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浓,你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他们的医疗很先进,可以医治很多疑难杂症。”双满回想着现代的生活,对竹浓说道:“他们可以切开人的头颅为其治病,之后又可使其恢复原状;他们有一种器具,可以直接将药物注入你的身体;他们还可以将你身体中坏掉的心肝脾肺肾替换掉。虽然不敢想象,但确实存在。”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竹浓虽然很是吃惊,但他却不认为双满神经错乱。
双满却苦涩地答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带你去那个世界。说不定你的蛊毒会被诊断为一种很普通的病,而你可以很快康复。”
“好,如果双满要去那个世界,一定要带我同去。”竹浓依旧笑眼弯弯。
反倒是双满好奇道:“阿浓你不认为我是胡说八道的吗?”
“我相信你。”
因为是竹浓,所以这四个字让双满坚信不疑。她内心莫名的感动,甚至有些兴奋地对竹浓说道:“阿浓,不如我给你讲讲那个世界的事情好不好?”
“好。”
竹浓耐心地坐在那儿听双满说话,双满则真的开始滔滔不绝。那些他所熟悉的生活方式像积压了许久的秘密一样从口中说出。她讲到不同于马车的交通工具,可以不用火照明的器具,远在千里亦可对话交流的方式……
双满高兴的讲着,纵使不可想象,竹浓却依旧认真的听着。他似乎可以看到双满口中所描述的那个世界,一切都不相同。
兰容风和晴渊此刻仍旧静静站在窗外。兰容风清晰地听着双满那些话语,那些双满对竹浓关心的话语,那些她从来没对自己讲过的新奇事物。有奇怪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腾起来,他也想走进房内听双满对自己眉飞色舞地讲着那个世界,并且他只希望双满唯独对自己一人诉说。
不知过了多久,双满这么讲着不禁觉得有些累了,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屋内的蜡烛已经快要到底,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子夜。
“哎呀,竟是这么晚了!都怪我,一个人讲得太高兴,竟然忘了时辰。阿浓,你快些歇息吧!”
“不碍事,我还不困。”
“才不会呢,我讲得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事,换做是我早就睡着了。不管怎样,阿浓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相信巫医一定会找到医治蛊毒的方法。”
兰容风不禁明白过来,他本来以为双满只是气他无缘无故杀了一惠,现在他才知道双满是为了用舍利子入药给竹浓治病才会对一惠之死这件事气急败坏。
双满说要回房,并让竹浓尽早休息。兰容风这边则是冷冷对晴渊说了句“走”便打道回府。反倒是双满出了门口中嗫喏道:“怎么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三十四 郊外矮坡,出窍灵魂
双满一觉睡到天亮,等她起床去找竹浓的时候却发现他和府中将领早就去了军营。一想到兰容风坚持今日要开战,她便急着回房换了军服去找竹浓,不过却有手下跟在两边说要她待在府中。双满当然是不愿意,她正生气得和手下人争辩,巫医便笑呵呵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你们先下去,”巫医对婢仆挥了挥手便对双满说道:“你穿着这小兵的衣服还对着手下人大呼小叫,不怕被人发现身份吗?”
“阿浓叫他们看着我不准出府,岂不是更可疑?”
“反正你去了那军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如跟老夫走吧。”
双满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不屑道:“跟你去哪儿?你不用去军营吗?”
“老夫可不是军医,走吧,随老夫出府一趟。”巫医这么说着便转身走在前边,双满好奇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便也跟在了后边。
此刻城中的灾情已经控制下来,随军带来的赈灾粮正在派送给每个灾民,虽然仍旧随处可见饥饿的百姓,但是比起他们刚来之时已有好转。
双满有些不自在地走在大街上,旱灾和战事两重压力压在这个边城上边,从心底透出的死亡气息越发厚重,她不敢想象一旦开战会是怎样一个局面,然而那种萧条感却随处可见。
巫医不紧不慢地走在前边,转转绕绕走了许久,最后竟然从一旁小巷走到了田间小道。
双满实在好奇,不禁问道:“巫医,我们要去哪儿?”
