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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借助说这番话的时间调整情绪。
说完话之后,两人果然都冷静了许多,胤礽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皇阿玛,因为儿臣的妄行,竟然给您带来这么大的危险,儿臣已经不配做太子,请您捋去儿臣的太子之位。”说罢放开老康的手,后退一步,再次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作者有话要说:kao,想不到居然还没完,我竟然这么话痨,难道不能九九归一,非得再来一章,凑成个整数一百不成?
激流
但就在胤礽放出自己“不会出错”的话语后不到十天,就出了一件大事,让胤礽怎么做都是错。
京师爆发秋疫的事情胤礽早就写信告知了远在木兰围场的老康,老康本就心忧如焚,只是每年一度的秋狩是有浓厚军事演习色彩的重要活动,还是处理蒙古事务的重要场合,尤其喀尔喀蒙古才归顺刚刚两年,轻心不得,因此虽然京师重地出了大事,却还是按捺住没有轻举妄动。但是胤礽遇刺的消息传到却到底让他按捺不住了,虽然胤礽已经亲自写信再三强调自己的伤势并不重,他还是立刻草草结束行围,轻骑返京。
就在返京的途中,他也……遇刺了。
他遇刺之后,御驾当时就驻扎在了当地,伤势的确实情况被严密的封锁了,连胤礽也只是知道事情的发生,其余人等,更是连这个消息也没有得知,但是在此时,没有消息,就是最糟糕的消息。
而此时的京城却像一个火药桶,疫情却并没有像胤礽希望的那样得到控制,死亡人数每天都在创新高,甚至已经有一个年老的王爷死于此疾,人们的恐慌至于了极点。京郊的化人场每日里黑烟弥天,大夫和负责处理尸体的隶卒们死亡率尤其惊人,所有的一切,都在凭着胤礽多年来在民间、朝廷、宗室的高威信在强行压制,和沈廷文出色的组织协调能力没有让一个人在这座内外隔绝的孤城内被抛弃放弃。
此时胤礽若离京,那么这桶火药将立刻被点燃。
且不说这么多高危感染源四散将会把疫情传播到整个国家,造成国本动摇,即便没有如此,胤礽此时的离开,也必将落下个怕死、抛下百姓自己逃命的嫌疑,之前的政治威信将荡然无存,此时被他压制在京里的王公权贵们也必将怨恨反扑,他这个稳如泰山的太子位,也将崩塌大半。
然而若不出京,此刻老康生死不明,他身为人子却不赶到身边,又将父亲置于何地?尤其老康是这么重感情的人,尤其又在此时二人父子关系微妙的当口。他若不去,无疑于在老康心口捅了一刀,纵然控制住这场大疫,表面上看来太子之位更加稳定,威信更高,暗地里却埋下了无数隐患。
不说这次强行将权贵王公们与平民百姓一同羁留在京惹来的怨恨,和老康的父子之情都要毁去大半。
何况,是老康费尽心血把他扶植起来的,他的位子已经非常稳固了,还要那么高的威信做什么呢?
但是他能离去么?能看着因着自己离京,封城政策不能再进行,任死亡率感染率这么高的疫病四处扩散,死神肆虐黎民苍生么?退一步说——让老康的国本动荡么?这是绝对可能的,在京城他调拨全国资源,倾尽全力地预防救治下,感染死亡率还这么可怕,任他传播出去,造成的后果真的是无法想象。
可是,他又是为谁留下来的呢?老康此时生死不明,也许性命垂危,他却不能赶到他旁边,连伴着他都不能,还明知他必将为他这个决定伤心!
胤礽自从收到老康遇刺的急报,本来便因为受伤而虚弱的身体不到一天就又瘦了一圈,心中犹如热油焦煎。
出城?还是不出?
出,也是错,不出,也是错。
出,可能会动摇国本,甚至断送老康的江山,他会失望。
不出,自己性命垂危儿子却连见一面也不来,老康会伤心。
他该怎么做?
