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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盼得急。”李仁歇了口气,凳子还未坐热,便又起身道:“话就不多说了,再过几天就是王爷的寿辰,这两天府里忙得紧,我得赶紧去忙了。”
李仁说着便往屋外走,见状,珞夜仓仓促促地躲到了隔壁房里。
苏绮凤见李仁忙也不敢留,她跟出了屋,默默地走在李仁身后,当李仁要出院门时又回身对她说:“过了这么多年,王爷总算想开了,你们整日地盼,终于被你们盼出头了,往后会如何那都得看你们自己。”
“李管家说的是,这些年也多亏了你照顾着,否则……”
“啊呀!夫人可别这么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都是主人一句话,话再说回来若不是王爷帮你们挡着,你们这些年哪能过得这般安稳,所以你们也别太责怪王爷了。好了,我真该走了,这几日各处显贵纷纷送贺礼来,我得赶紧准备着迎客,省得迟了误事。”李仁说着踏出了院门。
苏绮凤一愣,忙快步跟了过去:“李管家,你再等等。”见李仁停步回身,她忙问:“王爷身体是否安好?”
李仁眉头一紧,欲言又止,抬眼见苏绮凤担心而焦急,他支支吾吾地说:“呃~说到这个……倒是叫人有些头痛,前些日子王爷得了恶肿,虽宫里的太医配了几服药吃了稍微好些,但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偶而王爷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李管家越说苏绮凤的脸色越差,见此情景,李管家赶忙安慰道:“夫人放心,最近王爷派了人出去寻良药,很快就会有喜讯了。”这次李管家一说完,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李仁已走远,苏绮凤站在院门口望着那条小路,那消瘦而孤单的背影,看起来凄凉又落寞,当她转回头时,晶莹剔透的泪水已盛满那双灵惠的双眸。
珞夜站在柳树旁,瞅着苏绮凤带着悲伤的身影进院后直接去了书房,她撩起衣袖轻轻地触了触脸上的泪珠,心中有无限感慨与疑惑……
这次并非是她第一次撞见娘哭,自从搬进柳院后,每当夜深人静娘总是独自躲在房中哭泣,而当时她因不习惯柳院的生活,经常半夜醒来找娘,每次她走到娘的房外也都会听到娘的哭啼声。
然而她也曾听她娘说过,娘与爹是在钱塘苏家老宅的荷花池畔相遇相识,也因荷花而让他们相爱相知。后来娘进了王府后,爹就找来能工巧匠为她打造了与钱塘苏家老宅一模一样的荷花池,还有那座北花园,所以北花园对于爹娘来说意义非凡。
但是她不明白,他们两人明明彼此相爱为何又要分开?
她从不敢在娘面前提及此事,也不知她是否可以当个和事佬,再来促进他们已变质的感情……
之后的一整天,珞夜都在为此事而烦恼。
夕阳西斜,惨淡的光线透过屋顶斜照,凉丝丝的风拂面带来一夏的清爽。
珞夜撑着下巴依着凉亭边沿坐着,那双魅眼此时却有些无神,而那张忧郁的脸更叫人感叹不已……
“唉~”长长的叹息声在宁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嘹亮。
听闻叹息声,珞夜无精打采的掀了掀眼皮,斜了秋堇一眼,原本她心里就觉得不顺畅,再被秋堇这么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她心力更憔悴了,不过她就不出声,看这个闲得慌的秋堇接着还能叹几声。
珞夜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坐,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就等着听秋堇继续唉啊叹的了。
“唉~”“唉~”“唉~”……叹息声不知又接连叹了几个,都快把珞夜哀得精神崩溃了。
“你别再唉、唉、唉了,行不行?”珞夜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那股闷气,一下子叫了出来,秋堇吓得忽闭双唇,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唉~”见秋堇如此,珞夜也只有跟着叹气的份。
