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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我可以轻轻挽起丁香耳边的碎发,把她揽入我的怀中,而画面就可以定格,我和丁香的故事就可以以一种甜蜜的方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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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止一种形状6
可偏偏神使鬼差的,我居然说出的是这样的话:“其实,丁香,那天晚上,那个睡在荷花池边打呼噜的人,就是我。”
丁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我吓坏了,其实我原来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态老老实实地从头交代,然后告诉她,因为我知道她喜欢我,我才敢大着胆子去喜欢她。可在这种气氛下,老老实实的交代反而成了一种无可救药的愚蠢。
“丁香,你别这样,我,我只是想说,我一直都……从我第一眼看见你起,我就……”我看着丁香的神色,愈来愈紧张的结结巴巴。
有时候,一种心迹,彼此都明了,可真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却是那么困难。
一辆三轮车悠悠乎乎地从远处驶来,停在我们身边:“先生、小姐,要车吗?”
“不要——”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三轮车驶开了,丁香看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傻瓜,回学校吧。”
我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她突然又回转头来,笑靥如花:“你偷听了本姑娘的大秘密,所以我要重重地罚你。”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的笑容如夏天的丁香一般,绚烂开放,“我要罚你——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帮本姑娘达成心愿。”
“丁香——”我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快步赶上,把她拦腰抱起,在无人的街上欢快地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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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1
“反正,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黑暗中,我在那里幸福地回忆刚才那一刻。小田坐在我身边,静静地,一言不发。
那天晚上,我回宿舍后,他们两个早已睡下,我只能把自己的幸福压抑在自己的被子里。
不久以后的一个晚上,正好轮到阿森去上老师点名的课,我一面整理着高等数学的笔记,一面不时对着本子傻笑,小田终于忍无可忍了,“老兄,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自从那天晚上你和丁香一起回来后,我发现你就彻底脑子错路了。”
于是,我合上手上的笔记,理了理思路,慢慢地开始讲述起那晚的事情,我只希望小田能分享我的快乐。
“三石,你是幸福了,那阿森怎么办?”小田并没像我想的那样热烈地祝贺我,而是在一旁忧心忡忡。
我一时无语,是的,阿森该怎么办,我甚至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黑暗里,我们相对无语,阳台真是个好地方,尤其当黑灯瞎火的时候,既容易埋藏蚊子的欲望,也容易埋藏人类的心思。
“我不知道,我想,时间会慢慢解决这一切。”
可很快,一次纯粹的突发事件,让我和小田担心的事情竟眉目清晰起来。
那也正是夏天渐渐走向精力旺盛的时候,而我们却开始汗流浃背。
五教六楼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有些阳火过旺,而我们的练功房恰好“得天独厚”地处在“三昧真火”火力强攻的中心地带,当恶狠狠的六月太阳分别从东面、北面和顶上肆无忌惮地透射着热量时,阿森和小田脱掉上衣,赤膊上阵,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新的麻烦随即产生,隔壁是艺术系的教室,那帮生性好奇的女生们时不时会趴在门窗上看所谓的“帅哥组合”。如果我们几个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让大一大二的小姑娘们观摩一下,倒还可以满足一下平时不容易满足的虚荣心。可眼前这种温度,我们这副袒胸露背的样子,可实在不敢在女孩子偷窥的目光里继续敲敲打打。于是,在我的带领下,阿森、小田分别拿着报纸、拎着浆糊筒,对各处的玻璃窗、门缝乃至任何一个可能的“走光”处进行了空前绝后的大围剿。
“兄弟们,这里有个小洞贴不贴?”小田嘴里咬着一份旧报纸,哼哼唧唧地问着。
“贴啊,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阿森一面模仿着老蒋那副凶神恶煞的“尊容”,一面挥舞着手中的浆糊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阿森兴高采烈干劲十足的样子,我也很高兴。
“这里,这里还有条大缝呢,赶紧糊上。”小田忙得满头大汗,连眼镜片上都湿漉漉地淌着汗水。阿森屁颠屁颠地提着浆糊筒就过来了,“哪呢?在哪呢?”
“这里呢,喊你半天都没听见,你看三石就能埋头干活,不像你光摆pose不干事的。”
“行行行,我虚心接受教育,这条缝从头到脚都归我了。”阿森挥起刷子,又摆了一个很酷的造型,正打算贴上“封条”的时候,他又愣在那里,刷子上的浆糊顺着手腕流淌下来,蜿蜒曲折,几乎要给阿森腰间那个“levis”的标志糊上一层透明的“面膜”,他及时地放下手来,突然弯着腰大笑起来。
“小——小田,你这小子,哎呦,逗死我了,不行了我不行了。”
“怎么了?”
