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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味道纯正比英国烟好抽。”
  兆龙很觉奇怪:“你没事吧?”
  程为民回答:“什么事都没有,很正常。”
  “哎,老头,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么广老冒儿的话音也出来了,你不是中国人
  呀,耍什么大呀,邪性。”
  程为民很平静地解释:“我是英国女王的臣民,香港人,有护照为证。”
  兆龙发威:“程老头,当着我哥们儿,别气我。”
  “你是我恩人,怎么可能做不道德的事呢?我的老家也是北京,参加工作后,
  分配到新华社越南分社,长驻西贡,是特派记者,一呆就是二十六年。后来我娶了
  一位香港太太,我也辞去工作,在香港一家报社做记者。我到四川去,因为中国很
  大型的兵工厂都在深山峻岭之中,我去采访,没有成功,于是买通一位工作人员,
  伪装一张假通行证,混了进去。谁知大陆的安全部门警惕性、工作效率之高,超出
  我的想象,以伪造证件被捕判刑二年,幸亏遇到了你这位大善人,才使我脱离苦海。”
  很质朴的谈话,使兆龙和易军油然起敬:“老先生,您喝点茶,老北京的茉莉
  花茶,您给我讲讲老事吧。”
  “解放前,我是进步学生,国民党的监狱我住过,纪念周总理,我进来过,西
  贡监狱我也住过,那时候排华,在我记者生涯中,曾经做过非常成功的内参。内参
  就是相当级别的记者,给中央决策层写的内部参考报告,有一定的特权和特性。中
  央领导同志就采纳了我的意见,那是我辉煌的业绩。惟一让我想不通的是,敝人触
  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共产党也是一个伟大的政党,我还有自知之明,我只
  会跟你们说心里话,不会胡说的,也是老运动员,只可惜,社会进步,人在倒退。
  依我之见,万万不可浪费时间,二位如有兴致,每天可跟我学习英语、法语,坚持
  不懈,必有成效,不知意下如何呀?”
  他的话,出乎兆龙和易军的意料,易军干脆利落地答应,而兆龙却沉思片刻,
  从容地对老记者说:“难得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这里不同于社会,既要斗狠
  也要斗智,更要周旋,另外,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费心将我哥们儿教好,就非
  常感谢。”
  易军知道兆龙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没有劝阻,开始专心学习外语。
  今儿刚上班,就碰上新鲜事儿,怀柔县的古乐找兆龙:“殷调度,忙吗,说个
  事我心里拿不准,您给琢磨琢磨。”
  “你丫都快解除,有什么不好混的,忍几天就胜利在望了,真够新鲜的,凑合
  干吧。”兆龙不耐烦地数落。
  古乐看出来他不耐烦的意思,赶紧解释:“您别心烦,全中队只有您这么一个
  明白人,我 啵 啵……我那地方,是山区,穷得很,不瞒您说,也许您都不信,
  咱们这囚服都比家里头穿得好,走了的方指还给我三套衣服带回家给我兄弟穿。吃
  的就更别提,咱监狱的改善,整个是我家的过年,没有什么收入,就是靠天吃饭;
  菜呢是自己种,一年也见不了几个钱,看着孩子馋得跟什么似的,就背了两头猪,
  胆小,又背了回去,不承想空手回去,我看见孩子哭得跟小泪人似的,心一横,再
  去大队猪场,没机会下手,就瞄准一头牛,动了家伙,再以后,就尝出了甜头,不
  但自己家够吃,还拿到集上去卖。谁想让村里人看见给告发了。殷调度,你说可不
  可以不走呀?”
  “你脑子进水了吧?”兆龙头一次听说到期不愿意回家的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您听我解释呀,我们哥儿六个,我最头大,父母是我养着,两个小弟
  弟还在上学,负担太重,地头上的活儿,我媳妇就管了,我一回去,又多一份口粮,
  不怕您笑话,窝头我一顿能吃五个,饭量太大。我寻思,如果跟监狱说说,干个什
  么临时工什么的,给队长打扫打扫卫生,倒倒垃圾,或者在车间打打杂儿,又有饭
  吃,又有几十块进项,那不救了我嘛。我就想问问您,这事能不能跟他们说,不能
  就不找了,要不挨顿打不值得,您说呢?”
