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知道了。”洛月复又点了点头,侧身对影一道,“你带些人速去城外祠堂,小心些。”
  “是!”影一微微一躬,丁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眼前一道黑影,“嗖”地一下就不见了踪迹。
  “洛。。。”丁凌依旧有些不放心。
  “嗯,没事。”洛月松开皱着的眉头,面色和善地道,“别急,不会有事的。”言罢转身对着跟上来的月一,“你去给这孩子清理一下,让人做些东西给他吃。”
  “是。”月一尾随着洛一离开。
  “。。。”洛月看着洛一离开的背影,丁凌依旧探着脑袋看着洛月,面色忧郁得完全不像个孩子。
  “主上。”洛达立在洛月身侧一直默不作声,待洛一他们走远方才小声道,“莫非是武王有什么不测?”
  “。。。不知。”洛月拧了拧眉,“毕竟大郑与玉桓相隔甚远。。。还是等影一他们回来吧。”
  洛月按了按眉心,心下一叹。
  真是,最近尽是些烦心事。
  第87章 87
  影一一行到了差不多亥时才回到府上。
  约莫未时,洛月接到影一的飞鸽传书,只是草草瞥了两眼,便拧紧了眉头。
  番邦来袭,郑王被囚。
  究竟是个什么境况?
  洛月背着手站在窗前,一双薄唇抿得失了血色。
  番邦刚刚大败,更何况还有萧玉诀守着,数月之间,怎会生出如此巨变?
  更不要说萧玉诀身为大郑武王,竟会身负重伤出现在玉桓城外。
  “影七。”洛月骤然转身,回到书桌前面,提笔匆匆写了几字,折成一个细条塞进一直竹筒,“你亲手交到太傅手中,千万不要让旁人看见了。”
  “是!”影七双手接过那只竹筒放进前襟,冲着洛月一拱手,“嗖”地一声闪出了门外。
  洛月坐在桌前静默了片刻起了身。
  还是去问问丁凌吧。
  客房之中,刚刚沐浴完毕的丁凌对着一桌子饭菜目光涣散,神色呆然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洛月跨进门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丁凌满目的悲凉。
  “怎么了?”
  丁凌的一张小嘴抖了抖,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月一,没有说话。
  “你先出去吧。”洛月冲月一轻轻一点头。
  月一看了一眼丁凌,离开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
  “洛、洛月,”丁凌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瞬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王爷他。。。”
  “别急,”洛月不禁有些心疼,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天吃了多少苦头,看影一的意思,萧玉诀身边也只有两名受了重伤的副将,否则也不用丁凌只身潜入玉桓来找自己了,“晚些时候便会见到。”
  “。。。”丁凌咬了咬牙,努力地忍住泪水,“嗯。”
  “究竟发生了什么?”洛月有些心急,也顾不上考虑太多,直接问了出来,“我刚离开不久,怎会。。。”
  “都是萧狄络!”丁凌忽然满目恨意,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洛月暗自挑了挑眉。
  竟然直呼郑王其名,而且听这口气,似乎恨得紧。
  “怎么?”
  “那个混蛋猜忌王爷,看王爷立了大功便想要撤了王爷的军权,”丁凌看着洛月,眼神有些恶狠狠地道,“简直猪狗不如,自量打不过王爷,竟然与姬宣韶合谋,身为帝王简直是国之大耻,活该被姬宣韶囚禁!”
  原来如此!
  洛月心中明了,不禁一阵冷笑。
  萧狄络果然是个草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说,更是滑天下之大稽,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赔了进去。
  然而。。。
  “那武王怎会。。。”
  即便如此,萧玉诀毕竟手握三十万重兵,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丁凌闻言忽然住了嘴,看面色似乎有些气愤,兀自赌了半天的气,忽然开口道,“都是王爷,偏要管那混蛋的死活,只带了两百亲卫进了大内,结果被姬宣韶算计。”
  “。。。”洛月心下一叹。
  真是。。。
  “那三十万大军?”
