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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皮毛,掀开窗帘向外望了望,问道:“端木子诚,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子诚是端木霖的字,原来他家在京师新买的宅子修缮完毕,要请李去非去题几个字。这并没有什么难的,到了之后题字完毕,端木霖领着四人在楼阁庭院里转了一圈,便又叫人整治了一桌精致酒席,摆在新得名的暖香坞里,叫了四五个妖娆娇媚的姑娘陪侍,吃起酒来。
这几个姑娘都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最大也不过十八岁,但已个个风韵撩人,一个穿黄、一个穿青,还有两个淡红一个绛紫,其中穿紫的格外出色。
端木霖坐下就搂着青裙的姑娘毫不客气地亲了个嘴儿,道:“云茶好姐姐,几日不见你可是愈发美貌了。”青裙的姑娘本来抱一只琵琶坐着,甚为端庄,被他毛手毛脚一下弄乱了发髻,腾出一只手来,恼怒地狠狠在他腮上拧了一下道:“几日不见,霖爷你可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端木霖嘴里哀哀呼痛,脸上却露出享受至极地表情来,逗的其他姑娘都掩口而笑。
端木霖让那个紫衣姑娘去陪李去非,其他三人随意自坐。三人都是他的熟人,知道这是青楼召来的□,熟门熟路地各揽了一个找地方坐下,边坐边还卖乖道:“端木霖,朝廷明文规定官员不得嫖妓,你这是勾着我们犯错啊!”
端木霖道:“我们这不还没入仕,所以得赶紧抓紧时间多乐呵乐呵,万一年后春闱真中了,以后岂不是没机会和这些好姐姐们亲近了!”
钱、周都笑骂:“你可真够欠的!”
端木霖哈哈大笑,搂着云茶道:“亲亲好姐姐,快拣新鲜曲儿唱一支来给我们听。”
云茶抽出头上的簪子又敲了他一记,把头发抿好,戴上玳瑁指甲,调了调弦,向余人笑道:“既如此,爷们请先喝一杯,我唱一支孙学士新作的《催雪》如何?”
其他姑娘巧笑着起身,为众人斟酒。
端木霖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不要只拿这些‘瑶笙飞环’、‘重寒侵罗’来塞责,这儿又没有外人,何必附庸风雅。好姐姐,你且把那支‘眉来眼去情儿厚’再好好唱一遍来听听。”
云茶无法,只得看众人都喝了一杯,叮叮咚咚弹起琵琶,唱道:“眉来眼去情儿厚,有一个惹厌的人挡住在前头,因此上要成就不能勾成就。若还成就了,磕你一万个头。那一个负义忘恩也,就做桌儿底下的狗。”唱到最后一句时,波光流媚的杏核儿眼半嗔半怒瞪了端木霖一眼,端木霖差点被这一眼瞪的酥了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完,今晚应当还有一更
海盗
端木霖差点被这一眼瞪的酥了骨头,又扑到云茶身上搂成一团儿,赌咒发誓道:“宝贝儿乖亲,你放心,我决不会忘恩负义,明儿就去院子里为你赎身,若说假话,现在就变成一只叭儿狗……”
钱、周二人都哈哈大笑,李去非头一次见识这等场面也不由惊笑,连性格较方正的张松也忍俊不禁。周望古道:“云姑娘,你撕他的嘴,问问他这咒赌的这么溜,是跟几个姑娘说过练出来的?”
正闹成一团,这宅子的管事无声无息出现在屋门外,叫道:“少爷。”
端木霖愣了一下,放开云茶站起来走出门去,管事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一向嬉皮笑脸的端木霖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
钱张三人都正在和怀里的姑娘调笑,李去非也正问紫衣的美丽姑娘名字,闻声都抬头向他看去。端木霖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勉强对他们笑了笑,道:“你们先乐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带着管家匆匆去了。
屋里面剩下的四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异。这端木霖从来吊儿郎当的,天塌下来也只当被盖,什么事情能叫他变色?
