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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长途客车、小巴士随处可见,经过乡镇,
  色彩艳丽的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的少女们,真正的漂亮动人,令人神往,大家打起
  匪哨,引得路人观看着奇特的景观:身着囚犯的犯人肆无忌惮地狂笑着,只有打着
  的警笛才显示着法律的庄严。黑头开心地唱着,众人也高声放歌: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一支不过瘾,又来了一首,扯开了嗓子没命地喊:“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交给警察弟弟手里边。弟弟拿着钱,拼命把头点。我高兴地说了声:弟弟再见。”
  又是开心的哄堂大笑,从未有过的欢乐和发泄,尤其是久违的无拘无束释放开
  来,人一下子觉得自己身子轻了许多,激动不已。
  车子拐到了路边,沿着崎岖不平的小土公路驶进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警报器
  的鸣叫惊动了平静的人们,四五十人围住了车子。十个人跳了下来,自觉地排着队、
  报数、蹲下:“一、二、三……”“报告汪中,十名队员集合完毕,请批示。”兆
  龙正规地报告。“起立。”汪中命令道。
  董监走过来:“不错,玩有玩样,干有干样,刚才的歌可有点叫板,饶过这次,
  下不为例,赶紧卸车吧。汪中,武警不用站岗了,柴昆守着院门,出去干活的人,
  必须兆龙带上,没事的在院里呆着。”说是院子,只不过是三面有小矮墙围着,一
  边门都没有,打前站的人员加高围墙,四面围住,打焊铁栅栏,接上下水道,建简
  易厕所,建临时圈儿。工期挺紧,每天十几个小时,吃得不赖,兆龙带了两千交给
  了汪中,又添了肉、酒水。晚上可以集体散步,也有彩电,小日子过得很舒适,一
  片宁静。没几天,黑头、都都就和村里的人混熟了,更有甚者,还打上了麻将。新
  疆的打法,许碰不许吃,点炮大包庄,带抛的,赌注不小,翻倍挺厉害。两人有赌
  博灵性,愣赢了六百多块。再去,兆龙制止了,见好就收,传出去是个事,两个人
  忍住了,反正瘾也过了,管他呢,打住,再找不玩了,找借口不去,老乡们一点辙
  都没有。再找,串通武警班长,吓唬挺管用,刺刀一伸全都老实,纯是吓老百姓,
  什么都不懂。
  气顺活也快,基本完工,剩下的碎活不着急了,两天后大队人马就要进驻,娄
  狱政开会:十名队员被确定为大班长、小哨、仓库保管员、送饭员、杂务,各负其
  责,确保四个月的安全,完成支队交给的生产和狱政任务。
  兆龙他们闲散地在圈儿周围游荡,这是一个四百多人的村庄,不是兵团的地盘,
  隶属地方,大部分务农。村办的砖厂,因为劳力有限跟支队签订计件合同,多干多
  得。由于靠近山脚很幽静,草丛中长着很漂亮的野花,看着很是喜人,一下子将人
  带到与世无争的境地,看着就很舒服。人家砖厂周围四处都是成排成行的挺拔杨树,
  村子里的人对兆龙他们很客气,丝毫没有歧视的意思,净打听北京如何如何,给他
  们带来新鲜的感觉,加上哈德门他们一个劲地胡侃乱哨,竟然在副村长家蹭了一顿
  饭,好菜好酒可着劲地造。
  第二天,大队人马开过来了,如临大敌似的,这百十口子人,武警竟来了两个
  排,班用机枪也扛来,从轿子车上走下来的人,两个一铐子,有七八个还戴着脚镣,
  引得村里的人一个劲地惊讶,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呀,至于吗?兆龙心里犯嘀
  咕。
  人安排下,马上锁门,稍事休息,开饭,中午让犯人们睡了个小觉,集合外出
  打扫砖厂周围的卫生,磨合砖机,整理坯道。
  小砖厂距离居住地二千五百米,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坯场分两部分,一部分在
