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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地听着,不带任何先入的成见纯粹听着。”
  “当时梅姐姐感动坏了吧?”
  “那还用说,当时梅姐姐就表示,今晚七点到九点之间只有她在宿舍,她们宿舍的人都去上自习了,说阿森可以放心大胆地弹给她听。你没看见阿森当时那个样子,我差点就要出去找你吃牛肉面了,可我的游戏升级就差那么一点啊。阿森在那里结结巴巴了半天,说,要不,小梅,我还是明天晚上弹给你听吧,今晚我先练一练。”
  我一时笑得几乎岔气,好在酱牛肉已经提前进入了消化系统,不至于这时还能反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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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螳螂碰上黄雀1
  这是丁香答应再和我们联系的第五天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起一种酸楚的感觉。阿森的琴声则偏偏正契合我的心境,以至于我很想从他手中收回我的吉他。
  阿森是个鼓手,然而架子鼓并不适合在女生楼下敲打,搞得不好,管宿舍楼的大妈非得出来把阿森和他的架子鼓一起“清理出场”。所以,阿森不敢拿自己的幸福前途去冒这样的险,当他一脸委屈地跟在我身后,说“老大,把你的吉他借给我”时,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于是他乐颠乐颠地抱着我的吉他坐在自己的床上,从此开始以史无前例的热情,以敲打架子鼓的努力,拨拉着我的吉他。如果此时此刻,我继续呆在宿舍,那就仿佛一个无可奈何的帝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经受摧残,于是,我只能出去,长叹一声走出宿舍,耳边还是阿森那絮絮叨叨不成曲调的琴声。
  夏天的夜,很凉爽,屏声聆听,你似乎真能听到枝叶间蝉的叫声,这是种可爱而美丽的生命,正如眼前同样可爱而美丽的荷花。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的荷花池旁,这对于我这样的光棍来说,本来可以算得上一个“禁地”——只要在气温许可的情况下,杉大的情侣们总会把这个免费的公园当作卿卿我我的浪漫场所。
  很难得的,今天晚上在荷花池边,居然还有一张未被“临幸”的长椅,于是我慢慢地走过去,打算在那里舒展一下我疲倦的腿,如果可以,就顺势躺下来,再舒展一下我同样疲倦的身体。
  当我终于舒舒服服地把整个身体埋进椅子时,一时间幸福满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且更加凑巧的是,我的裤袋里正好有一方手帕,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带手帕的习惯,也许只是许久以前,连着裤子和裤袋里的手帕一起洗了,然后手帕在裤袋里缓缓风干。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块手帕终于熬来了它的“用武之日”,我把手怕盖在脸上,朦朦胧胧地几乎要进入梦乡。
  “梅子,你走慢点。”
  “还慢呢,你今天晚上都快赶上走太极步了。”
  “梅子,我这不是心里有事吗?”
  突然,我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起来,对一个搞音乐的人而言,能够听出同一种声音不同音位的高低本来就是基本功,而现在,只是要听出这种声音是不是从同一个人的口里发出,那就更是小菜一碟了。我确信无疑那是丁香的声音,而另一个,大概就是来过我们宿舍的那位“梅姐姐”。
  “到底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啊。我快给你憋死了。你看这里反正没人,有什么,你就都直直地跟我说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我能不帮你。”
  虽然我很奇怪于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躺在这里,她们居然说没有人,可更奇怪的是,这个前天在我们宿舍表现得温柔羞涩,有如一头小猫的“梅姐姐”突然像是转型当了风风火火的十三妹。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我又不敢揭开自己脸上的手帕。突然,我对第一个问号有些恍然大悟,从声音的发出地来判断,她们大概在我和长椅的东面,而在长椅和东面的荷花池之间,恰恰栽着两棵硕大的柳树,如果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后面的长椅,更妄论长椅上的“第三者”。在这样宁静的黑夜,我突然紧张得屏声敛气起来,那个丁香花般的姑娘,她心中有着怎样的愁结,她到底会对这个叫“梅子”的女孩说出自己怎样的心事呢?
