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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石垂着的手握成了拳,用尽力气地克制,他咬着的唇泛出血印,“好,你告诉爹我要搬去和娘同住,否则不再碰织机。”
  “这不好吧,二少爷。”
  “就是这样。”沈石一字一字地吐,“你们还等着宫里要的贵人袍对不对?”
  “是,我这就去禀告老爷。不过二少爷,您真的确定夫人会听您的而不是老爷的吗?”
  “你——”看着管家出了屋子,沈石松了拳头,挫败地低头。是的,他不能确定。“女以夫为天。”他记得母亲的教导,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也如小青般透明地白,娇嫩如花,面上的飞霞让旁边的男子称赞“如桃花起春,拂面而柔。”所以有了那支桃花簪子,是沈家妻妾里最轻微的匮赠却也骗取了一个女子的心。
  “有些人是可以喜欢很多个人的,而且有自己的期限。”他落寞地站着,发垂下来盖住眼,像阳光被云遮着,不让人高兴。小青看着皱起眉,浅绿的新裙子被风吹起扫在窗纸上,“扑——”地轻声,沈石没在意。
  第四章
  婚礼是隆重的,天父宙斯特地让出了奥林匹斯山的主宫。大地之母蒂亚妮负责用花卉妆点新人的礼堂,因为这个机会她提前看到了嫁到冥府的春之女贝瑟芬妮,得意得很,偷偷加送了一份礼物给狄奥尼索斯,用的却是潘多拉留下的魔盒,冥王哈迪斯不怀好意地挑畔:“我最亲爱的族妹兼岳母大人,您确定送给酒神兄弟的是新婚贺礼而不是诅咒吗?”
  “当然,不劳您费神,在黑暗里待久的人难免短视,我可以谅解的。”蒂亚妮不屑地瞥他一眼,把代表了大地丰改的饱满谷穗折成花冠的模样戴在看来苍白过度的新娘头上,“阿里阿德涅,虽然你是人类可代表了富饶的米诺亚王权,所以我一样祝福你。我会长保你祖国的丰收,在你为我们酒神之妻的时候。”刻意附加的条件是别有深意的话语,惊得一直低头做忍受状的新娘惶恐地抬起了眼,水眸里有不见焦距的迷惘。
  “好了,蒂亚妮——我尊贵的姨母,多谢你的祝福,为了报答你们的特意来访,我将新酿的葡萄酒赠予你们,我加上了贝瑟芬妮给的花种哦,是遥远的东方大陆的新种。”朗笑着接话,不太自在地扶正自己头上的花冠,酒神不着痕迹地给旁边的新婚妻子解围。清楚瞧到大地之母的眼神,是容忍的叹息,他心里只是一震,更多的却是坦然。他只是帮助弱小并且为兄弟善后。“我不能让神的孩子留落在人间受不明真相的谩骂与侮辱。”坚定地握着阿里阿德涅的手,狄奥记起那天在月桂树下的誓言。对万能的神父无法隐埋真相,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记得小时候自己的人间经历,多数人总排斥有异能的少数,尤其在认定的不名誉出身之后。
  “那是嫁接后的幸福 果实的花朵,叫做桃。”春之女从远处走来,递给狄奥三枝绿色的软藤,红色的花瓣上含着露水,像娇艳的美人面孔比如——他看看身边的女子,重新低下头的阿里阿德涅合握着双手,一袭白色的礼服使她垂散的乌发更动人地飘起来,其实和他的金发真的不配。
  “桃?听上去不错,很甜的样子。”笑着接过来,他远望到刚踏进礼堂的客人:在喜庆的日子里也是一身黑的男子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金色的腰带上是斧叉的战斗标记;而他身边的女子戴着齐鼻的长纱,掩藏的面容上唯一露出的眼泛着阴冷的寒光,或者是他的错觉。他的唇不自觉地下撇,深吸口气再用力握了一下阿里阿德涅冰冷的纤手,扬声喊起兄长:“阿修斯,你连我的婚礼也迟到啊!还带来了命运女神吗?真是我狄奥的福气啊,连天父加冠礼也不曾出现的命运之女居然大驾光临,请一定多饮些好酒吧!”
  “我可不是有意迟到的,狄奥。我是在半路上是见了命运之女,她要求我等她我可不敢不等。呵呵,我的兄弟,恭喜你了。我送你我最珍贵的神刃之斧做你防身的工具,可以保卫你的周全,为了你的妻子你可要加倍保重自己了。”阿修斯从怀里掏出锦盒打开,泛着寒光的利器触手便凉,是人尽皆知的战神代表。
  “这么重的礼啊,好!”不和兄弟谦让,狄奥让神仆收了重礼,忽视自己心下的不安,他盯着命运之女的眼,“您也不该是空手来的吧?”
