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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的痛苦时,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在他可以尚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前。
  抓起那把药片,三下两下全部塞进嘴里,却因为干涩无法吞咽,喉咙紧缩着,要将这外来物排斥出来,他急切的接了一杯冷水,大口大口的喝着,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脖颈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在水的冲刷下,药片滑下了食道,进入胃里,一片冰凉。
  杯子也滑出手心,碎了一地,他抬手捂住脸,竟然笑出声来,笑得再次泪流满面。
  胃里一阵难受的抽搐,他踉跄的坐倒在床头。
  平躺在床上,伸手从枕头下摸索出那串红色的相思豆,紧紧缠绕住手腕,似乎这样就能离思念的人儿近些。
  安然的闭上双眼,舒朗年轻的脸上再次露出久违的微笑,慢慢陷入沉睡,梦中有个女孩转过头朝他腼腆的笑,“舒朗!”她温柔的呼唤他。
  街头老翁闲闲的吆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漫兮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拧亮床头灯,桌子上的闹钟指向半夜两点二十六分,她捂住心口,却忘了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心痛难当,似乎下一秒心脏就会痛出一个洞来。
  她靠坐在床头,心悸不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睡在旁边的路淑娟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
  “口渴了喝水,就睡。”漫兮胡乱的答了两句,关掉灯,再次躺下安慰自己:大概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的原因。
  也许是半夜醒了一次的原因,第二天漫兮竟然睡过了头。
  她是被一通电话叫醒了,路淑娟走进来喊她,“兮兮,你的电话!快点!”
  她迷迷糊糊的出去接,里面传来周宁哭泣的声音,“漫兮,你快来啊,舒朗他快死啦,他快死啦!”
  电话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正下楼的文修远见状眼皮跳了一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舒朗死啦,舒朗他死啦……”漫兮呆呆的重复着周宁的话。
  “你说什么?”文修远也愣住了,反应过来拿起电话拨过去,详细问了医院的地址,拉起她往外走,“快,跟我走。”
  漫兮就这么由着他给她裹了大衣,塞进车里,一路飞驰着去了医院。
  他们进去的时候,只看见楼道里跛着脚抹眼泪的舒父和痛哭失声的周宁,漫兮冲上去问,“周宁,舒朗呢?舒朗他在哪儿?他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你别哭,你别吓我。”
  周宁哭着说不出话来,扔给她一张白纸和一串红色的珠子,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泪水晕开,有些模糊。
  漫兮颤抖着接过来,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漫兮:
  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真对不起,我再一次离开了你,请你不要伤心,如果我留在这个世上,对我来说,那才是一种磨难。
  文修远说得对,我是一个懦夫,我明明每天晚上还在吸毒,却为了掩饰自己的丑陋而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自己。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如果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宁愿当初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不去同情你的遭遇,那样的话你丢掉的仅仅是几十块钱,而不是这么久以来的幸福。
  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放手,再见,漫兮,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独自去了天堂,那里没有贫穷,没有黑暗,没有罪恶,我会很幸福。所以,请你也要洒脱的放开手,不要再被我拖累,不要为我牺牲,也不要再想着我……祝你幸福,我的爱,只有你幸福了,我在天上才会看着你微笑!
  舒朗绝笔
  “舒朗呢?他现在在哪儿?这不是真的,周宁,你快告诉我,舒朗他在哪儿?”看完信,漫兮摇着头,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漫兮,你冷静一点。”文修远担忧的看着她。
  “你找舒朗,我告诉你,他就在那儿!”周宁抬手指着楼道尽头的小屋子,“他刚刚进去,你要找他,去啊!”