  一时之间,我几乎比梅子还要着急。
  丁香像是在那里踌躇了一会儿,“要是我说了,你别生我的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可我的心还是有些乱。”
  “哦,我有些猜到了。”梅子的声音突然得意起来,“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个破乐队,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的情歌王子,是吧?”
  “求你了,小声一点。”丁香像是被吓坏了,与此同时,长椅上的我也被吓坏了,如果不是我紧紧地抓住椅子上的那块凸出来的木头,我想我很有可能已经从长椅上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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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螳螂碰上黄雀2
  这一次,我几乎安静得连心跳都停止了。
  “梅子——”
  “好好,我不说了,你说你也奇怪了,本来我们都大四了,学校社团的事情早不参加了,虽然说你已经保送研究生了,可你也用不着还在校报那种小地方呆着,像小雨他们不都趁着这个时候出去找个大报社实习了。你看前几天你都说了不在校报呆了,我正奇怪呢,怎么突然来了个小采访,你就美滋滋地收拾了半天又跑过去,原来还是那个两年前的破乐队啊。”
  “我喜欢他们的歌。”
  “是喜欢唱歌的人吧?”
  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飞快地在回忆代码里搜索着两年前的信息,两年前,似乎是“穷摇”乐队刚刚组建一周年,那时候我们参加了很多学校的大型晚会,那时候我还有些怯场,于是勺子想了想,传授了一个场上表演的传统秘籍:“三石,你就当下面是一丛丛的大白菜,那都是大白菜呢,啥都没看,也啥都没想,一门心事的弹你的吉他,到时候,你就可以把自己的紧张释放出来了。”于是,我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就真的啥也别看,啥也别想,如果知道某一天的舞台底下,竟坐着一棵如此美丽动人的大白菜时,我想,无论如何,我也会睁开紧张的眼睛,作出最迷人的姿势,冲她扬扬手中的吉他,然后……微笑。
  此时此刻,荷花池那边的对话,已经容不得我有太多后悔的时间,我只能竖起耳朵,继续屏声敛气地静听。
  “梅子,你再乱说我要生气了,我真的不是喜欢,只是有点点,一点点感兴趣,就想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还是只是他?”
  “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手机就在你包里,你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他约出来,而且,使用的理由冠冕堂皇、正经不过。”
  “我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梅子,你别问了。”丁香突然烦躁起来。
  “我不问,不意味着这事就能解决啊,你就是这样,咳,急死我了,能把人活活急死,你又想跟人家联系,又想着最好人家先主动联系你,这样,至少可以证明他心里对你有点感觉,可你就是偏偏不能主动联系他,咳呀,急死我了,真累啊。”
  “梅子,不是这样的,我也说不清。”
  “你说不清,我说得清,我还有事实为证呢。”
  啊,我几乎都快高兴得听不下去了,这个梅子真的很可爱,居然还有事实,我忍不住稍稍把脑袋往她们那边侧了侧。
  “你看你,那天我去听现代文学讲座的时候,你明明进来就看见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子往我身边蹭,你说你也不给人家一点小小的机会,反而慌慌张张得退了出去,还给我发短信,让我什么‘沉住气,深入敌方阵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得,我是帮你进虎穴了,光听他胡扯了一个多小时,至于你那个‘虎子’,一见我进来,脸就冷了下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愣愣地出去了。”
