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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见血,药到命除!她未免也太厉害了,不但武功高强,还观察敏锐,言词犀利!
老天怎么会给了他这般难缠的媳妇儿?卫廷龙心里哀号着。
“我没有问题!你不是亲身体验过了吗?我是男人啊!”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你真的不纳妾,以前也没有很多女人?”梁冬恩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冬恩,我向你坦白,我从十六岁上妓院开荤以后,就再没有过女人。你是我十几年前的唯一一个女人。”
听到这话,梁冬恩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反而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跟不喜欢的人欢爱。”他说谎。但不打紧,他的确是喜欢她的。
“那你为何会上妓院找姑娘?莫非那姑娘是你喜欢的人?”
“不不不,冬恩,你不要误会,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人。至于十几岁时的事……你知道的嘛,达官显贵的子弟都会互相怂恿……大家几杯黄汤下肚,就胡里糊涂的失了清白。说来我还是被人家用强的,我可不是自愿的……冬恩,你要相信我!”
他拉住她的手,故做清纯的痴望着她,活像弃妇恳求丈夫相信她的清白。
梁冬恩拍掉他吃豆腐的手,但心底着实震动了一下。
“你是说……你喜欢我?”
“对。劫官粮时,你向我冲来,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
喜欢上那对凌厉又冰冷的眼睛,那对在他的春梦中不断出现的冷眸……
“胡说!”哪有人一眼就喜欢上别人的!何况她当时还蒙着脸。
“你不相信一见钟情?不相情缘分天注定?”卫廷龙可怜兮兮的说。
见她不说话,他趁机再度握住她的手。“冬恩,咱们困在这山上,我没必要对你甜言蜜语,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要是我说我喜欢你,今生只要你一人,你会嫁我为妻吗?”他这话说得认真。
梁冬恩从没遇到男人这样露骨的表白,一时之间脑袋混乱,失了冷静,胡乱说着:“可我只是一介民女……”
“你都没有迂腐的贞节观念了,怎么还会有陈旧的贵贱观念?”
“但我的身材像少年,没胸没腰……”
“没关系,我是挑娘子,不是挑猪肉。”
“可是我是贼寇……”
“你嫁我,就不是了。”
“但是石家坡……”
“我会照顾。”他逼近她。
不对劲!她心里觉得不妥,但就是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梁冬恩皱起小脸,她相信以她的头脑,一定可以找到话反驳他。冷静!冷静……
对了!她双眼一亮,想到山崩那天她救他的恩惠。
“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感恩图报,现在我要你离我远一点——”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就是因为你救了我,我要感恩图报,所以我打算以身相许,一辈子跟着你。冬恩,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他像个小女人似的抱住她。
嘎!还有男人这样的?梁冬恩真的愣住了。
见她露出难得的痴愣表情,卫廷龙把握机会,拉起梁冬恩就到屋外跪着,嘴着念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卫廷龙与梁冬恩今日在此结为夫妻,此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永世结发!”他压着她磕了个头。
梁冬恩此时才像大梦初醒般,惊慌的说:“不,这不算的!”
“怎么不算?我卫廷龙从没像此刻如此认真过。娘子。”
“你喊我什么?谁是你娘子啊!”她慌张的从地上站起来。
“你不喜欢我唤你娘子?那我唤你冬儿可好?”卫廷龙欺近她的粉脸,想要偷个香吻。
“不……不要胡说!”她脸红成一片,想推开他,但卫廷龙早一步亲到了她的粉颊。呵!他总算夺回主导权了。
怎么有人这般厚脸皮?“你……不要这样……”梁冬恩红着脸,他笑得她心好慌……
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不,不对。现在“危”的可是他。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的完成终身大事?不,也不对。她又没答应要嫁他,怎么说草率?哎呀!怎么都乱了呢?她不是容易失去冷静的人啊!冷静、冷静……
突然,一阵烧焦味飘来——
“糟了!”梁冬恩低喊一声,忙推开他,往屋后跑去。
第六章
饭焦了!
