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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问题面前,哈姆雷特的生死抉择变的微不足道,因为他的问题毕竟只是为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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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收到急报后谁也没有让看,沈廷文也不知道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内容,但他掌握着情报网,联系太子看过急报之后的表现,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
  京城的形势虽然很糟糕,但是并没有特别尖锐的矛盾出现,太子忽然迅速的消瘦憔悴下去让冉默和达春焦急之极而又束手无策,达春甚至怀疑是那刺客的匕首上淬有什么没查出来的神秘毒药,损伤了太子的身体,强硬让御医又为太子检查了好几次,但当然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生死不明……这真是最糟糕的消息,比皇帝直接遇刺身亡还要糟糕。
  虽然今年太子与皇帝之间似乎有了隐约的暗流,但太子的地位仍然绝对稳固,皇帝死了他就可以直接继位,说不定还算个好消息。
  但生死不明……在这个太子绝对不能轻易离京的关头,这真是太糟糕了。
  太子经过良久的犹豫,终于决定还是将那份急报拿给大皇子看,大阿哥在太子暂居的清溪书屋看那份急报时沈廷文就随侍在太子旁边,看急报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愤怒、担忧层层变幻,最终变为似笑非笑,甚至隐隐喜悦。他意味深长,几乎是得意地道:“殿下,皇阿玛有危险,臣弟要立刻出京看他。”
  沈廷文在旁也是似笑非笑,这个男人的心思,长点眼睛的几乎都看的出来,也不知那位至高无上的至尊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放任着甚至纵容着他,难道是看太子收服众弟弟们太容易了,非要拣出来一个给那条踏上无上宝座的道路染点血么?
  太子这些日子苍白到有些单薄,衬的微挑的眉与眼格外幽黑,极轻微地叹息了一声,道:“大哥,你让我失望。”轻一击掌,达春从门外闪进来。太子道:“大阿哥这些日子随本宫防疫,也不甚感染上了疫病,就让他在本宫这书屋调养,你要着人好好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大哥若有意外,我拿你是问!”
  达春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立刻一本正经地应道:“是!”
  大阿哥也是一愣,接着暴怒道:“爱新觉罗?胤礽,你敢!!我是皇长子,你还没登基呢!”
  太子只是道:“大哥,你好好养病。”自顾自走出门去。
  大阿哥暴怒强行要往外冲,被铁卫门客客气气“请”了回去。
  但即便是解决了京城里这个充满了变数的大皇子问题,还是没能让太子轻松起来,他还是以惊人的速度消瘦,沈廷文终于不忍心地出了一个主意:这个病虽然极易过人,但大夫们已经研究出来,跟这个病的病人接触过的人,若是十天内没有发病那么就是没有被感染,所以不妨在城外建一处隔离区,城里没病的人只要再那里住十天,还没发病的就确定没事,可以自由离开,发病的就遣返回来,这样就有人出城也无妨了,不会把病传到别处。
  太子一愣,喃喃自语道:“对啊,传染病医院,我怎么这个都忘了。”
  沈廷文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但是京城郊外两所大型医馆迅速建起,一所由官方派遣驻入了最好的医师,接收了城内所有确定感染疫情的病人,另一所只在开始的时候住过不到三批急于离城,接收隔离观察的人员,其后就变成了不确定是否感染疫情的人员隔离区。因为在全城已感染病人被渐次收入感染病医馆之后,北京城的大门在封闭了一个月零十一天时终于再次被打开,帝都的政治经济生活,开始恢复正常。
  在简易的隔离观察所在三天之内迅速地被搭建起来,第一批急于离京人员住进去接收观察,被封闭于城中的人们终于感觉离开有望,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胤礽留下最倚重的冉默、沈廷文坐镇京师掌控形势,自己带达春和铁卫们,同大阿哥胤褆悄悄出京,终于踏上了赶往老康身边的路途。
  此时离老康遇刺,已经过去了六天。
  最新的密报,老康已经苏醒了过来,脱离了危险期,而那个刺杀他的刺客也是同刺杀胤礽的那个人一样当场被捕获。
  只是刺杀胤礽的刺客被抓住后当场就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杀了,而刺杀老康的则被人撬开了牙关,招供是草原上亡命的悍匪,之所以来袭击是因为有人用天价的黄金买凶,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白音。
  白音,阿嘎部落的继承人,为胤礽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却连封号都没有得到就死去了的那个女人的哥哥。
  父与子
  日夜兼程赶到御驾驻扎的行在,在老康的营帐门口,老康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梁拦住了胤礽和胤褆,九功胖乎乎的脸上不见了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表情,道:“太子爷,大阿哥,您二位等等吧,万岁爷正在处理政务呢。”
  胤礽心中一刺。
  老康这是真的对他有芥蒂了,从来他见老康,何时需要通报过!无论当时老康是在和什么人,商量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胤褆也知道他这项特权的,嘲笑地看了他一眼,讥讽地道:“太子殿下不是无论何处都出入无禁的么,这回怎么不直接进去?”
