弄起来了,所以,当我们四只爱好音乐的虫子希望以某种形式正正经经玩自己喜欢的音乐时,就开始遭遇很多形式主义的东西。
  这种形式主义一开始来自切切实实的生存困境。
  写完计划书的那天晚上,我们带上半箱啤酒去学校的草坪上庆祝。除了啤酒,自然还有每个人的“看家法宝”,我背着吉他,小田带着他的贝司,阿森抱着他的架子鼓,勺子则架着他的键盘,于是在路上来来往往的“注目礼”巡视下,我们昂首阔步意气风发自以为是地走进了绿油油的草坪。
  干掉了四瓶啤酒之后,酒精在血管里烧出了艺术的激情,我们刚刚醉眼朦胧地架好家伙,打算敲敲打打一阵,保安就过来了。一开始只是劝阻,可惜,酒精已经让我们无法接受这种和平协商的方式,可能只是那个小保安略略急红了脸,推了我一把,然后的一切就有些不明不白起来了。很快,学生处处长就赶过来了。
  随后的一切非常简单,我们在学生处的办公室里度过了乐队成立的第一个夜晚,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沓印着杉大校徽标志的正规稿纸,于是,在这个乐队成立的第一天,我写的第二份正式文件就是“关于3月19日晚上学校草坪酒后闹事的检讨书”。我穷尽脑力,尽可能地把事情写得委婉清淡一些。
  可没想到这份检讨书,竟然给我们带来一次奇妙的转折。
  窗外的云层又开始飘动起来,起风了。丁香正凝神听着我的故事,她用手支着下巴的样子真的很美。有人说,女人最需要一个倾听者,其实,男人也一样,当丁香如此认真地听着我们的故事时,许久以来压抑在阴霾和无助下的那缕阳光又钻了出来,三年前的快乐与惊喜重新浮上心头。我不知道这还算不算一场采访,只是隐隐地感觉,这更像两个朋友之间的促膝谈心。
  穷摇乐队3
  “到底是什么样的转折呢?” 丁香见我突然又停口不语,有些奇怪,其实我只是突然沉溺于她与我之间那种美好氛围的想象。
  我回转神来,继续讲当年的那个“三一九”之夜。
  “当时的学生处处长就是刘建平老师。”
  丁香愕然,随即,她美丽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
  “我有点明白了,你们这是英雄惜英雄啊,你算是把大水冲到龙王庙里了,呵呵。”
  我不禁欣赏起眼前这个女孩的聪明和悟性,看来,她和刘老师很是熟悉,而且思维很快地就能从一端跳向另一端。
  是的,当我把我们四个人写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检讨书统一交到刘老师手里时,他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研究我们的“四种武器”。他接过我的检讨书,略略看了几眼,就丢在桌子上,笑着说,“不错啊,态度挺诚恳。”
  那一刻,我在徐徐夜风中逐渐清醒的脑子像是注入了一剂强力醒酒剂,在茫茫黑暗中看到了那丝近在眼前的曙光。当你命运的决定者用这种口气和你说话时,只要他不是天山童姥,那多半有了“活命”的可能。我当时很后悔没让小田来交检讨书,以他眼观四方耳听八路的七窍玲珑,多半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握住脱逃的时机。
  我不是小田,所以我没有小田的玲珑。
  我只能木讷地,甚至是继续“诚恳”地表示,今天晚上真的是我们不对,请老师原谅这一次。
  刘老师似乎对这种公文性质的检讨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兴趣正集中在我的吉他上,他伸出了手,轻轻拨动了其中的一根弦。如果放在平时,我很有可能大吼一声,把你的爪子从我的吉他上拿开。而此时此刻,犯了事落在人家手里,我只能低眉顺眼地看着他继续把“爪子”伸向我心爱的吉他。
  “你一般用手指弹还是匹克弹?”刘老师终于停止了对我心爱的吉他的骚扰,转过脸来笑眯眯地问我。
  当时,我真的很吃惊,如果他只是问“你喜欢弹吉他?”、“你弹了多久了?”或者诸如此类的问题,或许我还可以继续应对自如,可当他用这种行话直白白地问我时,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所谓“匹克”,是英文pick的意思,就是弹片,又称音拨或是投片。而我们通常知道的弹吉他事实上不仅仅是你抱起一把吉他,把手放在上面这么简单,你用来接触弦的东西有三样:你的手指,指甲,还有匹克。
  当刘老师第一句就说出这样的“接头暗号”时,我不能不感到吃惊。
  这是一个错误的地点,同样错误的时间。
  “怎么了?别紧张啊。我也很喜欢弹吉他。其实,”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其实我读本科的时候,有过和你今晚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
  我几乎完完全全地释然了,如果这不是用来麻痹我的糖衣炮弹,那么我们今晚的遭遇真的只能用“塞翁失马”来形容了。
  刘老师继续保持着他那春风般的笑容,尽管在三分钟前,我还觉得那种笑容带着一种嘲讽。可见,笑容永远都是一样的,只是嘴唇边缘弯起一个恰当的幅度,不同的是观看笑容者的心情。
  我终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都可以,我一般习惯了用匹克弹,不过也能用手指弹,而且用弹片拨弦无论怎么练都不能到那种我想要的速度,所以……”