“看到不远处那个矮坡了吗?我们去那儿。”
顺着巫医所指的方向,双满看到长满了枯败杂草的小山坡,夏末依旧毒辣的太阳照在上面,似乎能够闻到烧焦的草味。
旱情严重的田间如今只看得到龟裂的干涸土地,双满跟着巫医穿过了田间小道走向那个矮坡,很容易就爬到了坡顶。跟双满想象中的不同,这个矮坡的顶端有着大片平整的土地,虽然仍有很多枯黄的杂草,却没有蔓延成势。
“巫医,现在该说你想干什么了吧?”双满眼看着巫医站在了原地,便觉得这一定是他想来的目的地了。
巫医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双满说道:“虽然你有了叶双满的记忆,不过你一定不知道这儿有一座叶将军的坟。”
“你说叶将军的坟?”双满顿时吃惊不已,她的记忆中的确没有这个画面。她即刻在这个坡顶寻找起来,然而并没有看到任何凸起的坟丘。
“在那里。”巫医朝他指着的地方走去。
双满急忙跟了上去,在山坡的另一头她看到了叶将军的坟。
没有凸起的坟丘,双满看到的只有一块平躺着埋在土地中的墓碑。墓碑上没有署名,只在一角刻着一条生卒年月。
“怎么会这样?”双满蹲下来细细看着那个什么标志都没有墓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叶将军的坟。
“当年叶将军的尸骨被送回了都城,不过他战死时穿的盔甲衣衫却被埋在了此处。墓碑横躺而不刻姓名是因为立碑之人想在抓到奸细之后再来雕刻上去,并告慰叶将军的亡灵。”
“难道叶将军当年就是在此处战死的吗?这个碑是谁立的?”
巫医亦是蹲了下来,悠悠道:“正是老夫。”
“巫医,你……”双满顿时震惊不已!巫医从来就没有提过自己跟叶将军有任何关系,更不用说为他立碑并坚持要找出奸细。“你到底是什么人?”双满不禁这样问道,如果巫医真的只是竹浓的一个医师,断然不会跟这些事扯上关系。
“说来话长,我们从年幼的时候便在同一个先生门下学习,后来老夫转向习医,他则是研究兵法。虽然我们研习的学术不是同一个范围的,却因一同进门而关系甚好。等我们学成之后他便去投军,而老夫则四处游医。虽然多年以来我们很少见面,却常有书信来往。”巫医说着忽然轻笑一声,又道:“说来讽刺,老夫最后一次跟他见面却是因为得知他身受重伤而前来医治的,谁知箭入心脏,等老夫赶到的时候已是无力回天。”
“竟然……”双满不禁语塞,她可以从巫医的话语中听出身为同门师兄弟的他们感情有多深厚。“所以你选择留在阿浓身边,以便找出当年的奸细?”
巫医点头,双满又问道:“所以叶双满离开泗国潜入瑞国的事情你也是一并知晓?”
巫医亦不否认,然而双满却困惑了,不禁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不是没有,是因为太少而被忘记了”,巫医解释道:“当日你被封郡主入住宫中,老夫只是区区一个医师,自然跟你接触机会颇少,再者,有王爷照顾你,老夫也不用露面。所以一直到你离开泗国,也没见过老夫几次,你自然不会记得。”
“可是你明明也在找奸细的线索,为何不对我说?”
“一旦你知晓此事,就会时刻把你在瑞国得到的消息告诉于老夫,这其中便难保不会被其他人探得,那老夫便暴露了,所以老夫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那现在为何又说出来?”
“因为那个幕后黑手就要出来了……”巫医目光深远地看着远方,说得笃定。
“你说幕后黑手?难道你已掌握了什么线索?”双满急切地问道,然而巫医却是摇头道:“还需要些时间。”
“巫医,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双满敢肯定巫医一定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他不会肯定那个幕后黑手就要出现了。
巫医忽然闭上双眼自言自语道:“本来以为不把你卷入此事便能找到奸细,不过如今看来还是需得你的帮助”,说着巫医就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骤现。
双满不禁漏了一拍呼吸,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巫医继而眼神凌厉道:“需要你死!”
话音刚落,双满还未来得及惊诧巫医的话就看到他手持银针朝自己刺过来。巫医是有备而来,双满是措手不及,情况的急转直下让双满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只能在冷汗滑下额头的时候眼看着巫医将那根银针刺入了她的脖颈。
细微的疼痛传遍全身细胞,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双满睁大了双眼看着头顶的蓝天,她可以听见不远处的虫鸣,却唯独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