  胤礽没有理会他,只是垂下了睫毛,问梁九功:“皇阿玛的伤势怎么样?好些了么?”
  梁九功叹息一声道:“那逆贼一匕首差一点就捅到万岁爷心窝,万岁爷命悬一线,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现在只是略略好点,说句话都费力,还在不停地喝着止痛药呢,清醒的时候少。偏偏一醒过来就立刻要……要过问政务。”说着看了胤礽一眼。
  胤礽听到他说老康差点被刺到心口,出了一身冷汗,又听到说昏迷了两天,心痛如绞,一看他这一眼便知道那政务必定是京师的情况,果然梁九功又继续道,“怎么劝也劝不住。正好太子爷来了,赶快替皇上分担些吧。”
  胤礽咬着嘴唇道:“是我惹出的事情,却连累的皇阿玛身为一国之君性命垂危,我真是不孝,该死。”
  看看梁九功,他本来白白嫩嫩的脸上皮肤黯淡不少,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深重的大黑眼圈,看来老康出事到现在惊怕辛苦不小,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道:“我身为人子行为不当连累到父亲,父亲性命垂危又不能赶到身边伺候尽孝,大总管替我在父亲身边服侍,且受我一礼吧。”
  梁九功吓的手忙脚乱,连忙扶住他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折杀老奴了,服侍万岁爷本就是老奴的本分,殿下什么身份,这是还让不让老奴活了!”说着跪下去,硬是要磕头把这一礼还回来。
  胤礽用力拉住他,将他拉了起来,道:“胤礽害皇阿玛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自知罪大恶极,梁总管替我侍奉皇阿玛,连个礼都不愿意受么?”
  胤褆又嘲笑地看了胤礽一眼,用口型说道:假惺惺,收买人心。
  梁九功侧着脸,似乎没有看到,胤礽也没有心情理会。
  只是听胤礽这么说,梁九功不敢再阻止,见他也是真心愧疚自责,叹了口气道:“唉,不管怎么说,万幸万岁爷已经脱险了……殿下也不必太自责。听说殿下在京城也被逆匪刺伤过,也要好好保重,看殿下这一个月不见,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管怎么说,身体要紧啊。”看到胤礽的第一眼,梁九功就吃了一惊,这十几天来他消瘦的实在惊人,因此因为老康的情绪带出来的态度就没敢太摆出来。
  胤礽摇头道:“我知道……我只是轻伤,不碍的。”
  梁九功看看他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也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奴才先进去看看,万岁爷可跟李大人谈好了。”
  这是替他们看的,胤礽道:“有劳梁总管。”
  梁九功连忙摆摆手道:“这可不敢当。”说完向胤礽胤褆各行一礼,进了营帐。
  梁九功进去许久,跟老康谈事的那官员才出来。梁九功过了会儿才出来请胤褆先进去,安慰地看了胤礽一眼,胤礽一个人又被撇在了外头。
  终于胤褆也跟老康说了片刻话出来,更加讥讽地看了胤礽一眼,离开了,又过了半晌,梁九功才又出来,无奈地对胤礽道:“万岁爷服了药,睡下了,殿下不如等万岁爷醒了再过来吧。那药里都有镇痛助眠的药物,这一觉可是要睡好长时间的。”
  胤礽闻言,难过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梁总管,让我进去看看皇阿玛行吗?我会小心不惊扰他的,我就看看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好放心。”