  “好,”刘老师打断了我,他冲我招了招手,“你过来随便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我有点奇怪于这种感觉,仿佛古典童话里一个江湖卖艺的琴人突然遇到了某个达官贵人,而现在这个贵人正打算给他翻身的机会。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错愕和迷离,但我只能选择走过去,抱起我的吉他,第一次,在一个学校管理部门的办公室里,为一个老师,单独演奏吉他曲。
  我选择的是卡尔卡西的一首练习曲,在拿不准对方想听什么的情况下,古典音乐可能是最保险的选择,我想倘若我现在给他来上一首摇滚的曲子,只怕我会被勒令回去写更多的检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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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摇乐队4
  当曲子在办公室悠扬地回荡起来时,刘老师竟然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舒展地向后靠着。而第二天早上,勺子他们三个也告诉我,当他们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的不是雷霆怒吼,却是卡尔卡西的曲子时,他们非常想冒着再写一万字检讨书的危险凑到门口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当时谨小慎微的小田一直建议着:“好奇心会害死人的,我们乖乖地在这里等三石吧。”
  一曲终了,刘老师依然微闭双目,他轻轻地说,“你把刚才c小调的第2节再弹一遍,压弦压得稳一些。”
  天,哪怕是我花100元一节上的吉他课,老师都不一定能听出刚才那个问题,眼前的这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竟如此一针见血。我不由开始有些敬意了,更多的,是生出一份好奇,这个刘老师,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我照着他的话,又弹了一次,觉得这次的确比刚才好多了。
  “老师,您……”
  “我说了,我以前也是弹吉他的,甚至,比你们更疯狂。”刘老师终于睁开了眼睛,冲我微笑着,突然,他又转向了门口,“喂,你们三个也进来了吧,趴在门口多累啊。”
  门打开了,勺子他们三个不好意思地在那里傻愣愣地笑着,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刘老师指了指面前没收来的其他三件乐器说:“行了,你们在我这里都操练一遍吧,好歹是个乐队呢,我看看你们的那几把刷子到底耍得怎么样了。”
  “于是,那个晚上,就成了你们的第一次演奏会。” 丁香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那种温暖而理解的笑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身边的两个位置都空了,阿森和小田正在不远处的窗台上窃窃私语,大概他们觉得没有他们搭话的份了,也许他们只是不想打扰我的美好回忆,而今的我,只剩下这些了。
  是的,那场独特的演奏会上的每一个细节,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勺子、小田、阿森和我都卖力地演奏着,尽管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演奏,我们却如此忘情而兴奋。
  然而,我们仿佛是还长在树上的青涩果子,很费力地想憋足了气铆足了劲在自己的脸蛋上整出一些红艳艳的成熟影子来,结果却只是在大行家的微笑里,被打上一个又一个补丁。不过,我们的确很感激刘老师,他有那样一双高明的耳朵,得以听出我们的任何一个漏洞。
  当那天晚上我们四个终于扛着家伙从学生处出来的时候,勺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高人哪。我们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的确如此,在这个刘老师“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夜晚之后,我们的“穷摇乐队”算是正式宣告成立了,而且有了它的第一位听众。此后的日子里,我们受到了刘老师的私人邀请,多次在他家里美美地蹭上一顿油水很足的午饭之后,一个惬意的下午就在排练和指导之中度过。
  直到有一天,刘老师很认真地对我们几个说,“我觉得任何一个乐队都需要有听众,没有听众,没有舞台,乐队就只能生活在自高自大的井底,永远无法看清楚头顶上的蓝天。”
  “刘老师,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争取演出?”
