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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楼的三层阳台上,缓缓淌出,仿佛荷花池里那被蜻蜓点破的池水,幽静里,是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
我朝那个熟悉的方向看着,粉红色的窗帘后,是暖黄色的灯光,窗台前的那盆鲜花,在灯光下如此娇艳,我看着花儿,指尖轻轻地拂过琴弦,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大概就是哪种颜色,粉红与暖黄柔柔地交融在一起,汇成眼中模糊的天堂。
曲子终了的时候,我还浑然不觉,只是抱着吉他痴痴地坐在那里,痴痴地看着那方粉红色的窗帘,我不知道,“”荷花池畔散步的凉鞋,是否已经把她的音乐,叮叮咚咚地敲进这有着粉红色窗帘的房间。可在我心里,这首曲子,只为她而弹。
当螳螂碰上黄雀4
“三石,你有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里又多了个影子,矮矮地坐在我身边,我知道,那是小田,弟兄里面,他最关心我,而阿森最为调皮,至于勺子,勺子是我心中的痛。
“我,……”我正想着怎么和小田说时,对面的女生宿舍楼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侧耳倾听,竟是齐齐的歌声:
“对面的帅哥,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喂,对面阳台上弹吉他的帅哥,今天弹得很不错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不知道哪个宿舍的女孩约定了一起大声地在喊。
我笑了,转头看看小田:“这群疯丫头。”正打算起身回宿舍,却瞥见阿森喜滋滋地抱着个大西瓜进来,一进门他就拉开了嗓子:“哇,老大,真有你的,这效果比我强多了,以后拜托你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练吧。我们俩去练功房就行了,我保证每天回来给你买西瓜吃,只要——”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只要你每次都关着灯练就行。”
“嘿,你小子,当我是民工呢,关键是还这么廉价。”我假装怒着,飞了一块西瓜皮去砸他,正当我们三个在宿舍里开心地闹作一团时,却没有人发现,对面那块粉红色的窗帘,竟已悄悄地拉开。
那天夜里,当小田和阿森都躺下的时候,我的心情如荷花池里的涟漪,久久荡漾开去。一种粉红色的音符在我心中流淌,我悄悄地起身,带着自己的台灯来到阳台,在一圈小小的光晕中,我用两个小时写下了在阳台上随心而动的那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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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往事1
又是周五,黎明前的黑暗,小田在桌子上奋力抄写着马哲笔记,一面连连摇头:“好歹是个女生,笔迹这么潦草。”
我笑着拍了他一下,“有得抄就好了,不要这么多要求,抄好了记得把重点用红线画出来,上次我和阿森背你抄的笔记,一不小心就背多了。”
小田看着我,一时气苦,无语。
虽然只是玩笑,可我的心情的确好得出奇,自从昨晚之后,像是一片美丽新世界在我眼前打开。一开始有些心慌意乱,尤其觉得对不住阿森,可一觉醒来,我又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公平的,不管丁香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见我,但从她和梅子的聊天里,我知道她显然是在我们几个登台表演的时候看见我,所以,当时,她不仅看见我,还看见了阿森,所以,这次比赛从一开始就是公平的。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我的心就开始随着杉市的天空一起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早起的第一件事是给丁香发了个短信,措辞恳切,然而不失大方地问她何时有空,可以继续我们的采访。
丁香的短信回得很快,快得简直让我后悔,为什么开始的那些天偏偏如此“矜持”,毕竟,我是个男生。
于是,我们约定了明晚在学校西门的7-11便利店,继续上次的采访。
