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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扔了。”随意地一卷,他把纸卷插进口袋忘记里面先有的野梅,一个挤压便有暗红的夜体浸染了白色的纸面:“真是糟糕。”直摇头,“还好我电脑里有备份重打就好,这一份我带回去扔了吧。”他对清清抱歉地笑,“谢谢你了,余小姐。”
“不用谢。”清清局促地笑,看着他手中半红的纸卷,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如果可以你把它们给我可以吗?”
“嗯?”
“这个故事我很喜欢,你给我好吗?”
清清真切地恳求,身子随动作前倾,石瞄到她微湿的衣摆,知道她其实已在这树影中很久,点点头:“你不嫌脏就给你好了。”把纸卷重新递给她,看她放松地笑,把纸卷小心地卷好倒揣进外套的口袋,态度比他要好太多。
“清清,夜深了,你穿这么少出来会感冒的。”
温热的男式外套上有合适主人气质的kenzo竹香味,清清抓住黑色西服的领子,勉强地抬头笑:“谢谢你,林之。”
“应该的,我们回去吧,南宫先生也要休息了。”林之顺势搂住清清的肩,示威地看向石。
“是啊,夜太深了,你们回去吧。”石想了想,把手上的烛台也递过去,“拿着它。路太黑了,你们小心。”先转过身,他放弃去主屋的打算,今天反正也下不成棋的,心有点乱了。他走得快,一下子就把那两个人抛在后面,反正也是相反的方向,南宫家的地方真的大,是件好事情来的埃他笑得有些涩,眼晴在连烛光都没有的夜幕衬托下实在很亮。
“我们回去吧。”用转身的动作提高了右臂落在清清的腰际,林之用的力道刚好迫使他掌心下的身体跟着自己的动作回旋,不喜欢清清看着南宫石背影的眼光,专一得让人妒忌。体贴地为她拢好领子,他像在呵护一个孩子,是给糖吃的诱哄态度:“我去帮你向南宫执请辞吧,和我一起回家去。”
“回家?”清清低垂了眉眼,不喜欢香料的鼻子难受地塞住,她伸手去按,正好挡掉林之挽过来的指尖,“我为什么要回家?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你已经离家一年了,清清,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呢?”
林之纵容的口气像是慈父,可清清只觉得不舒服:“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之,说的我好像是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
“你当然不是。不过清清你没有知会我就偷偷搬出去,也不太像话了。”林之的话语有些严厉,“即使你知道,我和你姐姐已经分开,可是我们——我们还是一样的。”
清清看他认真的脸,突然的疲倦藤蔓一样缠上身体,她忽然觉得很累,叹口气,她把冰冷的手伸进口袋,指尖触到刚才的纸卷然后是木制的尖利:“呀——”微微地一疼,她把手伸到眼前看,针扎似的小孔有几滴血。
“怎么搞的?”林之紧张地看她的手,抽出衬衫袋里的手帕,“太不小心了。”
“没事的。”清清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随意地吸了一下,又伸进袋子去摸,果然是那支簪子,“怎么这么糊途地乱带呢?”她指责自己,簪尖上是一点红,和簪身上的血印相对:是她和南宫石的血,她悄悄地舒展了眉。
“我们回去吧。”当下往主屋走,没有月亮,林之拎着南宫石给的烛台,微弱的光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块,他走在清清身后,无法看到她的脸。
清清的眉目间都是坚决,而她手中的桃木簪有奇异的一圈红光,本来是醒目的,可惜能够看到的两个人都无心思去注意。
第七章
是七月初七,鹊桥相会。历书上说:“宜出行,嫁娶。亲水之人可向东行会有好机缘。”他很愿意相信。
西湖边人照例地多,书生们结伴地行,穿着藏青色的布衣,还没有进京赴考的机会,只是苦读经年,有的连《礼书》还没有识全,都是年轻人,才识《诗经三百首》知道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于是眼晴都跟着那边观花台上的女孩子们跑。
“那个,就是那个!是城中陈家的二小姐,诗书之家呢。”
“好漂亮啊!唉呀,谁打我的头?”