梁冬恩没好气的瞪着聒噪男,但那个聒噪男可是很高兴的吃着婚后的第一餐饭。
向来非美食不吃的他,这几天野菜清粥吃下来,觉得野菜也美味极了,尤其是梁冬恩煮出来的,滋味更是不同。在他心中,她简直是完美的女人!心思细密、武功高强、手艺也不差,又能使他恢复男人的骄傲——
她合该是他的人,他俩的姻缘早就注定的!所以在山崩那天,他一直不相信她会杀了他。
看眼前的男人眉开眼笑,梁冬恩睨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埋首吃着焦了的饭。
当晚卫廷龙老实不客气的抱着新婚的娘子睡觉,梁冬恩也没反对。因为屋里没有棉被,不抱着睡,一定会冻僵的。
山中寂静,空气中有春天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虫叫,伴随着青草香,在在显出山野闲情。两人抱着,由于床小,梁冬恩是半趴在卫廷龙身上睡,四周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梁冬恩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天地间只剩他与她,好轻松!
没有将军,没有流寇,没有敌对关系,没有人间是非,没有心机算计,没有生死离别……
在这寂静时刻,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为了活下去的苦苦挣扎,长大后习武练功的艰苦。她杀官兵劫官粮,肩负整村的生计,不只因为她武功高强,也因为她处事冷静,二十岁的她比同龄女子还要早熟,思虑缜密。
正因为她是劫粮的头子,所以她处处都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能松懈;因为一松懈,代价可能就是全村的性命!她也不愿劫粮,过这种打杀生活,但饥荒与赋税实在是逼得全村走投无路……
“冬儿,你睡了吗?”磁性的声音从头上方传出,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她含糊回应。他真的很聒噪!
“冬儿,为何你说你的故乡可能在江南?”
他真的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唉!今晚不满足他的好奇心,恐怕她是别想睡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梁冬恩才幽幽的回道:“是大娘说的。”
“嗯?”他用微扬的语调表示疑问。
“我从被大娘收养,听大娘说我家因贫困,在我尚在襁褓时,打算溺毙我……许多家贫困的人家都这样做,溺死女婴,少口饭吃。当时年轻的大娘因做生意去到常州府,循着哭声找到在河边哭得凄厉的我……当时正值降冬,我身上却连一件遮身布也没……
“大娘将我带回石家坡,说我在寒冬中活下来是老天爷的思德,所以帮我取名冬恩。大娘家并不富裕,她已有一子,就是我义兄梁磊……石家坡是有温暖的地方,在过往闹饥荒时,我得以活下来,可以说是村里的人共同分一口饭给我吃的……”梁冬恩缓缓的说出自己凄凉的身世。
卫廷龙大掌抚着她的背,摸着她瘦弱的身躯,想要给她温暖。“难怪你总是为石家坡着想。”
“在劫官粮那天我想杀你,是因为杀了你,石家坡至少有几年光景不用怕官兵,其他流寇也可以过几年安稳的日子。”
她幽幽说道,小手抓住她的衣襟。
“冬儿!”他睡意全消。
“其实有些流寇也是逼不得已的。到处闹旱荒、饥荒,朝廷又加重税赋,大伙儿活不下去,只好做贼,抢官粮。当今剿灭流寇最力的便属你了,我要是杀了你,百姓至少可以喘息几年,不用担心……”她很认真的说着。
“冬儿!”卫廷龙从床上坐起,出声抗议,“你不要把自己的夫婿说得像是大魔头好不好?我知道流寇有很多种,其中危害天下最深的就是那些逃兵败将而不是像石家坡之类的饥民。我是见到那些兵变的贼寇才派军镇压的!两军对阵,难免波及百姓,坊间便有流言说我卫廷龙是如何欺压善良……”
“冬儿,你也想想,有哪个欺压百姓的大魔头还会送粮给石家坡的?我大可以欺骗你,先把石家坡铲平,抓了梁大娘,你不但没了退路,还有大娘当人质,你就不得不听命于我;干嘛那般费用,还动用军队运粮?我又不是吃饱撑着!”卫廷龙捧着梁冬恩的脸认真说道。
他这样说的确合情合理,也符合她心中的疑惑——她心底一直对他欺压百姓的传闻存疑,因她进了将军府后,发现将军府会定时发放米粮给一些残弱的百姓,也在市郊盖有善堂,收养孤儿及无家可归的老人家。
“那……真的是众人误传?可是……”她心底直觉他不是欺压百姓的人,但外面传得厉害哪,还说他不喜欢女人,只玩恋童……
“三人成虎,众口砾金哪!人言哪能尽信?”他摇摇头,表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