不过,她这么一叹气,秋堇倒是又来了劲,她生怕她逃走似的拉住了她的袖管,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一得空闲心思儿就多,我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是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就怕哪天宫里派人来,可你到好……吃得下,睡得着,没过两三天,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往北花园跑,也不想想,万一再遇上了太子他们,该怎么办?”秋堇苦劝说了一番,转头又见珞夜一副思索的模样,她眉头一紧,赶忙再说:“这几日你每日都跑去北花园观察那两墩假山处的马蜂窝,我就知道上次你说要捅马蜂窝,我劝了你,当时你是听了,不过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死心的,可是那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你好歹是这王府的郡主,再怎么不受宠,我想下人们也不敢任意违抗你的命令,要是看着它碍眼就叫几个人来帮着弄走,别自己整天想东想西的……”
秋堇口沫横飞,说得是满嘴儿理,也弄得自己一身的燥汗,但珞夜只当耳边一吹而过的风,她起身调头要走,只是这袖管被秋堇抓在手里,她要怎么个走法。
珞夜甩了甩衣袖,秋堇抓着的手紧了紧,看来她是吃定她了,这手又甩不掉,衣袖又拉不回,真跟马蜂的刺螫进肉里似的……难拨了……
“啊~”卒然珞夜大叫一声站起,她笑逐颜开,反手抓住秋堇愉悦道:“有了,有了,太好了,还是你最了解我,我记得有本民间的医书上记载,只要恶肿被马蜂螫便有以毒攻毒的作用。”
秋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知觉中松开了她的衣袖,呆楞地盯着她,却见她笑得小嘴儿是闭也闭不拢,那张笑脸像春天里娇艳的鲜花在开放,她拍着手放开她,又蹦又跳地沿着凉亭嘻笑着转圈,而她穿着的一身粉色飘逸的衣衫随着她的身影翩翩起舞,犹如摇曳在风中的一朵娇艳的粉百合花,夕阳逐渐映上那张如桃李般的笑脸,又给闷热的夏日染上了春日般的颜色,叫人由心底感到温暖与舒心。
凉亭内一番尽情的欢笑给最枯燥乏味的夏日黄昏增添了一份无法形容的美感,但是这份美却来去匆匆……
珞夜无意中往院门处瞄了眼,刚还是晴空一样的脸,忽然乌云密布,笑容顿消,她顿住脚步紧盯院门口,只见几人闯进了院来,领头的人穿着贵气的紫罗兰滚纱衣裙,她长得如花似玉,却横眉怒目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无疑,此人正是周珞月。
看到珞月的身影进院,珞夜一下子慌了手脚,她焦急得在亭子里打了个转,茫然间她瞥见亭子外的假山,于是她直接扶着凉亭里的围拦跳了出去,两步并作一步躲到了假山后。
院子很小,一眼便可扫遍,好在天色已有些黯淡,珞夜的举动未入珞月她们的眼。此刻秋堇急得要跳脚,她瞅瞅假山后边的珞夜,瞧瞧往这走过来的珞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贵儿,你先给我进去找。”珞月一声令下,贴身丫鬟信步往里走。
见此情景,秋堇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上前拦住贵儿的去路,给珞月请安道:“二郡主。”
珞月压根没正眼瞧秋堇,她走去拉开贵儿,横了秋堇一眼,问:“周珞夜人呢?”
秋堇面如土色,额头上如黄豆大的汗珠一串接着一串的挂,而她目光亦不由自主地往假山处瞟……
“问你话呢,她人呢?”珞月一声怒吼,吓得秋堇浑身一颤。
“三…三郡主刚…刚还在,可…可现在不知上哪去了……”啪~秋堇吞吞吐吐地说着话,可话未说完,一巴掌便实实地落在了她脸上。
“恩!”秋堇捂脸一声闷哼,惊恐地连连退后。
此时假山被后的珞夜见此一幕,双目不由地灿出火花,她手扶假山怒视着珞月一时想要冲出去,可转眸想起娘,便又咬牙忍住,她握拳一阵隐忍,抬眸又见珞月抓住了秋堇的衣襟,骂道:“死丫头,你给我好好回话,少来忽弄我,我知道你们主仆两是什么货色,你赶紧给我去把那个小贱人叫出来。”
此时秋堇恐惧地眼神有些恍惚,她眼泪鼻涕样样来,接着她抽泣着求道:“奴婢真不知三郡主去了哪,况且我们这些做丫鬟的怎能管得了主人去向。”
“还嘴硬,别以为我不知你们主仆穿一条裤子,到哪都裹在一起。”珞月说着用力一推,秋堇像一滩泥似的跌坐在石板地上。
这回秋堇坐在地上不回话,也不吭声,只是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抹。珞月难免有所顾虑,她往主屋方向望了眼,回眸一思,随即便说:“我不知道珞夜那个死丫头是怎么勾引晓哥哥的,不过你替我转告她,叫她往后好好的在这院里呆着,别再给我出院去四处招蜂引蝶,否则下次让我遇上,我定饶不了她。我们走~”
珞月那番话里晓哥哥所指何人?难道是指萧晓?