  梁九功为难地道:“殿下你……唉,进来吧。”
  胤礽跟随他走入寝帐,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老康在最里面帐幔重重密不透风的龙床上躺着,胸前包扎了厚厚的白色纱布,闭着眼睛,果然睡熟了,脸色是一种虚弱憔悴的青白,真的是受伤不轻。
  胤礽走到他床前三步,就不敢再往前走,远远地站着怔怔看了他一会,在他床尾跪下。
  梁九功吃了一惊,压低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胤礽也小声道:“我等皇阿玛醒来。”
  胤礽求肯地看他一眼,他看胤礽目光坚定,知不能阻止,只能再无声地叹息一声,默默退到一边。
  老康这一觉果然好长,胤礽觉得自己跪了至少有两个时辰,纵然是跪在长毛波斯地毯上,膝盖还是由疼痛,至针扎、至麻木,完全没有感觉,老康才悠悠醒来。
  老康动了动,梁九功已立刻上前伺候。老康睁开眼来,看到胤礽,怔了一下。
  胤礽这些天也忧心、遇刺、焦虑、昼夜奔波事情不断,身体虚弱的紧,此时全屏意志力在支撑,颤声叫道:“皇阿玛……”
  老康吃惊地向他伸出手来,他一震,晶莹的泪雾一瞬间濡湿了森黑纤长的睫毛,咬牙站起身,跌跌撞撞扑到老康身边,眼泪夺眶而出。
  老康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在他身上摸了两把,惊怒道:“不是说你的伤不重吗,怎么瘦成了一把骨头!”又摸了下他的膝盖,问:“你跪了多久?”迁怒道:“梁九功,太子身体都差成这个样子,你还让他跪在那里,怎么不叫醒朕!”
  这明显不关梁九功的事,以太子的威信权势,他坚持要跪,梁九功一个内廷总管也阻止不了,而且老康自己明知胤礽在外面等着还故意喝了药睡过去,明显是故意冷落。但梁九功并不辩解,只是立刻跪下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胤礽握紧老康的手道:“不关梁总管的事,是儿臣不让他打扰皇阿玛,自己非要跪的,儿臣行为不检,害的皇阿玛遇险,已然罪在不赦,皇阿玛命悬一线时还不能侍奉身边,请皇阿玛责罚!大哥得知皇阿玛遇刺的消息本来是立刻要来伺候,是被儿臣阻止了,儿臣也代他一同谢罪!”
  老康握着他的手,一时没有说话,挣扎于生死线上时最心爱骄傲的儿子竟不肯赶到身边,尤其是他是因为这个儿子才遭遇到这种危险,确实让他非常难过,即使知道从大局上讲爱子的选择完全正确,若是自己处在那个位子上也会如此选择的。
  但人谁不希望,重视的人为着自己做一次明知是错误的选择?
  虽然他更明知胤礽若真的做了那个选择他会不止生气失望,而且愤怒。
  但胤礽作正确选择,他仍然隐隐失望。
  看看爱子这没多少天就瘦脱形了的脸和惶恐的眼神,他叹息一声道:“京中的情势现在如何。”
  这个他捧在手心里长大,从来没舍得让他受过半点委屈的孩子这些天来也一定是天人交战,左右为难,痛苦难当吧?从来自信从容的皇太子胤礽何时有过这样的眼神?
  胤礽掩饰地一偏头,草草擦去泪水,说道:“很好,我有一个属官出了个好主意,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详述京师的现在防疫情形。
  其实这些情况老康虽然不在京师,而且醒来没多久,还是了如指掌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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