而整整一天,阿森都跟在我屁股后面唉声叹气:“老大,你确定丁香只邀请你一个吗?我认为,既然是采访一个乐队的故事,她不应该只采访吉他手啊,好歹,鼓手也是中坚人物之一。”
小田则继续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抄写笔记:“你省省吧,谁让你当初不学吉他,现在后悔吧,过来,过来,帮我抄笔记,你小子上课点名不去,笔记不抄,什么都捡现成的,还中坚呢,我看简直就——‘中贱’。”
趁着阿森气鼓鼓地扑打小田的时候,我小心地带上门,遛了出来。
那家金黄色的7-11便利店就在学校西门的边上,这个前一阵子各大媒体上大捧特捧的便利店,因为是杉市的第一家,所以便利店开张的那天,门口几乎挤满了各色各样来“尝鲜”的人。它的特色正在于24小时的营业时间,和富有特色的日本小吃,虽然价格不低,依然有不少的杉大学生贪图“地利之便”前来过过美食的瘾。而印象中最深刻的那次,就是学校五十周年校庆前的排练,时钟已经指向早上五点,我们几个终于裹在宽厚的羽绒服中从五教的练功房里走了出来,路过五教门前的那片小树林时,阿森笑着说路上要是遇见打扫卫生的勤快阿姨,多半能被我们三个的鬼样子给吓着。的确,当时我们几个鼻子冻得通红,眼睛里也布满熬夜的血丝。学校的食堂还没开门,三个人只好一路小跑着去西门的7-11便利店,几个热气腾腾的饭团下肚,勺子摸着肚子长叹一口气说,心里终于踏实了,刚才肚子里空荡荡的早就弹不动键盘了。
想起勺子,我的心又痛了起来,乐队的回忆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既有着沁人心扉的芳香,那是甜蜜的回忆;又有着痛入骨髓的刺,我知道,那根刺,是勺子。很久很久了,我试图拔掉这根刺,每次,却都以徒劳无益而告终。
“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进去?”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丁香。果然,今天的她换了一条白色雪纺纱裙,越发衬出她那吹弹得破的皮肤。她正睁大着眼睛望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怜惜。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目光,赶紧大步走到她面前,很绅士地为她推开玻璃大门,一面笑着说,“我在等一位美丽的小姐,她有着纤细的手腕,秀美的小手,像那样的小手,不适合干推门拉门的体力活,所以,我只好执着地守在门口,等待小姐的光临,然后……”
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丁香抿着嘴笑了笑,不再说话,匆匆进去。
“你在说谎。”
当烤鳗鱼、好炖、沙拉和饭团摆满一桌时,当录音笔已经在一旁准备就绪时,丁香看着我,像看一只偷工减料的寿司,她很认真地想从我脸上找出那缺少的“工”和“料”究竟在哪里。
痛苦往事2
“丁大记者,你缺乏基本的礼貌。”我为她撕开一次性筷子的纸包装带,轻轻地放在她面前,然后抬起头笑着看她。
“谢谢。”丁香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现在不缺乏礼貌了吧,我已经说了谢谢,该轮到你说不用谢了。然后,我们可以开始采访了,然后,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在那扇玻璃门前愣愣地发呆,你的嘴角有一阵抽搐,像是回忆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忍不住要笑出来,可很快,你的眼里又溢出那种朦胧的忧伤,就像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一样,你一个人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弹着一些杂乱的音符。”
我想,当我听完丁香的话后,抽搐的不再是我的嘴,而正是我的手,我颤抖着掰开自己的一次性筷子,“啪——”的一声,筷子在半空中折断,从半空中翻滚着掉下,仿佛某个熟悉的场景。
我知道,我已无路可逃,所有关于乐队的故事就像带刺的玫瑰,它带着醉人的芬芳,却也带着危险的刺,一不小心,我们就会进入“雷区”,而此时此刻,那根刺终于剜进我的心里,剜进我试图模糊却越来越清晰的回忆里。
“对不起,我太直接了。”丁香有些手足无措了。
“没事,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能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不要作为采访记录在案,是吗?”