不管如何,珞月这次来这都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勾引?什么招蜂引蝶?他们不来招惹她那就算阿弭陀佛了,她哪会不自量力的去招惹他们那些个大神,幸好刚那一幕没给娘看见,不然她肯定又会一番胡思乱想。
“你没事吧!”珞夜庆幸着走出假山,她走去扶起秋堇,摸出腰带里的丝帕帮秋堇擦了擦汗水泥泞的脸。
“没事!”秋堇接过珞夜手里的丝帕,笑说:“不过,这一巴掌打得真有点疼,比起以前打得疼多了,看来这次她真得很生气呢?说起来二郡主离上次来这找麻烦到现在都过好几年了,也不知这次她又是怎么了?”
珞夜苦笑了笑,心疼地摸了摸秋堇有些红肿的脸额:“很痛吧!我没料到这次她会出手打人,所以……”她说着拉着秋堇走了几步,又顿住脚,回头对秋堇说:“对不起,我总是想些馊主意,什么就轻避重,到头来还不是每次都让你为我受苦、受委屈,往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份罪。”
秋堇忙安慰:“啊呀~不碍事的,就当不小心撞到墙、被蜂螫、被虫咬……总之,下次再遇上她,你躲我也躲,大家一起躲,平安又无事。”
噗~珞夜忍不住笑了声,随之两人又相对而笑,凝重的气氛总算缓和了。
此时珞夜又抓了秋堇的手握了握:“话又说回来,你可真会演。想来,我研究了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招应付她最管用。”
“哈哈~”珞夜说完,两人顿时弯腰捧腹大笑一阵。
聊着也快到晚膳时辰了,可苏绮凤仍未出书房。
而书房就在珞夜闺房的隔壁,珞夜与秋堇两人说笑追逐着回房时,刚追到走廊上便瞧见书房门开了,只见玉娘扶着满脸惆怅的苏绮凤从书房里走出来。见此情景,珞夜忙收起放肆的笑容,从容地整理了一番仪容,迈开婀娜的步伐,上前拘谨有礼地喊了声:“娘!”
“夜儿,你来的正好。你过来,娘有话跟你说。”苏绮凤说着转身又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不大,却有一个大书柜,上面书卷摆得满满的,一旁还摆着一副琴与几种稀有的乐器而白白的墙壁上还挂着好几副字画。
苏绮凤走到书桌边,拿过黑檀镇纸压住书桌上已准备好的几张昼纸角……
“娘,你要写什么?”
“不是我要写,是要让你画。”苏绮凤微微一笑,把沾了墨的笔递给珞夜,又说:“再过几天便是你爹寿辰,我想让你替你爹准备一份寿礼。”
“娘,不用这个。”珞夜取下了苏绮凤手里的笔,顺姿拉她坐下,接着她拿开黑檀镇纸,收了纸张,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笑说:“礼物的事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苏绮凤拍了拍珞夜手,意味深长地说:“替你爹准备寿礼是好事,但你可得思量着分寸。”
“娘~!”珞夜眨巴着眼睛,嘟起嘴,一脸的不乐意。
“好了,好了,你知道就好!”苏绮凤惠心一笑,即便也没再多说。
第四章.狭路相逢,勇者败
清晨朝露未唏的时候,青色的微光在东方弥漫开,晨雾像挂在空中的千条待染的白纱,缓缓浮动……
柳院位于王府的北面,院内一池水,一个亭,几处假山,还有几间还算像样的楼阁在这盛夏好时候倒显得有些单调了。
吱吖~走廊边的一间卧房门被人推开,而门却只开了一半,一穿着深色老旧衣杉的娇小身影鬼鬼祟祟地步出房门,她脸上蒙着纱、手中攥着一个鼓鼓的包裹,朝着一处望了眼,接着一阵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便又返回屋内扛出一根有三指粗、一人半高的竹竿子,最后蹑手蹑脚地绕过主屋门口的那条石板路,从小池塘边沿着窄路奔出了院门。
阳光逐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