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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我才不信,快放开快放开,我要去找他算账!”
  “去个屁,你去我就告诉云苏你乱打架,要她以后不嫁给你!”只要抬出云苏就能治萧良辰。
  “季九儿你不识好赖!”果然,一听到云苏的名字萧良辰就连头发丝都开始急了,他到底是要为谁出气啊。
  看萧良辰没有再要跑的意向,九儿总算松了口气,隔了好半晌,萧良辰都别扭地没再同她说话,九儿只好自己开口,“哎,跟屁虫,你真得那么想娶云苏啊?你不嫌云苏是青楼女子吗?”
  萧良辰用一种“你很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她,“你忘了我娘就是青楼女?青楼女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有什么?”
  对哦,萧良辰的娘也是青楼女,她怎么忘了这茬,九儿叹息一声,“云苏真好,你都不会嫌弃她,我以后赚到钱治好娘亲就不会有人娶我了。”
  想了想,九儿抓着萧良辰的袖子无比认真地问道,“跟屁虫,以后要是别人都嫌弃我,你把我也娶了好不好?”
  萧良辰吓得跳开,“季九儿你中邪了?”
  反正我不嫌弃你(4)
  呸,那是什么表情,她是食虫蚁兽吗?居然怕成这样,哼,他想娶她她还不嫁,了不起……了不起就像艳娘一样一辈子都呆在青楼,一辈子做着蝶落和那个男人做的事……
  九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僵直着身体一步步朝自己房里走去,身后忽然传来萧良辰似是下定决心的声音。
  “季九儿!要是以后云苏乐意,我就娶你!反正我不嫌弃你!”
  九儿僵住脚步,眼泪忽然就从眼睛里直直地掉落下来。
  这天起,九儿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往女儿楼里钻,一天到晚都只呆在后院里干活,她怕再见到公子策,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公子策杀人的模样,又开始夜夜做着反反复复的噩梦。
  一支糖葫芦突然凑到她面前,正在捆柴的九儿错愕地抬起头就看到云苏红扑扑的脸,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盯着她,嗓音软软的,“九儿,给你吃。”
  九儿惊愕地张大嘴,这是云苏搬出杂房后两人第一次说上话,丢下怀中的柴,像是怕她反悔似地一把抢过糖葫芦,平凡的脸上蓦地笑了起来,“真给我的?”
  云苏重重地点头,九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一直想去找你的,但我怕你不高兴见我。”
  云苏也笑,“那晚上你和萧良辰都去找我了,我就知道九儿不会真不理我的。”
  “我以后不会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了。”九儿窘迫地吐舌头,事实上她怕自己被官兵抓到牢里关起来,那样就不能挣钱了。
  云苏笑着走到她身边捡起一根根粗柴开始捆绑,九儿连忙拉开她,“别别别,你的手是学琴棋书画的,划伤了怎么办。”
  看我死了没吗(1)
  云苏还要帮忙,硬是被九儿的大力气给攥开来,看九儿都快生气了,云苏只好站定到一旁,“九儿,在女儿楼里你是云苏最好的人。”
  “云苏也是啊。”九儿理所当然地说道。
  冰释前嫌,两人开始有了说不完的话,忽前前面楼里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女儿楼后门被撞开,萧良辰的龟公爹爹抱着一团厚厚的被子从里面一路往后院走,后面跟着艳娘还几个戳戳指指的姑娘,从她们旁边走过的时候,九儿分明看到那团被子里露出一缕长发。
  只见一行人神色匆匆地走进后院的一个杂货房,九儿莫名其妙地看向身边的云苏,云苏讶异地问道,“九儿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蝶落小姐得病了。”云苏指指刚刚那行人进的杂货房,“艳娘昨天就说要把蝶落小姐弄到后院来,说是不能让这事情传出去,要传出去女儿楼就不用做生意了。”
  “得病有什么能传不能传的?蝶落小姐不是挣了好多钱吗,找大夫来治就是了。”九儿只知道没钱才治不好病,蝶落小姐又不是没钱。
  “嘘——”云苏把手指比在嘴唇上面,悄悄凑到她耳朵边说道,“蝶落小姐得的是那种会传染人的坏病,治不好的,以后你少接近那个屋子。”
  “哦。”九儿懵懵懂懂地点头,“那蝶落小姐就要死了吗?”
  “是啊,我听大夫说挨不过这个大寒。”
  九儿顿时傻眼。
  两天了。
  整整两天九儿没瞧见任何一个人进过蝶落的房,那扇破旧的木板门始终紧紧关着,她从来没见过有人送饭进去,蝶落不吃饭不是会饿死么?
  看我死了没吗(2)
  活干到快黄昏的时候九儿才得空歇息一会儿,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后院里那扇木板门,想了许久,趁后院里没人在,小小的身子悄悄挨进那房子,一双小手里提着一壶水、两只馒头。
  门是从外虚锁的,九儿一下子就把门打了开来,一股屎尿的臭味伴着腐霉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臭得她差点呕出来。
  “怎么,来看我死了没吗?”
