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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她发现了？”
罗燕妮说：“发现什么了？”
李梦泽说：“发现我们俩相好。”
罗燕妮说：“那会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罗燕妮说着，就走过来，照着李梦泽的胸脯使劲地捶打，小拳头发出砰砰的声音。李梦泽一边挨打一边笑，他觉得此时此刻就是体现“打是亲骂是爱”的时候，罗燕妮就是要通过打他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也要通过打他的方式来使性子。不舒服就要打，打毕了心里就舒服了，平静了。当她打了几十下之后，李梦泽没有感觉痛，倒是她自己打累了，李梦泽问：“打好了没？”
罗燕妮喘着粗气说：“打好了！”
李梦泽说：“那我们就去吃饭。”
两人没多说，就出门到饭店吃饭去。电视台上晚班的工作人员刚刚上班，他们都是播出部和总编室的，有说有笑地往楼上走。有个小伙子喜欢跟罗燕妮开玩笑，看见她和李梦泽走在一起，冲她做了个鬼脸，并且做了个两人相好的手势。罗燕妮伸手打了他一下。饭后，罗燕妮给母亲打电话，说台里有事，回来得晚一点，然后跟李梦泽一道来到了玫瑰花苑。
这天下午刘小样回家后，就感觉到肚子有些不适。不知是啥毛病，就给罗达顺打了个电话，说是不舒服。罗达顺正主持召开《 瑶池市地方名牌战略实施意见 》的讨论会，工业局局长来兴致和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赵一光都在会上。一接到电话罗达顺就有些急了，匆匆结束了会议。他本想让工商局重新起草的，文稿离他的要求相去甚远。为了早早结束会议，他对赵一光说：“办公室在文字上再做一次加工，然后印发一个征求意见稿，发给各相关部门讨论。就这样了。”赵一光愁眉苦脸地接受了任务，散会后悄悄跟工商局长讨价还价，让他们改好一点再交给他。罗达顺回家匆匆吃了饭，对老婆说有个小会，就出门了。老婆懂事，所谓小会就是指跟少数领导的碰头会，极重要的。女人不便插嘴的，随他去了。可怜的老婆当然不知道，丈夫的小会是在床上开。两个与会者，两个主持人，而且不要讲话稿，发言都在枕头上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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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苑 第四部分14
罗达顺来到玫瑰花苑时天色已晚。一进门，罗达顺就急匆匆地问：“怎么搞的，病了？”刘小样脸色有点阴沉，说：“从电视台回来，我就有点肚子痛。”罗达顺说：“下午到电视台去了？你去电视台干什么？”刘小样就说了法院公布强制执行名单的事。刘小样说：“今天还遇到李梦泽了。他是不是在跟一个女孩谈恋爱。”罗达顺说：“李梦泽跟电视台的女孩谈恋爱？她是谁？”刘小样忽然想起罗达顺说过，他的女儿就在电视台工作，她说：“该不会是你家姑娘吧？”罗达顺说：“电视台有几个姓罗的女孩。是总编室的，还是广告部的？”刘小样说是广告部的。罗达顺进一步追问：“是不是叫罗燕妮？”刘小样想想说：“好像是。”罗达顺说：“那就是我女儿了。他俩怎么在一起了？”刘小样说：“你女儿很不错的，跟李梦泽也配。你不要干涉他们。”罗达顺说：“李梦泽比她大多了。”刘小样说：“男人大一点有啥关系呀。”罗达顺就不再说了。他想进一步证实这个事情。
罗达顺一来，刘小样肚子也不痛了。精神振作起来，一脸笑靥。她每天下班后便是一个人困守深闺，罗达顺又不允许别人进来，刘小样多少有些寂寞。她像一只被大网围困的鸟儿，可以飞翔，但飞不高，飞不远，她的活动半径被限制在一个固定的圈子内。罗达顺来了，就有人气了，就有生气了。这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罗达顺对她也是非常关心的，深知寂寞的滋味。而他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全问题。一个女孩家，独自一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有许多不安全因素。加之上次遇贼之后，罗达顺的心头更加多了一份担心。他问刘小样：“那个小偷——就是你那个同学张山虎，再没来过吧？”刘小样说：“他敢来再偷吗？他不要命了？对了，前几天我还遇到他了，见了我他就躲了。”罗达顺颇有几分得意地说：“他到底还是有些害怕。”刘小样轻松地笑着，说：“你是谁，他是谁，他能不怕吗？”