  平底,一部分在山坳的半坡上,合作方提供两辆小四轮带坯车。警戒视线良好,地
  形易守,只是半坡的拐角处,需要加设一个岗,总体看去,整个警戒区域一目了然,
  没有死角。惟一欠缺的是,必须严阵以待,不容忽视,一个不留神,北边一窜是公
  路,西边一窜是一望无际的高粱地,所以,脱逃的企图确实有机可乘。会上,娄狱
  政和汪中特别说明了这一点,特别排出了先小哨、后武警,上半坡打报告,每二十
  分钟点名的方案和制度,确保安全第一,川犯和京犯的比例是一比三,实行联保联
  甲制。
  监狱长特别关照,给予外出人员伙食优惠待遇,从基地拉细菜,油水比较大,
  加之可以从账上提钱,让队长和白司务长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于是乎,上上下下
  的伙食团开了伙,还在坯场设有灶,在不耽误干活的前提下,可以任意发挥,搞得
  挺红火。但是,圈里有钱的,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人只是相互凑钱,买些大油炼
  一炼,将菜炒的有些油星即可。尤其是川军,更是穷鬼居多,人却是攀比的,自尊
  更不在话下,在院子里排队吃饭,川军们请示兆龙能否回屋里吃,弄得他很为难。
  让回吧怕带进干粮,清监说不清楚;不让回吧,换上自己也不愿意丢这份儿。请示
  一下吧,回复可以,总算没发生冲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工地上一切正常,可是犯人们干的定额,让老乡们相当吃惊,这些人怎么这么
  能干呀,百思不解。在烧窑的后方,有一空场,是专门堆放成品砖的,再向前五十
  米就是一个大斜坡,惟一的通向公路的通道就在这里,哈德门的哨位就在道口边,
  检查车辆,驾驶座、车厢、轮胎、发动机,任何部位都是检查范围,而两个武警一
  左一右站在路边,底下的情景一览无遗。当然,其中的一位还得再检查一番,搞得
  拉砖的司机怨声载道,跟审贼的一样,但他们非常愿意来,为什么呢?有猫腻,有
  油水。都说老百姓老实,其实不然。蔫儿有准,蔫土匪的司机们找到黑头:“兄弟,
  你管发砖的,反正也是公家的事儿,你们吃这么多苦,挺不容易的,吃的那叫是啥
  呀,家里的猪都不理睬。你高抬贵手,多放出一些砖。要烟、要油、要菜你随便,
  要酒也可以,怎么样?”
  黑头想干,又怕给兆龙惹事,而且窑场的组长是四宝子,他那儿有原始统计数
  儿,是个麻烦,可又经不住诱惑,吃不准,把事儿跟兆龙一说,兆龙竟然同意了,
  而且他负责跟四宝子摊牌,四宝子也很爽快:“兄弟,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
  咱们就一起混了,怎么样?”兆龙想一想,反正就是几个月,没什么新鲜的,关键
  是团结,别出事,就答应了。谁也没想到,四宝子竟有大厨子的手艺,做饭没挑,
  味倍儿香,弄得哥儿几个皆大欢喜,这小日子也就过起来了。
  可谁想到没几天,哥儿几个臭吃臭喝的事,让四川犯给写了小纸条,扎了个针,
  让汪中和娄狱政抓了个现行。他们不但没批评,反而加入了伙食团,不久带班的队
  长也加入了,白司务长甚至不吃大伙房做的特灶,拿着鱼、肉,旁若无人、大摇大
  摆地公开加入。这个支队特殊的人物,谁也不敢惹,几届支队调领导班子,他都稳
  做后勤部长,脑子够、会做人,很有根基。有他的加盟,更没人敢言语,有酒、有
  肉、有细菜,加上黑头他们兑换的,把个伙食团弄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由地下
  升格为公开,性质变成正当防卫,川军又败了。
  在一次白司务长尽兴的时候,四宝子端上拿手的糖醋鲤鱼,最好吃鱼的白司务
  长高兴地让四宝子连喝三杯白杨老窖,兴致勃勃地品着鱼,吃着,嘴还不老实:
  “四宝子,你说你们北京人怎么就这么能格,不但嘴能说,脑子转得快,做饭也行,
  干什么像什么,我们本地的犯人都什么玩意儿呀?想扶植他们,本乡本土的,又有