  憔悴的声音让一双几欲逃走的小脚停住了,九儿诧异地走到木床边,深色的棉被团团盖在一个面容枯缟的人身上,她看起来比久病中的娘更憔悴不堪,瓜子般的脸上消瘦了几层,颧骨突出,本来洁白的脸变得暗黄,还生出几个近乎黑色的大斑,像老太太一样,一双大眼睛望着屋顶,鲜红的血丝一条又一条。
  “你、你是蝶落小姐?”九儿不敢相信躺在这儿的人就是那个曾经在台上跳着曼妙舞姿的蝶落。
  听出是九儿的声音,蝶落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声音粗嘎暗然,像是老年人一样,“是季丫头啊。艳娘现在连看我死了没都懒得看了吧……”
  “你饿不,我带馒头来,水是热的。”九儿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放到她的枕头,红通通的鼻子总是过好久才呼吸一次,屋子里的屎尿臭实在让人受不了。
  “季丫头,我得的是脏病,连我妹子都不敢进来,你赶紧走吧。”蝶落并不是好心,只不过是认命,想当初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她回眸一笑,而今连她的亲妹妹蝶起都不肯过来看她一眼,她除了等死还是等死。
  来看我死了没吗(3)
  九儿心里忽然生起一丝怪怪的感觉,这么会跳舞的人要死了,竟要死了……
  九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瘦巴巴的身子逞强地扶着蝶落坐起,给她擦身子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弄到后来蝶落自个儿都不好意思了,躲在被子里直说,“行了行了,你回去歇着吧,一会儿艳娘找起人来你不在又让龟公揍你。”
  “我皮结实着呢。”九儿不以为然地把脏衣服放在盆里,正要往外出却见门口不懂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就那样不声不响地倚在门框上盯着她手里的盆,华贵的衣衫上沾着浓重的脂粉味。
  九儿被吓一跳,已经好多天没见过公子策了,想起小胡子柳成的叮嘱,九儿十个手指紧紧扣在盆沿上,让自己不显异样地弯下腰行礼,“公子吉祥。”
  “公子……”床上的蝶落腾地坐了起来,病容倦怠的脸喜出望外地看向门口的公子策,眼里掠过一丝光彩。
  公子策依然维持着倚门的姿势,连眼神懒得搭理一下蝶落,只一径看着那个盆上紧紧扣住的手指在微微战粟,嘴角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嘲笑,“九儿妹妹……你说本公子现在要是和艳娘说你这两天都在照顾蝶落,你也快得上这病了,你会不会被赶出去?”
  “我才来的,我没有这两天都照顾。”九儿立刻反驳,她不能被赶出女儿楼。
  公子策冷笑,那边床上的蝶落却突然激动地下床,一个不稳摔下床整个人狼狈极了,九儿连忙放下盆要去扶,蝶落却一下子朝着他的方向跪在地上,“公子,求公子,让奴家再见他一面。”
  残花败柳而已(1)
  九儿不懂蝶落嘴中的他是谁,只能默默地听着。
  公子策迈开几步走进屋里,在一张椅子前面掀袍而坐,飘逸自如,出口的话却是嘲弄讽刺,“他现在紧张自己有没有染上这脏病,哪会有闲功夫见你。”
  蝶落一点点爬向他,枯缟的双手猛地抓住公子策的广袖,苦苦哀求,“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奴家求求你,看在奴家也帮你掩盖过那么多事的份上,求求你帮我一次,他不会不见我的……”
  “蝶落!”公子策推开她,厉声打断她的话,冷血的字眼一字一字而出,“你不过是一个人人可以凌辱糟贱的残花败柳而已。”
  九儿看到蝶落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早已没了娇颜的脸上泪水纵横。
  “是他要你来羞辱我的吗?”蝶落悲戚地问道。
  “不是。”公子策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手中的折扇敲了敲蝶落的脸庞,“是本公子想欣赏一下被弃之不顾的垂死挣扎是什么样子……”
  “公子策!”九儿惊呼,公子策蓦地抬起眼看向她,眼中的目光比刀子还利,硬是吓得她把到嘴的话全憋了回去。
  “那公子您满意了吗?”蝶落问道,眼泪早已湿了整张脸。
  “满意。”满意极了,满意到他能警告自己将来绝不做第二个蝶落,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弃之不顾的窘境。
  九儿呆呆地看着公子策提起一脚踢开跪在那的蝶落,手指头轻巧地一转,碰过蝶落脸颊的折扇被扔到一旁,厚底的靴子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带着几分冷血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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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花败柳而已(2)
  那一天蝶落哭得很厉害,简直是惊天动地,她哭着哭着吐起来,把才吃到肚子里的馒头全吐了出来,又喊着要跳舞,如柳般飘渺不堪的身子强撑着在床前舞起来。
  吐完了又哭,哭完了跳舞,跳完了又吐……像疯了一样。
  九儿吓得不轻,缩着身子进进出出扫着她的呕吐物,最后看着蝶落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她没那个力气把蝶落拖到床上只能无力地看着。
  眼看要入夜,九儿当即立断捡起被公子策扔掉的扇子,使出吃奶的劲把上面拇指大的玉坠子扯下朝外面跑去,她可以给蝶落买点吃的。
  “九儿,你不能去,蝶落小姐有病的,她会传染给你你也会死的,你听云苏的话,不要再接近蝶落小姐了,她很快就会死去的。”
  九儿刚要钻狗洞就被云苏发现了,被云苏跟了一路,从当铺到包子铺到药铺云苏一路念叨,想要阻止力气却又没九儿大。
  “我进女儿楼的前一天,我娘躺在床上整整三天没吃过一粒米,她说饿着比病着更难受,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一个人在我面前饿死掉。”九儿一手拎着药一手拎着包子,她也不知道该配什么药,只是让老板弄了点补身子的,这应该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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