我们俩都围过来参观,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搞笑。
阿森指着那条缝,依旧笑得“花枝乱颤”,几乎直不起腰来。
我仔细看了一眼,忍不住也大笑起来,惟独小田对着那条缝看了半天,终于脸红得像烧鹅的屁股一般,半天支吾不出声来。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呢?”一个熟悉而柔和的女声在外面响起,随着声音的逼近,那条缝越裂越大,终于完完全全消失在灰色的视线里。
丁香出现在门后面,今天她穿了一身休闲的装束,粉红色的圆领收腰小t恤,一条凹凸有致的浅蓝色七分牛仔裤,再加上脚上那双时下流行的不对称帆布鞋,竟让她看上去格外的娇俏可爱。
可惜,当我们对这样清新纯美的流动风景线刚刚欣赏了一秒钟,就听见丁香“哇——”地大叫一声,飞快地用双手捂住眼睛,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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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2
“你,你们怎么都不穿衣服啊。”
我们三个互相对望了一眼,天,刚才工作得太投入了,不知不觉中,又开始习惯性地赤膊上阵了。阿森像一枚弹簧一样突然跳了起来,越过杂七杂八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抓起我们的衣服,一把扔了过来。
“对不起,好了好了,丁香,你转过来吧。”我们三个慌手慌脚地套上衣服,我赶紧对丁香道歉。
丁香终于羞答答地转过身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她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我们三个,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丁香又咬住自己的嘴唇,忍不住偷偷笑起来,我很是奇怪,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情急之中,我把自己的翻领t恤完完全全穿反了,那背后的领子正像围巾一样竖起在我的下巴底下。我不由跟着他们一起讪讪地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一面道着歉,一面飞快地向走廊另一头的厕所跑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拨乱反正”。
等我回来的时候,丁香还在门口等我,她看着我,眼神纯粹得宛若校园荷池里的露水。
“傻瓜,连领子都没翻好。”
她轻声责备着,动手帮我翻下后背的领子,那一刻,我的脸又红了,而我分明感到,另一旁,阿森的眼里有些异样的神情。
我突然有些心虚,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翻下剩下的那边,然后作出淡然的神情打着哈哈:“丁大记者今天又要做什么重要采访啊?”
丁香怔了怔看我的神情有些怪异。
我又作出更加决然的表情,“对不起,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在旁边坐一会,或是……我们还要抓紧时间排练呢。”
丁香看着我,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许久,她慢慢地说:“我是帮童童过来问问,她想从这周开始和你们一起排练。”
“好啊,什么时候过来都行,只要不影响她学习就行。”我突然感到自己那种无可救药的违心,一种低落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种情绪既来自于阿森,也来自于丁香,我想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同时面对朋友与爱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处理。所以,这种感觉让我异常的焦虑。
“那好,那等到周六,我就带童童过来。”丁香看着我,依然是那种困惑不解的表情,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对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
我看着丁香,心思有些朦胧,也许,她尴尬起来那种娇憨的样子让人怜惜。
“是这样的,”丁香很费力地说着,眼睛转向小田和阿森,我想,也许是我今天的模样太让她费思了,“因为童童现在还是高中生,而且可以说,算是以前犯过一些小小错误的学生,我希望,希望她能通过和你们这些阳光男孩在一起,感受到音乐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进行,可以春光明媚地歌舞在太阳底下,可以以大多数人喜爱的方式轻轻松松地进行,而不是必须以声嘶力竭的方式、离经叛道的生活才能抵达音乐的彼岸。”这一段充满中文系方式的描述听起来的确有些费力,可我们几个工科生似乎有些模模糊糊地明白了。
正当阿森和小田似懂非懂地在那里点着头时,丁香又加了一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她的大哥哥,她的学习榜样。”
当“榜样”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地炸开在耳膜间时,我想,倘若不是面对丁香,阿森和小田一定会因为这两个字夺路而逃。是的,当我们这些生活在校园与社会边缘的孩子已经迷失在自我的放纵中时,我们忘记了,对于另一些人,原来,我们还可以成为学习的“榜样”。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三年前,当我刚接到杉大的录取通知书时,那种即将成为名牌大学天之骄子的自豪,的确像一朵大王莲一般铺天盖地地在我心里滋长开来,可进入杉大后,曾经的神秘面纱悄然揭开,那种新鲜与喜悦仿佛雨后的秋叶,脆弱地枯萎直至飘散零落、黄叶满地。杉大是个行色匆匆的染缸,任何行走其中的人,都在自己命运的轮盘上打着转,我们仿佛是被关进囚笼的小白鼠,永远只能踩着脚下的那只轮子,在原地吃力地踏步、踏步。于是,有些小白鼠,比如阿森、小田、勺子和我,我们开始停下来,思考自己为什么必须在这个轮子上踩着徒劳无益的步子,但有些东西太复杂了,它不是你用一种极端的思维,用一种简单的法则就能想明白的,这甚至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些人造成的,哪怕是那个频频出现在杉市电视台上的杉大校长,我想,他也不曾意识到,或是意识到了而不愿去思考,他,一个名牌大学的堂堂校长,也只是命运之轮上的一只小小白鼠。某种意义上,把我们关进这个轮子的,是一些超于人力之上的东西——习以为常的体制,或是代代相传的思想,这些东西在人之上放声大笑,看着我们费力地在笼中挣扎,我们是它们的玩具,但有时候,一些小玩具也会停止工作,比如我、阿森和小田,还有当初的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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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3
所以,当我们处于这种自我嘲笑的边缘状态时,突然,一个小女孩闯了进来,我们必须恢复“榜样”的模样,我想,这对于阿森、小田还有我,都无异于一种莫大的嘲讽,可面对丁香,我们只能费力地点点头。这个承诺,原比我刚才的承诺更加艰辛。
“那好,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丁香不知道我们心中的那种散漫到无边无际的感慨,只是向我们打着招呼,准备离开,她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等一下,我送送你。”
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丁香的脚抬起又放下,“不用了,我认得路,谢谢。”那声音里带着异常明显的气愤。
我不愿意在阿森、小田他们面前表露得太过明显,只好目送着丁香出去。
“奇怪,今天丁香的情绪有些不太对。”阿森又一次趴在窗台上,看着那远去的窈窕背影,他突然抬起头来看我:“三石,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看着阿森,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森笑了笑,那是种苦涩的笑,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三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兄弟。”
一时间,一种热乎乎的东西在我心头涌动。
这是丁香“突然”拜访后的第三天,也是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