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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希望是竹大哥,但──不是,是一位下巴长满胡须的中年人。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肯定她不是这儿的人,便有点距离的说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这位大……大叔,请问你知道竹林边大哥的住处吗?”
”竹林边?”大胡子男人又打量了夏荷一眼,”敢问姑娘找他有什么事?”
”啊!我是找他谈生意的。”夏荷小心地说。
”原来如此。我说嘛,竹林边这家伙向来独来独往,怎会有小姑娘找他呢?姑娘,你朝前方这条小径一直去,出了竹林,看见一间小屋,那就是竹林边住的地方。”中年男人热心的说。
”谢谢大叔。”夏荷道了谢,便往前走去。
听大胡子大叔说得轻松,可等夏荷走出竹林,已经过了半灶香的时间虽然天冷,她却已气喘呼呼、香汗淋漓了。
可是这儿……哪来的小屋?她看过去只有石块土堆岩壁啊……她东张西望就是不见小屋,后来干脆爬上一块大石块,登高望远──啊!有了,在”不远处”的确有一间很小很小的房屋。
而这个”不远”又花了她半住香的时间。天啊!竹大哥怎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夏荷心里哀叹着,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小屋。
说是小屋,其实就是用几件木板围起来,上头钉着木条,后面还有棵树,一些木板就钉在树上,树干也成了房子的一部分。
夏荷站在”门”前──那门是用竹子编成的,疏疏漏漏的,说是篱色可能还更贴切些。一阵风吹过,夏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冷……竹大哥真的住这儿吗?这样的地方根本不能遮风吧,晚上他一定冷得紧……她下意识又将那一大包衣物抓紧了些。
”竹大哥?你在吗?”
没人回答。
夏荷犹豫的伸出了手将门推开,进入窄小的屋内。一进门便是一张桌椅,桌椅后边就是一张薄床──说是薄床是因为它是一块木板,下头垫了些石头石砖,离地远些而已。
”竹大哥!”夏荷适应屋内的昏暗后,一眼便看到竹林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很薄的被子,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像是睡死了。
她趋前一看,但见竹林边脸色苍白得可怕,悄无声息!
他……他该下会
夏荷颤抖的伸出手,往他鼻下探去──
嘎?!没有……没有呼吸?!
天──竹大哥死了!他死了!
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死的!他不会就这么死一了,不会的──
夏荷心跳得厉害,双手抚住自已的心口,大口的吸着气,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她咬着牙,颤抖地再次伸出手住他鼻下探去
还是没有呼吸?!天啊──
等等!
有一丝很弱很弱的气息在纤纤玉指上吹过──
他没死!太好了,竹大哥没死!
夏荷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用手背拭去,绕到屋外,在后边找到他的”厨房”。一些锅碗瓢盆堆在房子后边,很多是破了边、缺了口的她选了只勉强还能看的碗,在旁边的水缸舀了水,进到屋内。
”竹大哥,喝水。”看他嘴唇干裂成这样,八成是多日末进滴水,更甭说吃饭了。
夏荷将水倒进竹林边的嘴,但水立刻从嘴角流下。她又抬他不起。只好将手指沾水抹着他的唇,希望能让他好过些。
天!他身上怎么这么烫?看来竹大哥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如果她没来看望他,恐怕他就要──
夏荷看着本来高大魁梧的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勒,再想到他生了重病却没人知道,孤伶伶的躺在简陋的小屋内,不知不觉,泪就滑落了──第三章
夏荷将手指沾水涂在男人的唇上,男人似乎有感觉,唇瓣很轻微的动了一下。夏荷将手指再沾点水,这次是伸入他的嘴。玉指一入嘴,男人便像是人旱逢甘霖般吸吮起来,夏荷红了脸,急忙想抽出,但她又想这不是害羞的时候,于是她红着脸,让手指留在男人的嘴里,任他吸吮。
等手指上的水差不多被吸干了,她就再沾一些水,反覆将手指伸进男人干渴的嘴内。床上的病人似乎因这水而呼吸顺畅了起来,夏荷终于听到他的呼吸声了。
她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死。
喂水告一段落后,她将大包包里自己的棉袄拿出拆开,变成床小棉被,再将竹林边身上的薄被拿下──她这一看,忍不住倒抽口气。难怪他会气若游丝了,他身上全是伤,小腿、大腿、腹部、手臂全都沾上血迹,那小腿的伤口还血红红的,没收口呢大量血迹沾粘在身上及薄被上,红黑色的血块看起来怵目惊心。
他一定是打猎受了伤,又没好好照顾,加上下雪,这屋子又不能保暖……不用说,他一定也好几天没吃饭了。怎么就这么躺着呢?他不找大夫吗?他──没有家人吗?
夏荷鼻子酸酸的看这屋内,他怎么会有家人呢?哪儿来的家人?