  兆龙哭笑不得,这世上还有这事,呆在监狱还不愿走,可听着又不像是装的,
  就顺水推舟地说:“得,要真的是这么想的,就去试试,诚心点,别让他们觉得这
  事是逗着玩,没什么大娄子。”古乐美颠颠地找队长去了。
  易军像模像样地拿着书走过来,全车间干活的,就他一份新鲜,见着兆龙:
  “哥们儿,断案呢?”“没有。”兆龙将古乐的事说了一遍,易军苦笑着摇着脑袋
  :“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长学问呀,哥们儿,你快成大管家了。”
  正说着,都都带着一个人过来,兆龙见过,是都都的街坊沈立精,诈骗了四十
  多万,弄了个十三年,是四小队的。跑这干吗来了?
  都都气呼呼地说:“兆龙,你说可气不可气,老伟他们,给他下了个套,跟他
  说五千块钱可减二年刑,这小子就信了,还经济犯呢,平时你不是挺能格的吗?你
  不知道兆龙,他在我们胡同要多牛有多牛,好像是全世界挣钱最多的人似的,这下
  踏实了吧,玩鹰的让鹰叼了,你说干吗添这个窟窿,他给你办减刑,有这么大的份,
  他折进来干吗?你那脑袋给猪吃了。”
  兆龙望着可怜巴巴的沈立精,对都都说:“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你说说,钱
  交给谁?是怎么付的?胆真够大的。”
  哭丧着脸的沈立精讲道:“我看他们跟队长挺近乎的,也挺吃得开的,大猩猩
  诸浩跟我说,花钱买刑期,我说行吗,他拍着胸脯说,老伟跟中队干部铁磁,也罩
  得住,一年以后肯定报上去,可减刑的基本条件是劳改积极分子。前两天榜下来,
  只弄了个表扬,你说这不是蒙人吗?大哥,您可得给我做主呀。”
  性急的都都问:“问你钱交给谁了?”
  沈立精回答:“大猩猩说交给刘队长就行,也不让问,我妈与刘队长在外面约
  的地儿。”
  兆龙说:“你走吧,这事交给我。”
  “大哥,多谢,哪天我请您。”沈立精点头哈腰地又补了一句,“如果不行,
  拿回一点是一点,您尽量多要。”
  都都轰着他:“走吧,走吧,别他妈没事找事,要不是我妈说情,姥姥也不管
  呀。兄弟,你说怎么办?老太太发了话。”
  “帮是肯定帮,就是这事麻烦点儿,牵扯到队长,挺复杂的,是队长拿的,还
  是他们丫吞的,情况不清楚。小刘队长是警校刚毕业的,是个雏儿,血气方刚的,
  还摸不清这里的门道,我估计,八九不离十,是他们利用了小刘队长,我琢磨一下,
  看这事怎么办。吐肯定是要吐出来,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哥哥,我办事您放心,
  容我几天,谢话免,咱们过得着。”
  “行,哥哥就交给你,如果真要干,告诉我一声,真不知道他们丫多少斤了。”
  都都走了。
  兆龙问站在一旁的易军:“你怎么看这事?”
  易军分析着问题:“从整个事件上看,刘队长可能性不大,肯定是这帮家伙捣
  鬼,利用他的无知和不了解情况,平时给点小恩小惠,再围着他捧高点,小警察就
  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他也是没有胆直接说是花钱买刑,我觉得,对这种人就不能客
  气,既然做出丑事,你也要说话算数,以我平常的作风,要干就得捅他的致命处,
  弄他七寸,才能治根。”
  36
  兆龙直接找到了四小队生产队长刘士聪。
  刘士聪见到兆龙问道:“这不是中队的大能人殷兆龙吗?怎么想起找我呀,你
  的减刑不归我管。”“既然您知道我,就不拐弯直说,讲完这件事,您别急,等我
  解释完,怎么着都行,行吗?”看着迷惑的小刘队长应允之后,兆龙全盘端出沈立
  精的事情,“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他沈立精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陷害干部,我本
  来可以直接找他们将钱要出来,而且,我也绝对相信您不会做这个事,对不对?”