但主人家没有告知的意思,他们在人家家里坐着,也不好议论,只能压下好奇,一时都有些心不在焉。云茶见状,忙带姐妹们连说带笑暖起了场子。
端木霖和管家走到一处没人的回廊,站住了,脸色极少见地有些严峻,问道:“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道:“回少爷的话,传到京城来的消息只有这么多,咱们的船在海上被红毛海盗劫了,老爷和二老爷生死不明!更仔细的消息,只怕要两天后才能传到!”
于此同时,紫禁城内也有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将一份加急密牒往桌案上一掷:“又是这帮荷兰人!”
案边侍立的一个锦鸡补服的青年官员平静地躬身道:“皇上息怒,这帮海盗迟早是要彻底收拾的。”
另一个五大三粗身穿狮子补子的武官却怒道:“迟早、迟早、这个‘迟早’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帮狗海盗已经是第三次打劫我们的远洋大船队了,这样下去咱们大清还有法儿出海吗?”
青年文官冷静道:“我们的远洋海军从组建到现在只有两年,什么都不成熟,而从那些商队带回来的消息看来,海上那些匪徒们背后竟大都是有国家支持的,据说纵横海上已几乎上百年,我们对这些匪徒知道的少的可怜,现在就说要彻底收拾他们不现实。只能一步一步来,我们需要时间。”
武官知道他说的在理,却仍然愤愤:“就是说这回还是得忍!忍的人肺痛。”
暗紫常服的年轻皇帝背着手在案旁踱了两步,突然问:“太上皇现在到了哪里?”
青年文官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武官,却还是答道:“回皇上的话,按三阿哥最近一封信的发信地址推算,应是在余杭附近。”
武官惊奇地瞪大牛眼:太上皇不在宫里?听这话音三阿哥还跟着,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不是出去办差了吗?
“余杭……”皇帝微微垂眸沉思了下,道,“传朕旨意,对南洋资料的搜集加紧,尤其是这帮匪徒,密令诸海商协助;民用商船准许装备火炮武器;着卫海司尽力营救被劫人质;再有三条以上的大商船出海,水师武装护航。”
青年文官微惊,道:“皇上,民船装备火炮,这……”
武将一听火炮,眼睛都亮了,待听说要装备的汉人的商船上,也从脸上丛生的大胡子间流露出疑虑来。
皇帝道:“无妨。可用各关隘、京师重镇第一批淘汰下来的旧火炮,且需仔细调查装备海商的身家底细,务须出身清白。着海务司严格管制准许装备的船只,冉默,这方面的事情你清楚,制定一个细则,每一尊火炮,每一发炮弹都要有严格的记录。海域靖宁,再命他们卸了就是。”
这倒很可行,冉默躬身应道:“是。”
昌平二年打葛尔丹时,大胡子是深深见识过火炮威力的,这时听皇帝的办法可行,立时对那些可以装备火炮的汉人商船又妒又羡:虽然只是军中淘汰的火炮,但也是火炮啊,如果能遇上红毛海盗放上两发可就太他妈的爽了!