“注意点!注意点!贤达书院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那个,那个!快看,刘家的美女呢!”
“哪里哪里?”
“那儿那儿。 笨蛋,快看那里!”
“呀——”拥挤得太过专心,当首的一个先脚下踏了空,于是叠起人梯,引得旁观的行人轰笑。
呵,他也不禁展眉,看到羞红了脸的同辈,职业的本性先抬了头,他只是走上前,帮忙扶起上头的人:“有人受伤吗?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的。许大夫也来游湖埃”痛得呲牙咧嘴的书生硬撑着,敏感地意识到围拢 过来的视线中有些属于女子,忙开了口,谢过蓝衣的大夫伸出的手,自己站起身。唉呀,腰折了似地痛,他小心地掩饰,笑得比哭难看。
“真的没事吗?我是来找人的。”他担心地瞥向男孩,医者父母心,他深觉得七八个人压在身上后的情况不会万无一失,见书生拼命摇头,只得怀疑地走开,“好吧,如果有事便到药堂找我。你这么年轻可别伤到腰骨,大不吉。”
“嗯,嗯。临之药堂嘛,好。”一定在晚上悄悄去,书生扶着腰,艰难地点头,眼晴瞄到那个刘家小姐在对自己的方向笑。
对着——对着他笑啊?!哈哈哈——书生陶醉地咧开唇角,没在意大夫突然地用力,拉他避过后面跑来的小女生:是刘家小姐的小丫环,举着两枝新鲜的荷 :“小姐,是新荷,开了花好漂亮呢。”
连西湖中的新荷都开了花呢。他欣喜地笑,觉得一切都合乎心意,告别了书生往湖边走,他跟着人群,在心里勾勒她的模样。 保存了二十年的记忆难免模糊,他忍不住伸手去碰衣襟里的突起,掏出来握在掌心里,是一卷画轴。
“许大夫,来游湖埃”
他信步地走,被人潮推到了湖边,一径的绿波入眼,他很专心地盯着湖面,落点却不在盛开的白荷上。炙热的目光想划开水面,他前倾着身子没有听到木浆划水的声音:“哦,哦,是,是。”
小木船在湖面上轻摇,只是一个半米的浅舱,却是游湖的好工具,岸边有人在唤,想出高价来包船,船家却直直地摇到他面前:“上船来吧,许大夫,您上次帮我家小丫头治病都没收诊金,让我们不好意思到现在呢。”
“是小事情,是小事情埃”他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让握浆的男子拉住,一个大步跨上船板。落下的时候步子重了,船身摇晃了一下,他看到船吃水的刻表,只升了一点才安心。不肯坐粗木的黑凳,他站在船头:“那就麻烦您了,往桥那边去可好?”
“没问题。许大夫,今个是七月初七鹊桥会呢,许多城里的女子都在断桥上放姻缘灯,你可也是去看个究竟?说真的,依您的人品要是看中了尽管提亲去,我还真不信这杭州城里能有人忍心拒绝您呢!”
“说笑了,您太过奖。”他只是浅笑,微弯唇角,蓝色的单衣上不染尘土,他还是拂下衣摆才拿过画轴来打开。纸的年月有些长,泛黄地淡了墨迹,还有湿水印的关系,画面上只得一个女子依稀的侧脸,风韵却俱在,他看得痴。
船家看在眼里,聪明地不多话,也笑,卖力地摇浆。
湖面掀起微风,有红色的纸荷灯漂着,他好奇,俯下身看。巧手制的花形灯间都有纸签,这一张写得是:“红鸾自成佳缘,芳心还要他寄。”字迹娟秀,是哪位女孩家的芳思。
他暗说冒犯,收了画轴,正要和船家搭话,却见一脸笑容的男子凝了神色:“许大夫,你快进舱,雨云来了。”
他顺着他的话望天,只见刚晴朗的天幕瞬间地黑,他还来不及说话“哗——”一下水已经从头上浇了下来,他退得快也湿了领子。“变天得这样快。”他喃唔着,应幸先收了画轴,爱惜地摩着轴木,他本安静等着船家靠岸避雨的姿态却被那桥上翘首的身影改变。
“船家,船家——”
微弱的女音艰难地穿过雨幕到达他的耳中,他只是好奇地看,就望到她撑着伞站在桥边。是那把紫玉竹骨伞,八面六十四架,毡纸面上绘着仕女图,是老款的样子,二十年前流行的图。他心一动,让船家靠过去。
“快上来吧,姑娘,要去哪儿?”
