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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的裙摆下,光着的脚底全是血痕,是奥林匹斯山的匮赠。三个人静立着,没发现脚边的那盏命运指引灯,狠狠地闪了一下,突然地熄灭了。
  “啪——”
  日光灯芯嗞嗞地响起来,只是一两秒的功夫突然地灭了,灯火通明的房间一下子陷入黑暗,南宫石暴躁地几乎跳起来,眼见着面前的台式电视随着灯一起黑了屏,没留下一点光明的希望:“我的设计!”哀嚎着敲击键盘“ctrl+s”,不知道亡羊补牢是否还有效,他本来挺直的身子倏地松懈在柔软的沙发转椅上,直觉是糟糕了。
  “晚上的心血埃”烦闷地搔头,他垂下眼帘看自己的手:十个指头上都是过度的敲击键盘留下的红樱可是全白费了,好容易才得来的故事脚本埃他伸长屈着的腿,桃木的古董书桌上四散着游戏攻略和程式设计的专业书,是他赖以维生的宝贝,“一个二流的游戏设计者?”喃喃地自疑,他还是站起来,顺手推开书房的窗,是古旧的设计,木制的窗棂开合都有嘎吱的响声,他眯着眼往外看去,举目黑暗,有隐隐的桂花香气,是八月夏了呢。深深地吸气,他听到敲门声。
  “石少爷,石少爷,是我,老田。”得到首肯后进来的老人已过了花甲,满头的银丝衬托着板正的五观即便穿着英式的管家制服也显出威严的气质,让南宫石习惯地尊敬。
  “是停电了吗?老田,怎么没人通知?我好容易写出的新游戏背景设定啊,全毁了呢。”
  “事先没有通知,是突发事件,执少爷那边更尴尬,他在接待特地从台北回来的客人,饭吃到准一半。”老人的语气里有强压的笑意,南宫石警觉地盯他的脸怀疑自己挫败的错觉。
  “台北请来的客人?哦,是为了那批古董。”不太感兴趣地接话,南宫石看老管家将看来精致的银烛台放到书桌上,“这么说执真的要和那帮古董盗贼交易啰,偷自北京故宫的宝贝嘛,应该很贵重吧。”轻意地跳坐到桌上,他无聊地抓起石质的纸镇在指间把玩。
  “南宫家的每一件东西都很贵重,石少爷,包括你手里的这个纸镇:是清初康熙帝的御用物,您不会忘记了吧?”警慎地打量完书房的电源开关,老田慢吞吞地往门口走,装做没看见南宫石吐舌的鬼脸。
  “是啊,是啊,想起来我也实在对不起南宫家,我们世代以买卖古董为生,尤其在一百年前移居美国后,老田你是想让我背一遍家史再找执谢罪吗?”
  “不,石少爷,我们都知道您不需要。”老田刻意地停顿语气,拉开书房的红漆木门,对南宫石点头示意后才走出去。
  “有礼貌得就像一件上好的古董埃”南宫石不无恶意地调侃,一个人闷在房里无聊,他想了想抓起桌上的银烛台也出门去了。
  烛台的灯很亮,南宫石刻意和老管家背道而驰,一路走向远离主屋的小树林。南宫家世代积累古物的财富,靠时间的累积挣取利益,所获颇非,反应在占地上便是略显豪气的手笔,独独侵占了一个山头,虽说在远离美列坚繁华的内华达州,但情景一样可观。他沿着人造的小径穿越层层树影,只听到风和着蝉鸣,眼前的影像也趋于单一,都是墨绿,他有些累,随手抚上一棵树仔细一看却是月桂。
  月桂?南宫石心一动自然地想到电脑中未被完整保存的故事。全世界的人都在为魔戒欢呼,女生们着迷那个金发的弓箭手,少数喜欢那个看来邋遢的国王阿拉贡。好奇者神往中土,有商业头脑的游戏开发商们要求对应的故事做线上游戏的开发。他是领命的小小一员,可是“中土”他默默地吟念,不知为什么无法让自己与伟大的托尔金心灵相通,他只想到神话里的净土,那是奥林匹斯山的诸神。
  “变态!”他们自嘲地笑,学同事们自我调侃的语气,银烛台被随意地搁在脚边,他看到圆形的光晕正罩在他身上,童心一起,他好玩地对着月桂做鬼脸,用指尖捏着鼻子:“哼哼哼,我是酒神狄奥尼索斯,月桂之神还不赶快出来见我!”他只是做来消遣,在家中无人的树林演一个青年男子因为寂寞而生的无聊把戏,没想过会有观众,所以余清清那张惊骇的脸从月桂树后转出来的时候,他比她更不知所措,怔愣到甚至忘记恢复正常的表情。
  “你,你……”余清清睁大了一双迷人的水眸,过度受惊的恐惧轻易地流露在那张标准的瓜子脸上,是最传统仕女图里的丹凤眼配聊叶眉,悬胆鼻下樱桃小口,单薄的身子是流行的瘦美,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纱制的裙摆没到脚裸,是“汉的笔触。”南宫石脱口而出,受蛊惑地伸出手想证明她是个真人,却引起她更大的慌乱:“你不要过来,站住!你不要过来!”
