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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胸重伤加上雨中行动不便,卫廷龙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口,梁冬恩也是。双方你来我往,卫廷龙运集内力,纯阳攻心掌一出,梁冬恩被打得下盘不稳,后退数步,但她巧妙地借力使力,跃上低矮树头,一记倒挂金勾,力道精准,猛然震落了卫廷龙手中的短剑——
胜败已定。
卫廷龙颀长身影站在雨中,全身是血,手中已无武器,一只黑眸紧盯着眼前同样淋得湿透,左肩受伤的梁冬恩。她的目光依旧凌厉,只不过已经没有刚才的肃杀之气。
“冬恩,你若真要我的命,现在就动手吧!”卫廷龙沉静的说道。技不如人,只有认了!
梁冬恩拉下面罩,露出五官精致的脸蛋。她依然冷静,苍白面容绷得紧紧的,右手持短剑,雨从她湿透的发丝滑下。
此时雷声大作,又一颗大树倒下!
“我不杀你,就当作你运粮给石家坡的回报。至此,你我再不相欠!”说完,她转身离去。
“冬恩,你是欠我的!你欠我你的爱,我答应过的!”卫廷龙在雨中狂喊。他意识模糊,眼前人影晃动,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双眸失了焦点,但他仍希望她能留下。
“梁冬恩,做人不可言而无信!”他又喊,已经跪倒在地,全身失了力气。
没人回答。她走了!
远远的,山坡上传来震天似的吼声——
“冬恩……你欠我的……不要走……”他呢喃着,整个人昏厥过去。
英勇盖世的卫大将军命丧雨夜决斗。可怜啊!
轰轰轰……山坡上落石像雨点般落下,整座山隐隐晃动,天昏动暗,飞砂走石——山崩了!
不一会儿,卫廷龙昏倒的地方已被土石掩埋!
巨大的土石继续往山下冲去,吞噬了沿途的树木及杂物,整座山隆隆做响,气势惊人!
大雨依旧倾盆而下,地面已无人迹!
周围只剩滂沦雨声,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五章
梁冬恩放开信鸽,信鸽快速朝空中飞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白云呈现网状,丝丝柔柔的,感觉好优闲……她再看了天空一眼,转身往山中小屋行去。
晴朗的天气,清风微送,鸟儿在树枝唱歌,嫩芽新枝。面对春天气息,梁冬恩难得的笑了,小声说:“真是‘山花高下色,春鸟短长声’啊!”
“想不到你也喜欢梅尧的诗”男人的声音在右侧旁响起。
梁冬恩恍若未闻,迳自将采来的野菜放到屋后,再掏了米,生火,准备午膳。
“冬恩,跟我说说话吧,我无聊得紧哪!”男人紧跟在后。
“受伤的人还这般多嘴。”她将野菜放在清水中。
“我躺了许多天,已经好多了,右胸的伤也慢慢收回了。
冬恩,你采的药草真有效。”
“早知道我就刺深些,省得你在这儿烦我。”她将野菜撕成数段。
“我早知道你舍不得我。你故意避开了我重要的经脉,右胸只是皮肉伤……好歹我这张脸也长得不丑,身子健壮,性情温柔又体贴,天下许多姑娘喜欢哪。”男人死缠着她。
“那你去找那些姑娘,别烦我。”她将洗净的米放在火上。
“但我不要她们,我只要你。这是你欠我的。陪我聊聊天吧,我不会碍到你的。”男人仍不死心。
梁冬恩终于正视着眼前面如冠玉、俊美的卫廷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想聊天!”说完拿着碗筷就进屋里去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木造小屋,可能是猎人暂居的地方,屋内日常生活的工具都有,屋角还留有一袋米及一些碗盘。
“冬恩,你别走啊!”卫廷龙像苍蝇一样黏着梁冬恩不放。
“卫廷龙,你到底想怎样?”梁冬恩实在烦了。
“找人聊天。”
“你去找别人啊!”她将碗筷摆在桌上。
“这深山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不找你,找谁?”卫廷龙死皮赖脸的要求。
“你一天不说话会死?”她皱紧柳眉看他。
“搞不好喔。万一我就这样驾鹤西归,你这些天救治我的心血就白费了……你希望这样吗?冬恩。”卫廷龙又摆出迷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笑容。
那天梁冬恩在山崩前,将高大的卫廷龙背起,施展轻功逃离,在大雨中找到了这间小屋。见他伤势严重,她先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再找些草药敷伤口。怕他冷,她脱了两人的湿衣,就这么赤裸的抱了一整晚。
“早知道就不理你,让你被活埋算了!”她真的有些后悔。
卫廷龙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你不会不理我的。我温柔多情,温文儒雅,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军功彪炳,威震天下,是全京师姑娘的梦中情人哪!只要是女的——”
“都难逃你的魔掌。”她坐下来,替他把话说完。
“冬恩,这些天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我只要你一人,别的女人我不会碰。”他也“不能”碰。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她挑起柳眉。
“说真格的,冬恩,咱们聊聊吧!我绝对没有恶意。”他还真是低声下气。
梁冬恩从窗边望向山脚下的断桥——那日山崩将唯一对外的桥梁冲断了。雨下了好几天,昨个夜里才停住,现下那附近的土质还是松软的,不能搭桥。两人就这么被困在深山中。
罢!反正短时间内也无法离开,就陪这聒噪男聊聊吧!