她立刻到屋外的炉灶生火,煮了一锅开水,卷起袖子,抽出自己的手绢弄湿再柠干,仔细的将伤口上的血迹擦掉。有些伤口尚未结疤收口,她就将
周围弄干净,再将庄主的白袍撕成条状,细细的将伤口裹好,等明日再从尹家庄带些伤药过来。
待处理完他全身的伤口,一盆热水早变成温冷的了,庄主的白袍也尽数绑上了他魁梧的身躯。她将他的粗布衣衫换下,再穿上庄主的衣服──还好庄主也长得高大,衣服合他穿。
她将庄主的袜子套在他赤裸的脚丫子,再将自己拆开的棉袄盖在他身上,上头再盖上原先那条薄被,心想这样至少可以温暖一些。
夏荷往屋外倒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将屋后边的炉灶整理一下,把带来的饭菜热上。看屋内还有一小包白米,她便淘了些米,加上自己带过来的热汤、剩菜,煮成一大碗杂菜肉粥。她小心地将粥端进屋内放在桌上,摆上筷子、汤匙,再用陶碗装些热水放在旁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感觉他好像舒坦一些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
她趴在床边,在他耳边轻语:”竹大哥,快傍晚了,我得赶紧回去。如果你醒来饿了,桌上有我煮的菜肉粥,你凑合著吃。我明日会再来看你,你一定要好起来!”
夏荷轻声说完,站起身来,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轻轻的关上门离去。
唔……好温暖,好舒服啊……竹林边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时候,只觉得口中传来温润的水液,解除了他多日来的口渴。伤口疼得像是火在烧,却有一双柔软的手轻抚着周围的肌肉,减轻了他的疼痛。粗布衫子磨得他挺不舒服,也被换下了,脚还套上暖暖的东西,身上盖的被子居然传来香香的气味。这这气味好熟,好像……好像那个小姑娘
真好!就算他要死了,最后一刻还闻得到她的香味,他可以瞑目了。夏荷我再不能护着你在市集里行走了,你以后入市集买玫瑰斗糕、得自己
当心点,可别又蹲下捡东西,被人群踩在地上
夏荷认真又可爱的夏荷
别了
夏荷一大早便向主子告假阮醉雪看她将金创药膏、伤布、旧棉袄布料都收在一起,知道是那位竹大哥出事了,也不拦夏荷,只交代她路滑要小心点,便又专心在书本上头。
当夏荷驾着马车到达城郊,走过那一大片竹林,再翻过几个大石块,到达小屋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推开那个”篱笆”门,夏荷望了一眼桌上,菜肉粥已被吃完,剩一只空碗,水也只剩一半。她再踏近些,竹林边依然躺着,但脸色好多了。
夏荷将带来的包包放在桌上打开,拿起金创药、伤布,小心地掀开薄被、棉袄,看见她昨日绑的布条染了些血,知道他伤口并未好。没关系,她今日带了药膏还有药包,是她一早到药堂抓的。
她先到屋外的炉灶生火煎药,回到屋内,再将竹林边的白袍绷带解下,细细的抹着药。面对那碗口一般大的伤处,她看得是心惊肉跳,但她还是强忍住害怕。竹大哥股有家人,她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
夏荷专心处理着伤口,没注意到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她将伤口用伤布包扎好后,再仔细的盖上棉袄被子,轻轻的叮了一口气。
”谢谢你,夏荷。”低低的声音响起。
”竹大哥!你醒了!”夏荷高兴的看着他。
”嗯……”仍是浓浊不清的声音,他挣扎着要起来。
”竹大哥,你还是躺着吧。你伤势不轻,得好好静养。这个地方大夫不上来的,我拿了庄内最有效的金创药来,你试试,伤口应该不会再恶化才对。还有,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敲回春药堂的门,叫掌柜的一定得给我配药,结果掌柜的揉着睡眼,亲自帮我调配治内伤的药材呢。现在在外边的灶上。待会儿就可以喝了……竹大哥,你还好吧?”夏荷看竹林边醒来,担心的心情一放下,话也就多了起来。
竹林边只是点点头。他身上还没有什么力气。幸好昨夜吃了菜肉粥,否则他早饿昏了。昨夜他在黑暗中吃着冷掉的粥,心里却是温暖的。从来没有人照顾过他,他生、他死,就只是一个人的事,从没想过会有别人来关心他、看顾他。
昨夜他吃完粥,觉得脸上凉凉的,大掌一摸,发现自已居然流泪了。他默默的看着空碗,心里有千万般思绪停驻到他躺下、睡着之前,他心里只有一抹人影,那是蹲在市集慌乱的护着玟瑰斗糕的小人影,那么慌张、那么执着、那么美丽!
”竹大哥?”
”啊!”
”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又着了风寒?”
”不……不是的。”竹林边尴尬的否认。
”我去端药,药应该已经煎好了。”她立刻转到屋外。
再回来时,她手中多了碗汤药,有浓浓的药味。”竹大哥,吃药。”夏荷想要扶起他,但竹林边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
”这药每日服两回,伤口的金创药每日换一回,定时吃饭,多休息,不消几天,你就会康复的。”
夏荷一面看着竹林边喝药,一面细心的讲着。今天的她双眼发亮、精神抖擞,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