几乎忍不住想求皇帝把自己调往水师了,而今宇内升平,火炮国之利器,未许轻动,还能开两炮的只有那些预备着打盗匪的水师了!可惜他是地道的北人,一上船就吐的死去活来,只能用残存的几分理智勉强忍住。
定下这件事,又议了几件别的政务,皇帝挥手命二人退下,出了会神。
昌平元年他初即位,新旧势力交接时朝堂动荡,乌兰布通之战后本已败退至科布多的葛尔丹以为是个机会,又乘机起事,却不想他们父子同心,而且一直在积蓄着力量,被一举击溃,葛尔丹本人也服毒自杀。
葛尔丹死后边疆四海都算彻底安定了,次年,康熙带着大阿哥三阿哥号称要去狩猎,出了京城门后命人送了张便笺回来,上书:“秋风起,蟹正肥。听闻螃蟹以阳澄湖大闸蟹为最美,父欲带你大哥三弟去尝一尝。胤礽吾儿不必牵挂,好好侍奉太后,不用找寻,不日即回。”然后就带着两个儿子与侍卫化妆成商队,真的微服潇潇洒洒到苏州去了。
自那以后除了太后生日必然回来,一年倒有多半时间都不在宫里,天南海北到处走,这次他带阿哥们中老大、老四、老八和宜太妃、荣太妃出宫已有六个多月,又不知到何时才肯回来了。
看看窗外已到了午膳时分,胤礽起身披了件披风,向皇后所居的永寿宫走去。
胤礽居住的养心殿距永寿宫只有一射之地,走过去的时候皇后石氏正坐在挨着玻璃窗的炕上,用心地做一件牙白的男子外袍,见胤礽来了急忙站起行礼。
胤礽一看那颜色布料就知是为自己做的,示意她免礼,也示意跪了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免礼,拿起衣服来看了看,道:“底下那么多人,你何必亲自动手做这个?费神费眼,你事情又多,别累着了。”
石氏穿着件家常旧衣,十指从秋香色的衣袖中伸出,白嫩纤长如削葱根,接过衣服放下,端丽如白牡丹般的丽颜微微含笑:“不过裁件衣服罢了,哪里就能累的着,况还有璇玑帮我。再说皇上一年能做几件常服。”
说着上前,替胤礽卸去披风,服侍胤礽在炕沿坐了下来。大宫女璇玑和另一个宫女笑着上前,将衣服与炕桌上的针线簸箩等物拿开。
火树银花合
胤礽坐下后命石氏也坐,石氏方坐下了,问道:“皇上今日午膳在这里用么?”
胤礽点点头,石氏便命传膳。
璇玑急忙走出门去,向侍立在永寿宫门口的太监说了一声,那太监便向守在永寿门的内侍高喊一声“传膳!”,永寿门的内侍又依次将话传给养心殿后殿门外的太监,那太监也依次传下去,就这样传到养心殿侧的内御膳房。回音尚未消失,十几名御膳房太监便抬着两张膳桌,捧着七八个朱漆食盒走出了膳房。
送御膳的行列井然有序地走进永寿宫,在暖阁里摆好,因是冬天,有一桌是火锅,食材不过是最普通的羊肉、白菜、豆腐、粉丝之类,另一桌则是六七个银碟、银碗,都用盖子酽酽地盖着,下用盛有热水的瓷罐托着以保温。
饭菜摆好,石氏上前看了看,说道:“打碗盖。”璇玑便带着另外两个宫女上前,动手把碗碟上的盖子取下,放到了送菜来的太监们拿的一个大盒子里。
为防下毒,这些菜送来之前其实已经有尝膳太监尝过了,但石氏还是看过每个碗碟里的银牌,确定都没有问题之后才命送膳来的太监们退下,服侍胤礽入席。
胤礽坐下道:“芳华,你也太小心了些。”
石氏低下头为他挽袖子,难得地反驳道:“小心无大事,皇上一身系天下苍生,干系重大,这些是入口的东西,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胤礽看她耳上两个碧绿的翡翠坠子滑到了腮边,清光摇曳,映衬的腮边一小片肌肤雪白滑腻如凝脂,伸手掠了掠她的鬓发,石氏抬头回以一笑。
石氏为胤礽挽起袖子,布了碗筷,胤礽又命她坐她才坐了。
虽说饭菜有两桌,但除了火锅之外,另一桌也不过是一道罐儿野鸡、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拌肚丝儿、一碟酱菜、两碗老梗米粥,一碟竹节卷小馒首罢了,两个人来吃,便是普通富贵人家也嫌寒素,但帝后二人却十分习以为常。石氏时不时为胤礽布菜,偶尔两人还说一句话,火锅翻滚着冒着白腾腾的水汽,倒将永寿宫内显的十分温馨。
正用膳,养心殿大太监张景初忽然喜气洋洋进来禀报道:“皇上,诚郡王侧福晋田氏今日巳时诞下一子!”
诚亲王即康熙第三子胤祉,胤礽与之感情甚好,闻言喜悦地道:“哦?又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