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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伏在马背上吃吃笑,没想到还有胤褆这么教训自己的一天。
  在静寂的草原上走了一上午,别说人,连个活物也没有见到。走的快下午的时候胤礽眼角无意间暼到一群动物从远处跑出,一下子直起了腰:“那是什么?”胤褆回头一看,也是精神一振:“是鹿!”
  胤礽一催马,月光一道轻烟似地冲进了鹿群中,胤礽拔出匕首,在马背上一侧身,手法干脆利落地割断了一头鹿的咽喉,那头鹿冲出好几丈后才倒地毙命。鹿群们一惊而散,却到不远处又复合。胤褆也想冲上去,胤礽收起匕首,道:“大哥,一只已经够了,这头鹿不小。杀多了我们也带不走。”跃下马去,走到死鹿旁边。
  胤褆顿住,也催马走过来,似讥非讥道:“二弟好身手。”
  胤礽头也不抬,蹲下去凑近死鹿咽喉喝了几口热血,站起来随手拭了下嘴唇,才回头扬唇一笑:“大哥过奖了。”
  他本来便长的出色,嘴角有一丝血迹没有拭净,这一笑妖艳到妖异。这粹不及防的艳色撞入眼帘,胤褆心猛地一跳。
  两人都没有想到一段孽缘就此开始牵扯。
  胤礽又拭了下嘴唇,擦去了那丝无意间留下的血迹,说道:“大哥也喝几口吧,咱们不该随意离开那条河的,如今不但说吃的,连水也没有了。不知离最近的有人的地方还有多远。”
  胤褆哼了一声,但毕竟饿了一天一夜,再不补充养□体该支持不住了,没有选择,也跳下马背,凑过去喝鹿血。想起这是胤礽刚刚用嘴唇凑近喝过的,不知为何心中有丝异样。
  胤礽将嘴唇擦了又擦,表面上行若无事,胃里却在翻江倒海。
  喝生血……这是他两辈子以来做过的最恐怖的事情。但是没有选择,他不能示弱分毫。
  身边这个人不但同伴、兄弟,也是竞争对手,并且争是那个底下白骨累累的、至高无上的宝座。这样的环境里,他不能不防范这个人生出什么不合适的想头,诱惑太大了,他不能示弱。
  人心脆弱而微妙,有时候选择只在一念之间,多防范一些总没有错。
  湖与狼
  待老大喝过,胤礽将鹿的两只后腿切下,一只抛给老大,一只系在自己的马鞍边,强忍着恶心趁献血还没有凝固又去喝了几口,对老大道:“要是晚上还遇不到人,咱们只能吃这个了,走。”
  翻身上马。
  老大也把鹿腿绑在鞍后,皱着眉头,却没说什么,也翻身上马,问:“往哪里走?”
  胤礽想了想,道:“咱们来时是淌过了好几条河的,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水,方向肯定是错了,再往回走更不知会走到哪里。听说老马识途,不如放月光和踏燕自己走吧。”
  老大冷笑:“让它们自己走?再把咱们驮到野马群里?”
  胤礽平静道:“那也比在这里渴死强。马也是要喝水的,它们原先都是野马,肯定能找到水源,找到了水,我们顺着河走,总能碰到人烟。”
  就算倒霉到偏偏找到的是条上游下游都没有人烟的河,生存几率也比在这漫然无际的草原上瞎走的高。
  老大没有更好的建议,于是只好按胤礽说的办,二人信马由缰,让两位马大爷爱怎么走怎么走。
  走着走着胤礽想到老康,不由好笑,这位童鞋带自己出来了两次,每次都出事,以后去哪里都不会再带自己了吧?