“到那边岸上去。”
近了才看清那姑娘的脸,也是美人模样,穿着绵织的白色,自己踏上船。却不料一个闪电打过来,船家避让地划一下左浆,船身摇晃,“唉呀——”她踏了个空步,身子一晃——“小心!”他及时地伸手,守礼地只拉她的袖子,用力地有点过,她反而倒过来,“砰——”两个人撞在一起。
“冒犯了,姑娘。”他急急地直挺身子。
“多谢先生。”她收了伞,在他身边站好,眼波盈转,她拿了绢帕擦发尾的水,轻轻一晃,发丝绕过他的鼻尖,淡淡的香气,不是城中女子惯用的花粉,而是幽幽的草香,和他惯识的香草不同,不是药材里的,而是,而是——
“其实雨再小点就好了,许大夫和姑娘都可以欣赏西湖景色,西湖最美是这个时候,雨气带得湖中植物散香,比那香花可胜百倍。”
船家惋惜地叹气,他耳中一动,抬起头看着她:“姑娘是哪里人?”
“呃?”白衣女子微愣,他微悟地点头,自己笑开:“姑娘可是才从西湖中来?”
“你怎么知道?”她微讶地张口,握伞的手去掀舱门的帘与他的相遇,冰凉的触感与人不同。
他笑得更确定,夹着画轴的手垂在腰侧,紧张地握成了拳,思咐着开了口,他的认定在当时真的无可厚非地坚持。
“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认错了蛇身。”
骤雨初歇,空气里皆是湿意。九月的南方闷热未消,砖制的房子不够透气,小青搬了屋里的藤木条椅坐在檐下赏雨吹风,本是装做风雅的好事一件。
是午后,她听到堂屋后渐稳的鼻息,老人家素有午睡的习惯,睡熟了便听不到外头的杂声。点点头,她懒懒地伸腰,瞄见青石板砖地面上的水洼,演着光的幻术,赤橙黄绿青蓝紫,是七彩的虹霓。
“是你把白姐姐打发出去的?”她专心看着七彩的光,女人家爱漂亮的心思活动起来,她不自觉地去摸衣面,翠色棉面上有鲜艳诱人的桃花纹,正衬她的人。可惜穿来穿去也就这么一件呢,深思地翘起唇角,她记得那张爱笑的俊美面孔属于沈石。
“我要素贞送法海师傅回金山寺,顺便帮我还愿。她对法海师傅颇有误会,我知道她一定安步为行,来去怎么也要半日的。”
“计算得真好。”小青点头,打定了主意要厚颜再去打扰那沈石,照着七然霓虹的配色织件新衣,也不能老让人家白做,她探手在内袋里摸到冰凉的蛇蜕,可以明目的上等药材呢,她记得那在小屋中居住的失明妇人正是沈石的母亲。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待,小青。”
一把握住她左肩的手掌微用力,有点疼,她不适地皱眉,才肯转过脸抬头,直望进一双烦躁的男眼中:“你们已经结为夫妇,一年多的时间谓为杭州城中美谈。”
“不应该是这样,小青,你知道,不应该是这样。”他睁着眼,犹豫地攥紧右拳,左掌在她肩上不自觉地用力,“图是你的,是你的。”
“我送给你便是你的了。”小青的眸子清澈,映出他复杂的脸色。淡淡的警告有点急,她闻到南风送来的讯息,是千年蛇妖才有的草香味,比她的要淡:“许仙,你已经完成你的承诺,你是我的姐夫,多么让人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