  “阿里阿德涅!”声音在意识之前流出口,南宫石自己都吃了一惊,有片刻的失神。他是以酒神的戏言叫出了眼前的女子,在月桂树旁,圆月之下。
  “你站住!你是什么人,敢掠闯南宫家的私院。你站住,不然,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阿里阿德涅!”感兴趣地重复,南宫石看她紧握的右手间似有尖利的物品,可能藏在女子拳心的匕首可以伤人吗?他怀疑地想,实事求是地摊开自己的手,“我不是坏人,既然你知道这是南宫家的私产就应该知道我当然是南宫家的人。”
  “你别想骗我,南宫家的人我都见过,没有你。我警告你快走,不然我就大喊,报警抓你非法闯入民居,其心可诛。”余清清声厉色茬,只是中气难免不足。她只是贪看这一片安静的风景,没想到碰到精神不正常的闯入者,酒神狄奥尼索斯与阿里阿德涅——倒是个有文化的疯子,很少有人记得那个有关天堂的传说了,一个有关情爱的传奇故事。
  “小姐,我可以肯定你没见完南宫家所有的人,比如我就确定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的记忆不错而且一般不对我说谎。”耸耸肩,南宫石开始觉得这个夜晚精彩起来,尤其在看到余清清因为自己的恭维而面飞红霞的神态之后,“再说我想你也知道南宫家占了这一整个山头,换句话来说,即使你大喊也多半是求救无门的。我是说如果我想要做什么事情的话。”不知在现世活了二十多年后发掘自己的兽性算不算为人的好体验,南宫石噙着笑,刻意拉开嘴角学游戏里的恶人,其实效果并不好,但吓吓余清清有余了。他看她一步步后退整个人贴在月桂树背上,楚楚可怜的姿势实在惹人爱惜。他一下子松了气,放松表情,重新伸出手:“好了,不闹你,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是……唉呀!”他伸出的手快过解释的言词在触到余清清的肩时被她慌乱地打掉,他想按住她狂乱的身子,所有的小说都说那样的状态对女子的身体不好,他相信了,所以也活该如小说中一样被她藏在拳心里的利器划破左肩的皮肤,真的“好痛。”他停下来,看黑衬衣下迅速红起的一片:“什么东西这么狠啊?”真的好奇呢。
  “怕……怕了吧!我早说过要你别乱来的。”余清清应该得意的,可是南宫石的脸在月光下有些泛白,他的眉眼看来和善,有文化的疯子会不会比较不令人害怕呢?他知道酒神的天堂故事啊!清清犹豫着咬唇,贝齿白细,也反月光,却让人看得舒服,“你不要紧吧。”
  “应该死不了。”本来想逗她可真的痛,他觉得自己需要止血,“我要回主屋找老田,你走不走?”
  “你也认识老田?”
  “是啊,我是南宫石,应该算绝对的南宫家的人,相识希望你愉快。”
  “南宫——石!”清清反复地念,一下子醒悟过来,“南宫执的兄弟!”
  “应该是的。”玩味地看清清红到滴血的脸,南宫石决定自己不要额外背因困窘而晕倒的美女,抱歉他没有体力。于是解围地转盯清清的右手,还有血滴下来的样子,当然是他的血,“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这么尖利?”
  “哦,哦。”赶忙地摊开手,一枚桃木簪子躺在她的手心,长7分宽约一寸,桃木的纹理精致地清楚,微红的血渍在簪身上闪着奇异的光,他们两个人都认为是月亮的影响,“是万年的桃木簪,这次令兄弟买回来的物品之一。我本要乘晚上做原始的鉴定,我怀疑这是战国时鲁班的手笔。”
  “哦!鬼斧的作品吗?”