卫廷龙知道她有点儿软化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对她只能用软的,用硬的没用。难怪她在将军府时对他不理不睬;虽然那时他给她吃好的、穿好的,夜夜宠幸她,但那时他对她一向用命令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表现出身为将军的优越感,她当然不理他了。
至于现在,他发现“死皮赖脸”这招实在很好用。
“冬恩,你是被梁家收养的,那你真正的故乡在哪儿?”
“大概是江南吧。”她淡淡的说。
“为什么说大概?江南的哪里?苏州?杭州?松江?”她只说了一句,卫廷龙就丢出一大堆问题。
“你当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她睨了他一眼,渐渐习惯他这种赖皮的方式了。
“不,我还会问沙锅要丢在哪里?”卫廷龙笑笑。
梁冬恩横了他一眼。当初怎么不杀了他呢?
唉,或许她内心深处知道他并不是坏人吧!从他抱她的方式,她知道他内心的温柔;从他运粮给石家坡,她知道他不是别人说的那般冷血。他虽有时强要她,但事后脸上满是懊悔的神情……
“冬恩,说嘛,咱们俩也算是夫妻了,做丈夫的知道妻子的身世是很正常的事。”
“谁跟你是夫妻了?不要以为你占了我的身子,我就得嫁你。”她很不以为然。
“哇,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一般女人要是失了身,就会死心塌地跟着她的男人……冬恩,你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难怪为夫的这般喜欢你!”他对自己的称呼倒讲得挺顺口。
“哼!那是你们男人弄出来的观念,我不吃这一套。万一今天一个地痞流氓强要了我,我也得跟他吗?我才没那么傻。”难得梁冬恩说这么多话。
“对对对,你所言甚是。但我又不是地痞流氓,你不嫁我,要嫁谁?”他又耍出死皮赖脸的招数。
“我不嫁人。至少我不想嫁你。”
卫廷龙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铁青,硬着声问:“为什么?”
“男人,尤其是有权势的男人,大都是三妻四妾,在外头还要招蜂引蝶。你们男人说女人被其他男人碰了就是残花败柳,那男人被那么多女人碰了,怎么不说男人是残树烂根?所以,我不想嫁有权有势的男人,那让我做恶。”梁冬恩冷冷的说。她真有很难得这么多话。
有权有势的男人?
卫廷龙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指指自己,“那我……”
“你就是属于会让我做恶的那种男人。”一针见血!
“所以我不会嫁给你。”一清二楚!
“死心吧!”一口咬定!
卫廷龙听了,差点儿一命呜呼!
不过他卫廷龙岂是如此轻易退缩之人!要用言语逼退他?还早得很咧!
经过神医赵无言整天损他的“训练”,他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何况这梁冬恩比起赵无言的“功力”要浅得太多太多了。
“冬恩,要是我说绝不会纳妾,过去也没有很多女人,你会不会嫁我?”卫廷龙像小媳妇般说道。
“那你一定是有问题!”梁冬恩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