  “我,当然不是。受众神宠爱的酒与狂欢之神狄奥尼索斯,你心地良善,为人多好,与我命运之殿尚无交恶,我本该祝福你一生顺遂,可是我此番前来却是为了拿回我的命运神灯,我不是有意祖咒,可灯有自己的脾性,我改变不了,希望你可以明白。”少女般清脆的声音响在狄奥的心里,却让在场的诸神听到,狄奥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惑,察觉身边颤抖的女子急重的呼吸,有一滴温润落在他的手背,他以为是泪,瞥眼看上去才知道是她咬破下唇的血。
  “我们的命运都由大神书所定,奥林匹斯的欢乐和我个人的荣辱都是。对不对,命运之女?”
  “是的。”
  “那么就让我依据自己的誓言顺着书中的脚步进行即定的命运吧。你我都无力改变的,不是吗?”狄奥想了想,把沾上血的手举起来放在唇边,他没有放开阿里阿德涅,让在场的诸神看着,他吻下那滴她的血,“我把命运之灯还给你,并代我的妻子向你致歉,我愿意接受你善意的劝戒和已经发生的一切。”
  “好吧,宙斯与西姆莱之子,你选定了你的道路,我深表敬意以个人的名义。”黑色的面纱拂起,狄奥只看到她清冷眼晴里的同情,挺直了腰脊,他从她手里拿过一串七彩的晶石链,“这是我最后的祝福,狄奥尼索斯,这是命运神殿的圣火淬炼而成的幸运手链,我把它送给你。”
  “多谢。”没有丝毫迟疑地把璀璨的晶石套在了阿里阿德涅的手腕上,狄奥扬起满意的笑容对着命运女神震惊的表情,“这是女孩子的首饰不是吗?我可是个堂堂的男儿神哦。”
  “这么疼你的妻子嘛,兄弟埃”阿修斯取笑地拍他的肩,他瞄到她感激的不解,和着大地女神了然的悲悯真的有趣。
  “一切是我自己的选择。”他自语的声高正好被旁边的两个女子听到一个是妻,一个是据说掌握了所有神、人命运的女神……
  “他自语的声音正好被旁边的两个女子听到,一个是妻,一个是据说掌握了所有神、人命运的女神——哼,哼哼哼,哼!”
  天气很好,阳光从大开的窗里进来欢快地跃了一室明亮,乳白色的家具是典型的现代欧洲的简约风格,红色的真皮沙发椅在这样的色群中明显的突兀。穿着正式黑西服的老鲍不停地擦汗,比标准体重超出三分之二的身躯横向的圆,因此减低了愤怒时想表现的威严,他引以为憾所以加快锻炼深藏不露的威慑力,只是看来不成功,至少对眼前的男子无效。
  “怎么感冒了吗?老鲍,你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微哑的男音经过音箱的处理在有限的空间回旋,是类似现场音乐会的同期效果。电脑屏幕里的这张脸是传统小说里认可的英俊年青,即使现在下巴胡茬杂如草,下眼袋青近绿,额上卷发覆盖仍无损这一点。老鲍不无嫉妒地撇嘴,拍了一下桌子增加气势却忘了他这边的麦克风就放在手边,“嗡——”突然的拍击引起巨大的噪音,直接刺向他耳膜的深处,让他立即地摘了耳机,坐下的皮椅随身子滑动,让他一下子趴在了桌沿上,引得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南宫石大笑出声:“老鲍,今天是愚人节吗?你这样卖力演出是为了犒赏我表示你的满意?”
  “满意?你居然会认为我满意!”用力地蹬脚,老鲍稳住身子,重新带好耳机对着屏幕中的南宫石,“你交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一个传说故事!”