  “是的,但不是去酒吧之类的地方赶场子,首先,你们是学生,去那种地方我多少有些不放心,其次——”刘老师顿了顿,像是有些顾虑地说出来,“三石,说真的,我可不是不是打击你们,就你们现在这水平,恐怕入不了酒吧老板的法眼。”
  刘老师的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当时我们几个虽然自己吹拉弹唱得玩的挺开心,可也老有些过于寂寞的遗憾,也想过要到酒吧去混混,可就我们现在的磨合程度,我还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把队伍拉得出去。
  刘老师给了我们机会,这机会就是学校,很快,我们填写了正式的“爱乐者协会”,并把那层层叠叠手续繁杂的表格递交给了专管学生业余生活的团委,这个有了“官方执照”的协会为我们带来了学校的社团活动资金,也为我们带来了活动的舞台,学校总是在各种名目繁多的“节”前组织一些名目同样花里胡哨的文艺晚会,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唱歌、跳舞或是演小品,所以我们的“穷摇”乐队作为好歹有两把刷子的文艺团体几乎每次都会在节目单上找到我们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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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摇乐队5
  有一次在台上表演完,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捧着大大的一束鲜花放到我怀里,那一刻,我心里真有了异样的感觉,仿佛我就站在世界的中心,所有的光束都集中向我。刘老师说对了,一个乐队的生存,不仅需要物质基础,也需要精神基础,比如鲜花,比如掌声。
  “后来你就不仅仅是乐队的吉他手,而且还是乐队的主唱。” 丁香微笑着看着我,她的笑容仿佛沁人心脾的丁香花,淡淡的又带着一种无以言说的味道。“而且,还在校园歌手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你知道大家都叫你什么吗?”
  “情——歌——王子”,不远处又传来阿森怪里怪气的声音,他正在窗台边上冲我挤眉弄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转向丁香:“下面的故事还是改时间我告诉你吧,三石这小子谦虚、内向,他自己的故事他自己倒不好意思说,要不明晚我请你吃饭,然后详详细细告诉你。”
  丁香给了他一个同样美丽的微笑,却带着更加美丽的拒绝:“谢谢哦,如果三石真的不愿意告诉我,我一定会赴你的饭局的。”
  正当丁香重新把那张秀美的脸庞转向我时,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丁香低头一看,脸色微微的一变,说了声不好意思,就走出门外。这时候,我们才发现,为什么隔壁教室艺术系的女生如此愤怒,的确,这门的隔音效果很不好,当丁香在门那边打着电话时,她焦急的声音几乎以一种异常连贯的效果传入我们的耳朵。
  “是吗?行,我知道了,阿姨,一会儿我就给她打电话,我的电话她可能会接,阿姨你先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收了线进来,丁香一脸歉意,“真的很抱歉,我有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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