“是的。”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丁香看着我,她的眼里滑过无能为力的痛楚,稍稍过了一会儿,她费力地点了点头,拿起了那枝录音笔,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打开录音笔的后盖,那本该放着电池的电池舱里,空空如也。
“三石,其实,今晚对我而言,本来就不是一次公事公办的采访。所有关于‘穷摇乐队’的报道,早在三天前,我已经在刘老师的办公室里写完,那里有你自己写的厚厚一沓的文档,还有这三年来团委宣传部的所有记录,如果需要生动鲜明的语言,刘老师的脑海里,恐怕已经记载了足够多的鲜活故事。”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个白裙子的女孩在我的视线中逐渐朦胧,她像是一团时聚时散的云。有时候,这种感觉就像看着勺子的离开,一朵曾经形状清晰的云朵逐渐飘散开去,我读不懂他的形状。
勺子走的那天,天空细细密密地下着雨,就像今天早些时候的雨,只是天空阴沉沉的,我没有去机场送勺子,小田、阿森他们都去了,他们很努力地试图劝动我,可我仿佛一尊石制的雕像,固执地坚守在十二号男生楼的三层宿舍里。当他们三个人的影子渐渐远去,我抱起吉他坐在窗台边上,没有弹,只是抱着,这种拥有感让我温暖而踏实。
“三石,”丁香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那种无助的忧愁,“我查阅了所有的学校挡案,乐队里最早成立的时候,有个叫做勺子的键盘手,而最近一年的演出记录里,却只有你、小田和阿森的组合,而且这一年,你们似乎表现很不好,没有在任何比赛性质的演出中获过奖,而且在小型的文艺晚会上,据说也经常有曲子跑调的时候,我想,所有的问题,可能来自勺子。”
我几乎闭上了眼睛,因为一种晶莹的东西,正在眼眶里翻滚。
许久,我缓缓睁开双眼,丁香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男人,不需要这种东西,如果想哭,不如痛快地哭出来,否则,就生生地咽下去。
他和我一样,也是计算机系的。因为他吃方便面喜欢用勺子,而不是筷子,我们都叫他勺子,他的键盘敲得很棒。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胡须像是蓄了整整一个月没刮了,看着他那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我以为他没钱买剃须刀,第二天偷偷买了一把放在他床头,结果这小子一脸感动又一脸鄙夷地抱着我说:“三石啊,你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家伙,我这是把自己往艺术家的风格修炼呢。”
于是,我和这位一脸胡子穿着破牛仔裤的艺术家成了好朋友,那时,我喜欢吉他,勺子喜欢键盘,他说再发展俩贝司和鼓手吧,我们就能凑个乐队了,于是,我和勺子两个天天敲敲打打的,终于把同宿舍的小田和阿森也吸引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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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往事3
勺子的键盘真的弹得很棒,某种意义上,他不是用手在弹奏,而是用心在弹奏,我想,如果没有勺子,我永远也不能理解乐器和人,可以合二为一。
勺子是个很好的弟兄,倘若说他是阿森和小田的师傅,多半也不为过,他们俩差不多是半途出家的虫子。记得有一次阿森怎么都敲不对一段旋律,勺子就一直陪他练啊练,直到第二天,听到西操场的敲钟声时,本来还睡得死沉死沉的勺子,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愣愣地说,第四声和第五声之间节奏过渡不对。当时把我们几个笑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想起勺子的那些趣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丁香一声不响地听着我的叙述,仿佛感染了我的欢乐,她的眼里也慢慢显出些许的光亮。
本来,一切都很好,很快乐,我们像夏天夜里无忧无虑的知了,开心地唱着,以为冬天永远不会来临。
想起那个夏天,我的心又紧紧地揪了起来。
“三石,如果,如果你说出来真的会很难受,那就不要说了。”丁香有些害怕地看着我,我想那时,我的眼里一定已经开始充血。
“没事,你让我说吧,反正这个故事的真实版本,除了阿森和小田,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不由自主地,我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放在桌上白皙秀美的手,也许,我只是需要一种力量,一种鼓励我把心头所有的痛苦全都倾斜出来的力量。丁香有些迟疑,可她终究没有把手缩回去,恰恰相反,她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那是去年二月份,我的母亲生了场重病,那时候,父亲单位的效益不是很好,妈妈的病虽然有医疗保险,可总不舍得买些将养身子的补品,当时我就想,如果我能想办法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