  刘士聪回答:“确实是我取的钱,可他们说是沈立精自己用钱,让我帮一忙,他母
  亲见面时,还说谢谢我的帮忙,我说这算不了什么。谁知道他们玩的坏。不行,我
  得收拾他们,钱没花多少,每个月取六百块,还有三千八。”
  兆龙上前劝说:“刘队长,听我说完,不对呢您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不行?从
  整个事件上,他们利用了您,如果把事情扩大化,弊大于利,最为关键的是,您是
  直接参与者,无论如何,您是主要责任人,对您今后的工作有非常的影响。其次,
  负面影响是最大的,这里面,坏事传千里呀,您以后都无法工作。我有个办法,不
  是剩下三千八吗?您就还给沈立精,这边工作我去压,破财免灾,交个学费,长个
  经验。您呢,也别弄他们,不是说您没能力,一个队长收拾人轻而易举,但是,这
  不同于一般事情呀,您在学校读书跟社会实践差着一大截呢。这帮孙子是什么呀,
  阴、损、奸、滑,见着利,亲爹亲妈都能不认,这中队复杂着呢,您不知道谁跟谁
  有关系,而且,最突出的是,翻脸不认人,咱们都生活在一起,我们还有期呢,您
  的工作哪有期呀,是和一群疯子打交道,千万得注意与他们的交往。交好可以做朋
  友,交不好,害您一辈子,我话也说完,您定夺吧。”
  小刘队长拿出烟递给兆龙:“这帮孙子,真不是东西,幸亏你提醒我,就按你
  说的办。殷兆龙,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思想,进来真是可惜了。抽棵烟,将来有什
  么事都可以找我。钱,下回接见,我亲自交给他母亲,可你得做做沈立精的工作,
  拜托。唉,这碗饭不好吃呀,流氓没几个好东西。哦,你除外。”
  兆龙又叮嘱他:“刘队长,不是不报,而是机会不到,害人的人必有报应,早
  晚得有犯上手的时候,名正言顺,就这么定,有事找我。”
  过了半个月,都都带着两条烟过来,非要谢谢兆龙。兆龙挤对他:“哥哥,两
  条烟就打发了?开个玩笑,还买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哥们儿。”
  都都严肃地说:“那不行,这是个情,兄弟干得真漂亮,你敢找队长直接面对
  面,真够牛x的,鸡蛋往石头上撞,整个一个贼胆。”
  兆龙笑着解释:“他也是人,这事牵扯到他的切身利益,非得如此,否则,这
  身官衣不想穿了,只可惜没全部要回来。”
  “这就可以,让丫沈立精知足吧,换上别人,狗x都拿不回来。”都都打抱不
  平的。
  躲在幕后的老伟终于露头,约兆龙见面,这是预料中的事,黑头他们都劝兆龙
  不要单独去,兆龙没答应,说是翻不了篇儿,独身前往。
  老伟名如其人,一米九几的大个,原来是首钢的篮球主力,社会关系多,身高
  力也不亏,挺沉稳,做事有主见,是三小队的领袖人物。
  在三小队自己的领地——库房,二十多口子人散立两旁,中间鹤立鸡群地站着
  一巨人。巨人开口:“殷兆龙,终于见面了,有胆量,一个人来不怕活劈了你?”
  兆龙镇定自若地:“笑话?都一条命,谁也不是猫,吓唬三岁小孩可以,谁也
  不是吓大的。”
  “我就搞不明白,各吃各的饭,各走各的路,咸吃萝卜淡操心呀你,凭什么断
  我的财路?”
  “我也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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