  “不,不……你胡说!你们都胡说!舒朗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他还好好的躺在家里等着我们,我要去找他。”她说着就要转身走出去。
  “漫兮,你不要这样,你要面对现实。”文修远担忧的拽住她。
  “面对什么现实啊!啊?”漫兮疯狂的要摆脱文修远的舒服,大声的喊叫。
  “路漫兮,你闭嘴!舒朗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的朝三暮四,他会不去参加高考吗?要不是因为你的钱,他会去给人家收保护费吗?不是因为你,和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会受刺激吗?他会去寻死吗?这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周宁来到她面前,狠狠地盯着她,吐出的字眼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每一下都正中要害。
  “周宁,你不要胡言乱语!”文修远用身体挡在漫兮面前。
  “我,全都是因为我,我……”漫兮惊恐的退后两步,忽然软倒,朝后倒去。
  “阿兮,阿兮!”身边的嘈杂渐渐远离,终于陷入了黑暗
  梦醒时分(1)
  漫兮这一次昏迷,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医生诊断说长期的过度疲劳加上精神压力过大,本身她只靠着一种信念支撑着,可现在这唯一的支撑没了,人自然会变得脆弱不堪。
  路淑娟看到毫无生气的侄女,想到早逝的弟弟,哭得肝肠寸断,文修远站在病房外把玩着一支烟,一如既往的沉默。
  余文慧也来了,她听到医院各个角落纷纷扬扬的传言,大体了解了事情经过,安慰了路淑娟两句,并准了她几天假,让她可以在医院安心的照顾侄女。
  路过文修远身边时,余文慧叹了口气,儿子的憔悴太过明显。
  “妈……”文修远也知道他们的事再瞒不过母亲,情绪低落的叫了一声。
  “小远,你同学的事我也听说了,咱们能帮的就帮,漫兮这边有你路姨照顾着,钱我们也可以接济,你也不用担心。”
  “谢谢您,妈妈。”
  “谢什么,跟妈妈还这么客气。”
  “……”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妈,阿兮她还在昏迷,同学的事我都没有办妥,怎么能现在回去呢?”文修远皱着眉头看着余文慧,漂亮的眼睛此时布满了红血丝。
  “小远,前些天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回学校前这段时间你就去公司里实习,熟悉一下公司的运营情况,以后你迟早要接这个担子。”
  “为什么非急于一时呢?熟悉公司也不在乎这一周的时间,妈,你就让我呆在这儿吧,这样我才能安心。”
  “小远!”余文慧提高了声音,严厉的看着儿子,“你们的事……难道还嫌知道的人少吗?如果传到你爸爸的耳朵里,他可没我这么好心,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吧。”
  “我相信爸爸他会理解我的。”
  余文慧听出了儿子的意有所指,气得面色一变,“小远,你太天真了。不要以为你爸在外面有几个女人就可以理解你,你不要忘了,那些女人他再喜欢也只是当情人玩玩,你看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回家的。”
  “那是因为爸爸已经有了您。”
  “你……”余文慧精致的面孔出现了裂缝,她没想到谦恭有礼的儿子竟然会和她对着干,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压制住怒火,摇着头说,“即使没有我,文良他也不会娶那些女人,他知道什么对他有利,什么不能做,小远,等你再长大些你就会明白了。”
  “妈妈,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文修远倔强的看向一边。
  “好,小远,话我已经说完了,你自己权衡利弊吧。”
  余文慧一个人走了,文修远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全部心思都系在了病房里的人儿身上,脑子早已经乱了,哪里还会权衡利弊。
  文修远不肯走,谁劝都没有用,路淑娟也只好看着他叹气掉眼泪。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他并不靠近,只远远的坐在空着的另一张病床上,看着路淑娟忙碌,一言不发。