  关系在,怎么都不成气候,真气人。殷兆龙,别笑,咱俩喝仨。”干了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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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宝子是坏,借着这劲:“白司,幸亏您在这,那帮地排子川军,扎针,说咱
  们臭吃臭喝,警匪一家,犯人不像犯人,队长不像队长,犯红眼病,不信,您问汪
  中?”白司一扭头,汪中不以为然:“林子大什么鸟没有,光听拉拉蛄叫别种庄稼
  了。登鼻子他就上脸,没功夫理他们。自己混得不行,还想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小
  动作让人瞧不起。”他话很平淡,但激起了白司:“这帮混蛋,每个星期辛辛苦苦
  地回去调菜,搞得底下中队都挺不乐意。好,不是不知足吗?我不让他们说话不带
  味,我就姓别的姓。”这一句话让四宝子引的,立竿见影,三天后,一车莲花白、
  老茄子到位,边卸着车,白司还气着呢:“吃吧,吃绿了算。”
  川军也有绝招,由于有一部分工人混杂在中间干活,时间长了一熟,便是无话
  不谈,善良的老百姓耳闻目睹地看见他们的苦难,经不住这帮人哭穷,就把自家种
  的菜,带来些给他们吃。
  人永远不知足,借着逐渐拉近的距离,活泛一些的让老乡捎带信件,往老乡家
  汇款,拜托他们采购食品,小恩小利的诱惑,不知明理的他们照做了,自己家有鸡,
  并且养着猪,卖给他们何乐而不为呢?何况,这些人也大手大脚惯了,根本不问价,
  大家两得利。
  川犯也过上了小康日子,只是没有酒,这一现象已经引起了注意,买些东西和
  吃的很正常,就怕干歪的邪的,于是,清监的次数增多了,搜身的工作更仔细了。
  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都是外边玩儿的主,小花招儿谁都有,防不胜防,明知道
  有些藏匿的地方,也不想捅破。再怎么说,犯人之间还是相通的,要是互相逼急了
  不给活路,绝对是鱼死网破。
  都都发现了一个秘密:每个拉车的为了防止磨手,都裹着布条,有三四辆车都
  藏有现金。问及兆龙,想了片刻,觉得还不是为了口饭吃,做绝了没意思,放一马,
  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是叮嘱注意几个拉的人,就行了,不要讲出去,否则队长又小
  题大做了。
  其他人却还看不出什么,只是身高一米八九的佟天学引起了兆龙的注意。这家
  伙是部队侦察兵出身,平时常低三下四的瞎打连连,尤其是对北京犯,哥长哥短的,
  嘴跟抹了蜜似的,有一段时间了,老往拉砖的汽车前凑,跟司机师傅神侃,有一次
  竟然上了驾驶楼,让兆龙骂了下来,跟娄狱说了说,娄狱还不以为然:“这小子今
  年区队报上来了,要减刑的,没事,说他几句就算了。”兆龙一想也是,皇帝不急
  太监急,自己犯什么劲呀,也就去他妈的,每天的小酒不断,什么事甩得挺远,活
  干出来其他就算了。
  这穷乡僻壤之地,连个电视都看不上,圈里的人都玩起了赌博。川犯们玩的诈
  金花,北京犯也玩不懂,托队长和老乡买了专用麻将纸牌,赢烟卷的。一到晚上,
  你看吧,一个个小牌局玩得正欢,队长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年轻小区队
  长也加入了行列,干得是昏天昏地,除了干活吃饭,剩下的就是赌,倒也平安无事,
  日子过得很快。
  活儿干得挺顺利,销的砖也不错,厂长和村长一高兴租了电影请劳改队观赏,
  放映的是《海狮敢死队》和《张三丰》。院子里挤进了老老少少,劳改队的军事化
  吓了老乡们一跳。整齐的报数、嘹亮的歌声,让他们震惊。难得的放松,使犯人们
  很有滋有味地随着情节而激动,正在聚精会神时,远处响来敲锣声:“洪水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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