  月光和踏燕也早渴了,得到主人让自己选择方向的示意,调转了方向飞快跑起来,半个多时辰就驮着两人来到了一处水源边。
  ……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胤礽无语了。真是人品啊!这回不用担忧它上下游有没有人了,它根本就没有游。
  不过这处湖泊非常美丽,宁静清澈的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周遭繁花盛开,栖息了一群洁白的天鹅。胤礽和胤褆来到的马蹄声将那些天鹅惊起,雪白的翅膀遮天蔽日的飞扬起来,让胤礽和平素不怎么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胤褆一齐屏息,胤礽一瞬间都以为自己误闯了仙境。
  下马捧起湖水喝了个够,又洗了手脸,脱掉鞋将脚泡在清凉的水中,胤礽还是感觉燥热。他都难受一路了,听说鹿血壮阳,果然不是应该随便喝的。
  四下一顾,胤礽开始解衣服,想下水洗个澡,老大被他的动作惊的瞪大了眼:“你做什么!?”
  胤礽睨他一眼,不解地道:“洗澡啊,喝了那么多鹿血,你不难受吗?”边说边解,将脱下的衣服放到一边用弯刀压住,抿唇微蹙着眉,将身体浸如微寒的水中,直到皮肤在水中不再紧绷,毛孔慢慢张开,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胤褆目瞪口呆看着衣服一件一件落下去,修美挺拔,白皙如玉、完美无瑕的少年躯体在自己面前袒露,身体里强压下去燥 火瞬间轰然燃烧,某个部位不可抑制起了强烈反应。他狼狈地移开目光,也忙捡了块碧草花枝掩映、胤礽看不见的水域,飞快地脱了衣服跳进去,让冰凉的湖水浇灭不该有的欲 火。他妈的,那几口新鲜鹿血的劲居然这么大!
  胤礽听到他的动静,回头看了看,发现他居然跑那么远,不由暗骂。他都催眠自己是男的,男人和男人一起洗澡是常事了,老大倒保守起来。
  两人在凉水里泡了许久,看花看水看天上的飞鸟,泡到嘴唇都冻的发紫了才出来,穿上衣服瑟瑟发抖。
  夕阳又渐渐西下,胤礽问老大:“接着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俩都吃不消的,必须得吃点东西了。”
  老大不知为何,从水里上来后脸色一直很黑,回头看了眼马鞍上挂的生鹿腿,道:“那就吃。”
  胤礽不死心地游目四顾,发现极目所在仍然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物体,只好和老大各自去割鹿肉吃。二人尽量把肉削的极薄,可是再薄也不能改变它们是生的的事实,但实在饿的受不住了,只能艰难的往胃里塞。
  塞了几片,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没有心思再在这个虽然风光如画,但明显没有人来过的地方停留,又上了马,催马不论往哪个方向,快快跑起来。两匹马在二人泡澡的时候已经喝水啃草休息够了,风驰电掣、神采飞扬地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奔跑起来。这两只自从脱离了大部队后明显亢奋不少。
  胤礽不知道它们准备将二人带到哪里,但昨天它们是随马群往东跑的,今天朝西去,大致方向总不算错,心中稍有安慰。
  两匹马追着夕阳一直跑一直跑,在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下之前,来到一条河边——这回终于是河了,但胤礽已经疲累饿困到没有力气为这个高兴了。两匹马很自觉地停在河边喝水,胤礽和胤褆滑下马背,看着太阳最后的一线红边慢慢沉没不见。
  又是一天过去了,还是不见半个人烟,难道还得在野地里熬一夜?胤礽此时无比想念他最大的那领水貂皮披风。
  上游似乎有风隐隐送来羊叫犬吠声,胤礽一怔,慢慢看向老大。胤褆也正向他看来,一脸狂喜,二人急忙一拉爱马,水也不让它们喝了,翻身骑上,扬鞭催促它们往上游奔去。
  顺着河流绕过一片漫延的草坡,高草丛中栖息的飞鸟被马蹄惊起无数,纷乱的翅膀散去后,碧绿的草地上羊群点点映入二人眼帘。
  高大的牧羊犬们扑咬着将羊群往一起赶,一个身穿破烂夹袍的半大孩子骑在一匹高高的马上,用蒙语呵斥着,也挥着鞭子驱赶羊群。
  日之夕矣,羊牛下括。
  在渺无人烟的旷野中走了两天一夜,终于又听到人声,胤礽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说,与老大对视一眼,两人一齐扬鞭催马奔了过去,远远地就用蒙语高声叫道:“喂!朋友!”