  南宫石仔细地看着,目光热得似要穿透清清的手心,让她不适地咳了两声,把手递到他鼻前:“是你家的东西呀,要拿回去看吗?”
  “我——”石想伸手去拿的,却先看到清清眼中的不舍,明显的喜爱是专业人士对古物的感情吗?他考虑着收回手,“你不是负责鉴定吗?好好收着吧。你也该从执那里听说过我吧,我不是能完全保有古物的南宫家人。”
  “听说你是个游戏设计师。”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放松,清清不好意思地皱皱鼻翼,把桃木簪子收回自己眼前,仔细地看,簪子沾的血迹有干涸的迹像,她想了想干脆地撩起裙摆擦拭。
  “是啊,我是个游戏打工仔,听上去好像怪怪的。嗯,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回主屋吧,我想也该来电了,对了你的名字是?”
  “余清清,我是余清清,你可以叫我清清,我从台北来。”
  “这么说就是可怜的你饭吃到一半就只能摸黑,怪不得要拿着簪子出来觅食。”忍不住还是打趣了美女,南宫石期待地看到芙蓉上重起的红霞,原来娇艳也可欲滴的。
  “做游戏的人都像你这么善用言词对付人吗?”
  美女强自镇定后就可以展现和面貌相匹配的才智了,南宫石识趣地举手做投降状,不想牵动了肩部的伤口,痛针刺一样:“桃木的刺伤需要做破伤风处理吗?”
  “真的很抱歉。”清清低下头,伤人本是首次又是错伤,她盯着木簪本是想摆脱困窘,让罪恶感淹没自己,可是“你看——”是她看错了吗?本来只有桃木纹理的簪身上多了一个红印,应该是南宫石的血染就的,可是“为什么擦不去又这么巧是个桃心印呢?好诡异!”清清颦了眉,和南宫石面面相觑,瞄到他的黑眼一沉。
  “我想我们还是赶快回主屋,你找执商量一下,他自幼对古物有特殊感触也许可以帮到你的。”
  “嗯。”清清发现南宫石阳光面容上的阴影,是月桂树的投影,让本来笑笑的大男孩显出经年的成熟。她有片刻的迷惑,直觉地收了簪子,看他弯了腰捡起银制烛台,“是十八世界的法兰西烛台啊!”眼晴自然地一亮,她身为古董职业鉴定师的专业抬头,“路易十六的御用物。”
  “那个奢侈的玛丽皇后的最爱,传说这是西班牙裴南大公给她的定情之物,用意是照亮他们偷情之路的命运之灯。”南宫石用完好的右手举着烛台,自然地示意,清清挽着他,踏上回主屋的小径。
  “命运之灯!你也知道这个典故,最早的传说是这灯芯来自命运女神的祭殿,是阿里阿德涅为见战神阿修斯而冒生命危险偷取的,没想到却是酒神狄奥尼索斯向她伸出了援手。”
  清清小心不让自己碰到南宫的伤口,用力一撕,把本已沾上簪子血渍的裙摆索性撕下来:“别动,先用这个止血。”她解开南宫石黑色衬衫的前扣,小心地为他做简易包扎。
  “呵呵,美女投怀送抱啊,还为我解衣扣。”得意地吹起口哨,南宫石对清清的嗔怪眨了眨眼,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吵哑,“传说用取命运之灯的人会受到命运女神的诅咒,从阿里阿德涅开始,相爱的人不能善终,单恋者痴苦加倍。”
  “命运女神太残忍,酒神本应该是欢快的狄奥尼索斯,他的深情是女人都不该忽略。”清清着急地反驳,刻意加强语气,想忽视自己陷在异性怀抱里的事实,她的手按在他胸前,鼻尖都是他的气息,浓烈地醉人。
  “阿里阿德涅就忽略了。我想再深情的男人都会遇到他们命中的阿里阿德涅,那是个克星。”南宫石的声音更沉,清清直觉地抬头,寻他的眼,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那么亮,她知道他在看她又好像是穿透了她落在别处。
  “你——”她挣扎着开口,他的头就低下来,唇先擦在她额上,然后是耳边,最后……她闭了眼。
  “啪——”
  “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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