  漫兮静静的躺在那里,连呼吸都低不可闻。她睡觉一向乖巧,他再了解不过。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个夜晚,她总是挂着泪痕睡去,被他霸道的搂在怀里。开始她不习惯,免不了挣扎一番,但也只是那么一两回,后来,她便乖乖的蜷缩起来,像一只小猫一样靠着他的胸膛,枕着他的手臂,腿也蜷起来,有时候膝盖还顶着他的小腹。她的乖巧柔顺纵容了他的跋扈,他便大咧咧揽住她细细的腰,腿还放在她瘦弱的身上,缠住她。
  她那么瘦,那么小,他怎么就忍心压着她?以后他再也不会了,他一定把她当做手心里的宝,疼着,爱着,用比以前十倍的好来对她……
  漫兮醒过来了,其时路淑娟回家给她拿换洗的衣物,文修远从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过来,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凝视着她。
  她眼皮颤动两下,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他,让他根本没有机会隐藏起眼眸中浓烈的感情,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她,复杂的情绪被她一览无余,担忧,痴恋,悔恨等等。
  “阿兮,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渴不渴,饿不饿?你等着,我去叫医生。”文修远喜出望外,很没出息的露出了声音里的颤抖。
  漫兮没有表情,张开嘴说了句什么,但许久未摄入水分的咽喉尽管有营养液和生理盐水的照顾,仍然嘶哑的不成样子。
  “阿兮,你说什么?”文修远低下头耳朵凑近她唇边,努力分辨她的言语。
  半响,他才听懂她的话,却还不如听不懂。
  她说,“你是不是找过舒朗?”
  文修远直起身看着漫兮有些愣怔,心思百转千回,苦涩不已,难道这两天两夜的时间不醒来就是在想那个已经不在的男子,沉思事情的来龙去脉吗。醒过来第一句话问的就这么揪他的心。
  “阿兮,我先去给你叫医生,这些事情我们完了慢慢聊。”文修远站起身就要出去,毛衫的下缘被扯住。他回过头,果然是漫兮伸了一只手,颤巍巍的不肯松劲儿。
  视线从那只看得见血管纹路的苍白纤手滑上去,漫兮苍白着脸,眼睛固执的大睁着,里面的坚持不言而喻。
  良久,文修远点点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是。”
  下一秒,扯住衣襟的手颓然放松,大大的眼睛瞬间变得空茫,又染上了沉痛的颜色,片刻过后便无力的合住,侧过脸颊之时,一滴大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入鬓角的发丝中。
  漫兮再次昏迷,只不过这次没有再持续多久,医生检查后断定没有大碍,只是身体还太过虚弱而已。
  文修远抓住戴眼镜的医生反复确定,直到人家气愤的要用身家性命担保才罢休。
  生命太脆弱,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再见时已成悔恨,他怕漫兮也会离他而去。
  当天下午,漫兮再度苏醒,路淑娟抓着侄女激动地泪流满面,文修远第一时间去通知医生。
  医生吩咐弄了些流食给她吃,路淑娟勉强喂下去小半碗,她就一个劲儿摇头了,再喂就是呕吐的份儿。
  路淑娟吓坏了,哭着念叨死去的弟弟和弟媳,说什么你们去了,不能带走孩子啊,孩子还小,要是你们嫌那边没人照顾把我这个老婆子带走吧,反正兮兮走了,我也不想活了云云。
  漫兮再这样的絮絮叨叨中支持不住,再度昏睡。
  但还是好起来了,她一次比一次清醒的时间长,已经可以靠着枕头坐一小会儿,但只是不言不语,仿佛患上了失语症,不管路淑娟怎样的痛苦央求,或者如何的温言抚慰,她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不知道住院部的另一幢楼房的那一面白灰墙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医生告病患家属说一定要解开她的心结,多带她出去走走,否则这样郁结于心,搞不好会有什么事发生。
  自从她醒来,就再也没正眼瞧过他,文修远内心煎熬,可想到舒朗的死,不免觉得难过,又怕刺激到她,也就不过于接近强迫她,整天陪着她发呆。到了后来,连他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再加上余文慧的一再施压,文修远最终决定先去公司。漫兮已经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他不想以为他,让她再受一次来自文家的伤害。
  午后的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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