在这个问题面前,哈姆雷特的生死抉择变的微不足道,因为他的问题毕竟只是为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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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收到急报后谁也没有让看,沈廷文也不知道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内容,但他掌握着情报网,联系太子看过急报之后的表现,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
京城的形势虽然很糟糕,但是并没有特别尖锐的矛盾出现,太子忽然迅速的消瘦憔悴下去让冉默和达春焦急之极而又束手无策,达春甚至怀疑是那刺客的匕首上淬有什么没查出来的神秘毒药,损伤了太子的身体,强硬让御医又为太子检查了好几次,但当然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生死不明……这真是最糟糕的消息,比皇帝直接遇刺身亡还要糟糕。
虽然今年太子与皇帝之间似乎有了隐约的暗流,但太子的地位仍然绝对稳固,皇帝死了他就可以直接继位,说不定还算个好消息。
但生死不明……在这个太子绝对不能轻易离京的关头,这真是太糟糕了。
太子经过良久的犹豫,终于决定还是将那份急报拿给大皇子看,大阿哥在太子暂居的清溪书屋看那份急报时沈廷文就随侍在太子旁边,看急报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愤怒、担忧层层变幻,最终变为似笑非笑,甚至隐隐喜悦。他意味深长,几乎是得意地道:“殿下,皇阿玛有危险,臣弟要立刻出京看他。”
沈廷文在旁也是似笑非笑,这个男人的心思,长点眼睛的几乎都看的出来,也不知那位至高无上的至尊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放任着甚至纵容着他,难道是看太子收服众弟弟们太容易了,非要拣出来一个给那条踏上无上宝座的道路染点血么?
太子这些日子苍白到有些单薄,衬的微挑的眉与眼格外幽黑,极轻微地叹息了一声,道:“大哥,你让我失望。”轻一击掌,达春从门外闪进来。太子道:“大阿哥这些日子随本宫防疫,也不甚感染上了疫病,就让他在本宫这书屋调养,你要着人好好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大哥若有意外,我拿你是问!”
达春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立刻一本正经地应道:“是!”
大阿哥也是一愣,接着暴怒道:“爱新觉罗?胤礽,你敢!!我是皇长子,你还没登基呢!”
太子只是道:“大哥,你好好养病。”自顾自走出门去。
大阿哥暴怒强行要往外冲,被铁卫门客客气气“请”了回去。
但即便是解决了京城里这个充满了变数的大皇子问题,还是没能让太子轻松起来,他还是以惊人的速度消瘦,沈廷文终于不忍心地出了一个主意:这个病虽然极易过人,但大夫们已经研究出来,跟这个病的病人接触过的人,若是十天内没有发病那么就是没有被感染,所以不妨在城外建一处隔离区,城里没病的人只要再那里住十天,还没发病的就确定没事,可以自由离开,发病的就遣返回来,这样就有人出城也无妨了,不会把病传到别处。
太子一愣,喃喃自语道:“对啊,传染病医院,我怎么这个都忘了。”
沈廷文没有听懂他说什么,但是京城郊外两所大型医馆迅速建起,一所由官方派遣驻入了最好的医师,接收了城内所有确定感染疫情的病人,另一所只在开始的时候住过不到三批急于离城,接收隔离观察的人员,其后就变成了不确定是否感染疫情的人员隔离区。因为在全城已感染病人被渐次收入感染病医馆之后,北京城的大门在封闭了一个月零十一天时终于再次被打开,帝都的政治经济生活,开始恢复正常。
在简易的隔离观察所在三天之内迅速地被搭建起来,第一批急于离京人员住进去接收观察,被封闭于城中的人们终于感觉离开有望,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胤礽留下最倚重的冉默、沈廷文坐镇京师掌控形势,自己带达春和铁卫们,同大阿哥胤褆悄悄出京,终于踏上了赶往老康身边的路途。
此时离老康遇刺,已经过去了六天。
最新的密报,老康已经苏醒了过来,脱离了危险期,而那个刺杀他的刺客也是同刺杀胤礽的那个人一样当场被捕获。
只是刺杀胤礽的刺客被抓住后当场就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杀了,而刺杀老康的则被人撬开了牙关,招供是草原上亡命的悍匪,之所以来袭击是因为有人用天价的黄金买凶,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白音。
白音,阿嘎部落的继承人,为胤礽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却连封号都没有得到就死去了的那个女人的哥哥。
父与子
日夜兼程赶到御驾驻扎的行在,在老康的营帐门口,老康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梁拦住了胤礽和胤褆,九功胖乎乎的脸上不见了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表情,道:“太子爷,大阿哥,您二位等等吧,万岁爷正在处理政务呢。”
胤礽心中一刺。
老康这是真的对他有芥蒂了,从来他见老康,何时需要通报过!无论当时老康是在和什么人,商量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胤褆也知道他这项特权的,嘲笑地看了他一眼,讥讽地道:“太子殿下不是无论何处都出入无禁的么,这回怎么不直接进去?”