  我愕然,然后为阿森默哀一分钟,他自以为算计着温柔可爱纯情无知的“梅姐姐”,他自以为是地在草稿纸上打出一张又一张的“战略地图”,他不知疲倦地在床上拨拉着我的吉他,却不知道“梅姐姐”只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而梅姐姐对我的评论更让我感觉比窦娥还冤,我想我并非如此不懂礼貌的人,只是当时看阿森和她聊得正挺开心的,就不好意思打搅他们,更何况,那时,我以为这个女孩只是阿森“美学追求”下无辜的牺牲品,就更不好意思多看她,心里带着一半的怜悯,一半的自嘲,走出了宿舍。原来,那时,我居然在梅姐姐心中成了这样“冷面小生”、“薄情郎君”的形象,手帕下的我,不由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天哪,当我的耳朵听到从我口里发出的那声叹息时,我的眼睛几乎在手帕底下惊恐地瞪圆了,怎么办?我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自暴身份。情急之下,我赶紧把那声叹息的音圆滑地接上,演变成一声呼噜声,进而,演变成像是久睡刚醒的嘟囔声。如果小田在这里,他大概会说,三石,我们真的该改成马戏团了,我讲相声你演口技。可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只有梅子和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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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螳螂碰上黄雀3
  荷花池那头的声音突然静了下去,然后是凉鞋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
  “走吧走吧,都打扰人家睡觉了。”那个柔和的女声遥遥地传来,我长长吁了口气,揭下自己脸上的手帕,上面,已经淌满汗水。
  夜晚的风吹大了,枝条与枝条互相噼里啪啦地扯打着。
  我的心里,也仿佛有两头无名的怪兽在里面费力地厮打着,一直厮打到筋疲力尽,然而,依然缺乏一个明确的决定。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三挪地走回宿舍的,我只知道小田看见我时,突然从床上蹦了下来,然后捂住我的额头,和他自己的额头反复对比温度。
  “你干吗呢?”我推开小田,心里正有些烦躁不安。
  “你知道你现在脸红得有多吓人吗?我以为你出去着凉发烧了。”小田有些愤愤。
  我突然感到一丝愧疚,把自己的不良心情转嫁给别人,尤其当这个人还如此关心你时,这样的举动实在有些无耻了。“对不起,我刚才碰上些事情,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喝口水,静一静。”
  “对了,阿森呢?”我突然发现,这个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在那呢,刚学会一首曲子,去现卖了。”小田冲阳台努了努嘴,我看见阳光灯光下的那个黑影,正曲曲折折的弯进室内。可怜的阿森,此时此刻,他还自以为是地对着那个窗台弹琴,可听琴的人却想听见另一种声音。我很难说清楚自己的心情,按理说,我应该高兴,可面对兄弟,我又高兴不起来,这种胜利,是没有开战前的胜利,是“胜之不武”的胜利。那一刻,我突然作下了一个也许会被许多男人视为愚蠢的决定,无论丁香对我有着怎样的感情,我要让一切从零开始,否则,无论对她,还是对阿森,都不公平。
  我向阳台走了过去,摸索着阳台上的开关,轻轻地拉下那根残缺的灯绳。“啪——”的一声,光亮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吉他的声音随之嘎然而止。
  “怎么回事?停电了?”
  我拍了拍阿森的肩头,从他怀中抱回他那依依不舍的吉他,“没有,一切都好着呢,兄弟,是我,刚才这曲子有好几个地方走调了,我来帮你弹吧。”
  “哦,是你啊,回来也不说一声,黑灯瞎火的吓唬我,你要弹就弹好了,干吗要关灯?”阿森这个笨蛋,居然还在一旁不满地嘟嘟囔囔。
  我苦笑了一下,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轻轻地说了句,“黑了灯,就不热了,大夏天的,点着这么盏小太阳干吗?”
  “可黑了灯,她们怎么知道是谁在弹? ”
  我想,阿森可能是这两天练琴练多了,有些头脑发昏。
  我推了他一把,“去,下楼给我买个西瓜,我帮你献殷勤,还这么多话。”
  黑暗中,阿森终于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你啊,老大,以后别说西瓜,什么瓜都不在话下,小弟先行谢过了。”
  当阿森终于消失在宿舍门后时,我的手指抚摸到了琴弦上,多么熟悉的琴弦,三年来它是我最好的伙伴,也许只有你能读懂我的心声,也只有你,能释放我此时此刻的烦恼。我的手指缓缓地搐动起来,琴声如歌,丝丝缕缕地从这个12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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