  牧羊犬们戒备地冲到前面对他们汪汪狂叫,那孩子回身,旋即呵斥退到一边,也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他们:“远方的客人,你们从哪里来?”
  胤礽抢先笑道:“我们从关内来,是贩茶的商人,路上遇到意外跟商队失散了,又迷了路,在旷野里流浪好几天了,请问这是哪里?”
  “啊,”那孩子同情地看着他们,道:“真是可怜,这里是查干拉,我叫巴根,两位客人若不嫌弃,请到我家喝一碗奶茶吧!”
  胤礽虽不知这查干拉是哪里,但还是喜悦地看了胤褆一眼,道:“正要打扰,我叫路瑶,这是我哥哥……路瑜。”胤礽差点顺嘴说马力。
  “鹿……要?……绿……鱼?”巴根歪着头,别扭咬舌地念这两个名字。
  胤礽解释道:“就是蒙语中美玉的意思,路是姓,你叫我们的姓就是。”
  巴根道:“哈斯额尔敦?为什么要取女孩的名字?”
  胤礽也笑了,道:“好吧,现在我也取一个蒙古名字,叫孟和(蒙语意为永恒),大哥,你想叫什么名字?”
  胤褆看了下草原,道:“那么我就叫阿古达木(蒙语意为广阔)。”
  巴根拍手笑道:“那么好吧,阿古达木、孟和,请跟我来。”掉转马头。
  胤礽胤褆驱马走进他,他看见两人的马鞍,惊呼道:“好漂亮的鞍!你们一定是很有钱很有钱的有钱人,我们部落的头人都比不上你们!”
  胤礽心中一紧,他和老大的鞍都是雕金嵌玉的,确实华丽至极,如今孤身流落在外边,可别因为这个认出来,招来危险。又想,幸好昨天不是正式场合,两人穿的都是便服。
  巴根领着他们来到一片稀稀落落散布着些蒙古人帐篷群落的草地,走到其中很靠边缘一顶的破旧帐篷外,叫道:“阿爸阿妈,我回来啦!有客人来咱们家拜访!”
  蒙古人都十分好客,帐篷里一个豪爽的声音立刻笑答道:“哪里来的客人?还不快请进来!”说着热情地迎了出来,看见胤礽和胤褆,惊的睁大了眼,夸张叫道:“唷唷,远方的客人,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俊美的像雪山上的仙女!啊,马也神骏的像天上的龙驹!”看见他们华美璨丽的马鞍,更是惊的瞪掉了眼珠子,“这鞍比巴音头人才给其其格小姐做的用绿松石、红宝石、镶鹿角鞍杈的金马鞍还漂亮!!”
  胤礽还是如之前一般自我介绍,说了来历。巴根的爸爸也对他们表示同情,然后自我介绍叫朝鲁,将二人迎接进帐篷里里,好客的女主人打了热腾腾的奶茶敬客。胤礽和胤褆双手接过,虽然都是饿的狠了,却还是硬撑着不失风度地先向主人道谢。
  敬完茶女主人又端来炒米、奶豆腐、奶皮、奶酪,甚至还有一壶醇美的奶酒。胤礽和胤褆喝了一碗热乎乎的奶茶,出了层微汗,感觉抽搐的胃被抚平了许多,脸色也好了些。就着奶茶吃了些炒米,奶豆腐,奶皮,胃慢慢充实起来,心情似乎也充实起来,非常愉快。
  朝鲁很以接待他们为荣,特地杀了一只羊请他们吃烤羊肉,请来附近几家人作陪,燃起了篝火唱歌跳舞,敬酒喝酒,气氛很是热闹。
  胤礽观察这几家人,发现他们都不是很富裕,衣服帐篷敝旧,打听这里的方位得知已经是在锡林郭勒草原的西北,离多伦诺尔有三百多里地。胤礽闻言暗自感慨,北京离多伦诺尔八百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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