胤礽没有理会他,只是垂下了睫毛,问梁九功:“皇阿玛的伤势怎么样?好些了么?”
梁九功叹息一声道:“那逆贼一匕首差一点就捅到万岁爷心窝,万岁爷命悬一线,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现在只是略略好点,说句话都费力,还在不停地喝着止痛药呢,清醒的时候少。偏偏一醒过来就立刻要……要过问政务。”说着看了胤礽一眼。
胤礽听到他说老康差点被刺到心口,出了一身冷汗,又听到说昏迷了两天,心痛如绞,一看他这一眼便知道那政务必定是京师的情况,果然梁九功又继续道,“怎么劝也劝不住。正好太子爷来了,赶快替皇上分担些吧。”
胤礽咬着嘴唇道:“是我惹出的事情,却连累的皇阿玛身为一国之君性命垂危,我真是不孝,该死。”
看看梁九功,他本来白白嫩嫩的脸上皮肤黯淡不少,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深重的大黑眼圈,看来老康出事到现在惊怕辛苦不小,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道:“我身为人子行为不当连累到父亲,父亲性命垂危又不能赶到身边伺候尽孝,大总管替我在父亲身边服侍,且受我一礼吧。”
梁九功吓的手忙脚乱,连忙扶住他道:“殿下这是做什么,折杀老奴了,服侍万岁爷本就是老奴的本分,殿下什么身份,这是还让不让老奴活了!”说着跪下去,硬是要磕头把这一礼还回来。
胤礽用力拉住他,将他拉了起来,道:“胤礽害皇阿玛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自知罪大恶极,梁总管替我侍奉皇阿玛,连个礼都不愿意受么?”
胤褆又嘲笑地看了胤礽一眼,用口型说道:假惺惺,收买人心。
梁九功侧着脸,似乎没有看到,胤礽也没有心情理会。
只是听胤礽这么说,梁九功不敢再阻止,见他也是真心愧疚自责,叹了口气道:“唉,不管怎么说,万幸万岁爷已经脱险了……殿下也不必太自责。听说殿下在京城也被逆匪刺伤过,也要好好保重,看殿下这一个月不见,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管怎么说,身体要紧啊。”看到胤礽的第一眼,梁九功就吃了一惊,这十几天来他消瘦的实在惊人,因此因为老康的情绪带出来的态度就没敢太摆出来。
胤礽摇头道:“我知道……我只是轻伤,不碍的。”
梁九功看看他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也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奴才先进去看看,万岁爷可跟李大人谈好了。”
这是替他们看的,胤礽道:“有劳梁总管。”
梁九功连忙摆摆手道:“这可不敢当。”说完向胤礽胤褆各行一礼,进了营帐。
梁九功进去许久,跟老康谈事的那官员才出来。梁九功过了会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