  “有什么不对吗?”南宫石用指尖敲击桌面,南宫家的每一件摆设都要卓现古董世家的气质,所以楠木的桌面红漆斑驳,和最新的银色电脑一起混成某个后现代派艺术家的行为艺术作品,蛮好看的。他玩味地品,抬眼看电脑里老鲍的脸,他是真的惹到他了吧,他看他额头上的汗,半光的地中海头顶努力在实现地方救援中央的策略,老实说是失败的。
  “当然不对。我要的是游戏程式,程式!你给我的是什么,一个故事。看看你的用词,什么奥林匹斯的天父,什么战神,兄弟争一个女人吗?那是八点档才需要的剧情吧。南宫,你不是小说家而是游戏设计师。”老鲍挥舞着手上的几张打印纸,不想私下承认其实爱将的文笔不错,想像力也丰富,他特地去查了希腊神话,几个版本里珠丝马迹都乱,也难为南宫石这小子能编出个三角恋的戏码,可是实在看不出它与自己要求的游戏有关,“你要不要来台北一趟,公司同行多可以给你点意见嗯,聊做参考与好,我怕你在你家那幢空屋里闷出病来。”
  “你这么关心我埃”不置可否地笑,南宫石认真地看老鲍,“你真的觉得我做的这个背景不行,现在《魔戒》这么流行,我觉得以魔幻为背景的战斗游戏会有成长空间,想想以爱情和荣誉为战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会是多大的市常”
  “你的意思,你的这个爱情小说式的开头文字只是对故事的设想吗?”老鲍感兴趣地托腮。是啊,他也佩服那个永远不修边副的彼特·杰克逊,他儿子都迷上了那个阿拉贡,天天扯两块抹布在身上说自己是游侠,不肯洗澡和剪指甲。拜托,人家的邋遢效果可是千万美元的化妆效果,演员本身不知道多么注意个人卫生。
  “是。如果你允许,我会以古希腊的神话作背景设计新的在线战斗游戏。”
  “兄弟阋墙和众神斗争嘛!”老鲍看了看南宫石的眼,嘟囔着妥协,“听上去倒有点意思。”
  “就当给我个机会吧,老鲍,我也可以写本小说卖卖文艺路线,看看能不能当个美男作家。”
  “美男作家?!好吧,只要你敢想,我这个老人总要识趣给点机会。”老鲍慢慢地露出笑容。南宫石意会地笑,知道已经过关。游戏产业到这个时候缺的不是技术而是概念,他当然不会告诉老鲍真实的情况,反复的梦境打扰他,他总看到穿着金色长袍的男子拿着利斧,那是传说中酒神狄奥尼索斯最后的形象,他只是喜欢,必须讲述而已。
  “老鲍,我看你太紧张了,不如来我这里散散心吧。”南宫石不太诚心地邀请,知道忙惯的人不能适应山区太过悠闲的生活,果然留意到老鲍的皱眉。
  “算了吧,我可以直接去花莲或者埔里,何必花那么多钱到你美国去?再说了,你家的古物太多,那个——比较不适合活人待啦!”老鲍的表情不像玩笑的样子,谨慎地缩着脖子,他对着摄像头摆手,“好了,就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至少下次传给我一个完整的企划而不是只有小说。”南宫石看他拿起桌子上闪着红灯的电话,要电话那头的谁稍等后迟疑地问最后的问题:“那个……阿修斯老兄后来知道那是他的种没?”
  “哈哈——”石愣了一两秒,忍不住的笑冲口而出,“老鲍,原来我有当作家的天赋埃”
  “那个……那个……男人的好奇,纯属男人的好奇。”尴尬地搔头,老鲍僵笑着中止了连线,在南宫石露出雪白的牙齿前合上自己的电脑板。“呼——”放松地耸肩,他恢复精明的游戏公司总裁口气,对着电话说:“好,烦你久等,有事?”
  是生意人的角色转变,南宫石佩服的是自己永远做不到这点,摇着头站起久坐的身子,他想起忘了告诉老鲍内华达州的这边在下雨。不是绵绵的雨帘,信手推开了窗他只是站得离窗沿近了,身前就溅湿了一片,也算种西方人的豪气。他不想移动身子,就靠着窗站着,偶有闪亮的束光划过天际,有声音的是闪电,无声的是车灯。老鲍上次来得不巧,执在家的话,南宫家的客人总是不断的。 古物虽多,这时的活人却也不少。
  他远眺前厅的方向,雨下得大,泄愤似的幕让天色显灰,可并不是黑。他的视力又好,所以看得模糊的人影。有个人从辆黄色的车子上下来,腿先伸出来的,然后是伞,不是流行的胶质伞,而是——一道闪光在他的期望里划过天幕正让他看清那把伞:是明显的仿古物——紫色的伞面,有布质感,八角伞边有竹沿的棒形。“六十四骨紫玉竹桑”他直觉地摇头,身子在意识之前做出反应,飞快地动作起来,他推开自己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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