两人边看电视边聊天。罗达顺突然想到给李梦泽打个电话。他是从来不主动给李梦泽打电话的，基于刘小样刚刚提供的情报，在李梦泽有可能跟罗燕妮谈恋爱的前提下，才心血来潮地打了一个。罗达顺拿着手机微笑着，电话通了，响到第五声时对方还没反应。他嘴对着手机的通话孔，眼睛勾着旁边的刘小样，自言自语地说：“这小子干什么去了？”刘小样说：“也许正和你女儿在一起呢！你打扰人家干什么！”
刘小样说得真没错。此时，在6号别墅，李梦泽正和罗燕妮在一起亲热，手机就放在枕头边。本来，李梦泽是不想接这个电话的，又怕公司有什么突发事情，不接误事，于是就腾出手来查看手机上的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电话影响了他们的情绪。正在犹豫时，罗燕妮说：“接吧接吧。”李梦泽就大声地喂了一声。是罗达顺。罗达顺问他在做什么，李梦泽说在家里休息，洗洗衣服什么的，问市长有什么事。罗达顺说没什么事，想问问你公司情况怎么样。李梦泽说承蒙关照，情况很好。罗达顺说周末聚一聚，打一次扑克吧。李梦泽说欢迎欢迎，明天他就跟赵一光他们约好。
玫瑰花苑 第四部分15
在另一端，罗达顺打毕电话，对刘小样说：“这小子也够苦的。一个人在这里，还得洗衣服，做家务。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成家了。”刘小样说：“那你就把罗燕妮嫁给他算了，也许是件好事。”罗达顺说：“这要看他们是否有感情。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这天晚上罗达顺乐不思蜀，在刘小样那里玩到十点钟才回家。出门时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头脑有些发昏。凡是他到玫瑰花苑去时，都是不用单位公车的，他明白，这是一个犯忌讳的地方，是绝对隐秘的地方，是万万不能让司机知道的。打的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昏昏沉沉的，但车子进城时，隐约感到后面一直有辆出租车跟着他。车子开到家门口停下时，后面那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罗达顺一下车就把眼镜取掉了，还自己以本来面目。正要走开，后面那辆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孩，是罗燕妮。她叫了声爸爸，罗达顺一惊，说：“我还以为有人跟踪我呢，怎么是你？你怎么现在才下班？”
“单位有事。晚了。”罗燕妮知道父亲的车子是从城外开进来的，她在车上也注意到前面这辆车了。她问父亲：“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罗达顺突然觉得必须撒谎了，因为他没法说成自己在小情人那里，也没法说自己在加班，便急中生智地说：“我到玫瑰花苑去了。”
罗燕妮说：“你到玫瑰花苑干什么？”
罗达顺说：“到李梦泽那里聊天。本来是要打扑克的，人不够。”
罗燕妮一笑，说：“你去正好。他一个人，正愁没人说话。”
罗达顺说：“可不是。我去时，他正在洗衣服呢。”
罗燕妮冲父亲一乐，觉得这个谎撒得太离谱了。尽管他自己认为这个真实的谎言入情入理，但对于罗燕妮这个知情者来说，那就太拙劣了。她简直无法想像当市长的父亲竟是这种撒谎水平。在她的印象中，当官的人是经常对上级撒谎的，那些政绩、报表、阶段性成果，大都属于政治类水货。那些缺点或问题又都是经过缩水处理的。不管是加水的还是缩水的，它们都会天衣无缝，都可以哄得上级们眉开眼笑。不过，她不想把父亲揭穿，因为她自己也在撒谎。两个撒谎的人简单地对话之后，便踏着谎言一般虚飘的步子回家了。
19
第二天上班后，赵一光告诉罗达顺，刚刚接到省政府通知，要罗达顺参加近期召开的全省工业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各地市（县）市县长、主管工业生产的副市（县）长和工业局长。按照这个要求，就该是罗达顺和来兴致去参加会议。每次会议前夕，赵一光就要忙碌一阵子，为领导收集材料，准备汇报。自然，瑶池市实施地方名牌产品的战略计划也要写进去的，这也成为罗达顺汇报材料中的一个亮点。
一到省城，罗达顺就有根了，这就是老部下（或者说老朋友）龙王玉。这段时间以来，每当罗达顺跟刘小样欢愉的时候，他就觉得龙王玉像哨兵一样站在他的床旁，岿然屹立地守卫着他。龙王玉手中没有钢枪，头上没有盔甲。省纪委副书记这顶帽子就是他的盔甲，省纪委副书记拥有的权力就是他的钢枪。作为龙王玉的老上级，罗达顺自信龙王玉是他亲自培育的，由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现在可以坐在树底下乘凉了。这棵大树，对于他这个市长来讲，简直太重要了。当初，龙王玉在瑶池当纪委书记时，这种重要性还显示不出来，尽管龙王玉依然是独立行使权力，但是在地方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作为副市长的罗达顺依然是他的领导。一到省上，位置就不一样了。罗达顺隐约觉得，龙王玉可能是主宰他命运的一个重权人物。
玫瑰花苑 第四部分16
龙王玉的家属还没迁居省城，现在他是一人独居。接触起来也方便，趁晚上预备会议的间歇，他给龙王玉打了电话，说要去看看他。龙王玉说，我就知道你来开会了，咱们俩要好好叙叙旧。罗达顺就让会务室的司机送他，去了龙王玉的住处。龙王玉的房子相当简陋，不敢想像是个高干住房。只有一些起码的生活用品，没有一样时髦家具，虽有数间，却显得空空荡荡。罗达顺在屋子里到处看看，深有感触地说：“到底是纪委书记，简朴到这个程度。邓小平早就说过，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嘛。”
龙王玉说：“作为临时居住，有这么大我已嫌太宽了。如果每个老百姓都能像我这样享受七八十平方米的房子，我们国家早就富强了。所以，当别人说我这里简陋时，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简陋绝对不会给社会主义抹黑。一个人住八十平方米，还小吗？”
罗达顺说：“那是那是，不同的境界决定了不同的价值观。”
两人在房间里说话，似乎也没有很实质的问题要说。首先是不谈工作，只拉家常。龙王玉突然问道：“你家燕妮还在电视台吧？”
罗达顺说：“是的。她就那么个本事，只能在那里混一混。不过她也如鱼得水。”
龙王玉说：“有男朋友了吧？”
罗达顺说：“没有。不过，女孩子家，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不好问。好像最近她跟李梦泽来往密切，不知是否有那个意思。李梦泽你认识的，就是开除了他党籍的那个。以前在东风县当工业局副局长。”
龙王玉说：“他我怎么不认识？不是回来投资了吗？”
罗达顺说：“就是他。他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他们两人是否合适。”
龙王玉说：“只要他人品好，你也别管那么多。当父亲的，要会当。不要当得儿女反感。”
说到孩子们的事，罗达顺就想起了龙王玉的儿子龙小强。龙小强大专毕业后在市内一个偏僻的小镇上班，做一般的乡镇干部，已经六年时间了，还没挪过窝。龙王玉这人原则性强，从来不管儿子工作上的事情。也许是考虑到自己是纪委书记，不方便调动儿子的工作，害怕别人说闲话。现在龙王玉调走了，一家三口住在三个地方。从龙王玉调到省城的那天始，罗达顺就想过这事，把他儿子调回市里，跟他母亲一起生活。否则多有不便。可在龙王玉调走时，罗达顺一直没说这事，他想龙王玉自己会办妥的，用不着他操心。他想过，你纪委书记也是人，儿子是自己的骨肉，总不会当官当到六亲不认的程度。可龙王玉调走之后，龙小强依然在镇上工作，每周要驱车五十多公里路赶回城里。现在，罗达顺觉得有必要帮忙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给龙王玉帮忙就是给自己帮忙。罗达顺假装不知地问：“小强的事怎么样？他还在镇上？”
龙王玉提起儿子就不大高兴，儿子没什么长进，不是可造之材。龙王玉基本上是不管的。他说：“我看他就只配在那里了。工作能力一般。我说他太平庸，他还不承认。”
罗达顺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在一个非常平庸的环境，你能让他摆脱平庸吗？你也不能因此把他扔在山沟里不管。他母亲生病了怎么办？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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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苑 第四部分17
龙王玉笑笑，说：“他妈妈身体好着呢。”
罗达顺说：“回去我把他动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