  “还在边境。”丁凌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洛月,“都说让王爷多带些回去,这下可好。”
  倒是像极了萧玉诀的作风。
  洛月轻轻一笑,将面前的几盘才向丁凌那边推了推,“你也莫抱怨了,你家王爷就是这幅样子,先吃些东西吧,待入了夜他们便会回来。”
  “。。。”丁凌看着面前的饭食咽了咽口水,一连紧张了许久现下终是觉得饿了,然而依旧有些不安,“王爷伤得很重。”
  “嗯,”洛月点了点头,“影一带了大夫。”
  丁凌闻言总算放心,瞅了一眼洛月。
  “你们倒是想着来找我。”洛月忽然一笑,挑了挑眉看着丁凌,“也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吗?”
  “怎么会。”丁凌踌躇了片刻拿起了筷子,脸上忽然有些羞涩,盯着面前的盘子,“你才不是这种人。”
  “呵。。。”洛月看着丁凌一脸口水涟涟的模样,一连数日有些郁结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快吃吧。”
  然而。。。
  或许不久之后便会有大战吧?
  洛月看着丁凌在一边狼吞虎咽,心下不禁有些戚戚。
  即便是那般随性的人,也会卷入这纷繁的宗室之争。
  大约,是逃不掉的吧?
  第88章 88
  见到萧玉诀,已是将近子时。
  洛月一身淡水色的长袍,立在厢房的门外,一墙之后,淡淡的血腥透过单薄的纸窗渐渐飘散开来,弥散在冬夜干冷的空气之中,徒生出一丝肃杀一缕凄凉。
  洛月微微皱眉,看着影七捧着一盆血水从厢房中退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月二手中,更是厚厚一沓沾血的白绸。
  听影一的意思,萧玉诀伤得极重,左腰被生生削去一大块皮肉不说,一条腿更是折成了三折。
  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竟然只用了几根布条草草包扎。
  眼前萧玉诀有些傻气的笑脸一闪而过,莫名的,洛月心里就有些生气,不禁抬手揉了揉额角。
  这人,还真是粗糙!
  “主上。”
  洛月默不作声的走进厢房,血腥的气息一下子扩大了不少,混杂着一丝的腐臭,几步之外,洛达正拿着一柄烧得暗红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剔着萧玉诀小腿上的腐肉,伴随着一阵阵“刺啦啦”的声响,空气中渐渐透出一股焦香。
  “呵。。。”
  正努力隐忍着不发出声响的萧玉诀微微睁眼,正好看见洛月立在距离自己大约一丈之外的地方,一双柳叶眉揪成一个有些恼火的弧度,随着洛达手起刀落,一侧的眉梢还在轻轻地抽动着。
  “。。。”洛月猛然听见萧玉诀的那声轻笑,心下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恼火,遂皱着眉看向萧玉诀。
  “笑什么?”
  “呵。。。”萧玉诀一手扣在床边暗中使着力气,一边看着洛月那张难得有些变黑的脸,“倒是难得,你也会生气。”
  “哼。。。”洛月挑了挑眉,面色依旧有些不悦,“哪里比得上你,弄成这幅摸样。”
  “呵。。。”萧玉诀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那人难得有些沉不住气的模样,心下倒是有些欢喜。
  “你。。。”洛月轻咳一声正了正色,微微垂眸思量了片刻,“为什么来找我?”
  “那个啊,”萧玉诀侧了侧身换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当时的状况有些紧急,也没怎么细想。”
  紧急自然是紧急的,
  然而,
  有些东西却是不会说的。
  看着锋利的刃口卷着自己的血肉晃过眼前,骤然袭来的疼痛竟渐渐变成丝丝的倦意,支撑着砍死面前那几个番邦军士,心下想着的,除了尚且被围困在宫闱之中不知生死的兄长,冥冥之中烦扰的,却是能不能再见那个人一面。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看破了生死。
  “你的大军不是还在。。。”洛月自然无法知道萧玉诀此刻心中所想。思量了片刻,收了口。
  想萧玉诀的来路上定然埋下了不少伏兵,只等着他带着两百军士回到大内,便是个瓮中捉鳖有去无回。
  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他们回去。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洛月兀自沉思了片刻,抬头正好看见萧玉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怎么?”
  “。。。没事。”萧玉诀收回目光,看着头顶上的帐幔,“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怎么讨?”洛月挑了挑眉,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你不会。。。”
  “是。”萧玉诀兀自一笑,似乎有些自嘲的意味夹杂其中,“只是不知,你家主上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洛月不禁皱眉。
  且不说莫涵此人向来不做没得赚的买卖,现下自己与他更是说不清道不尽的关系。
  “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萧玉诀见洛月没了声响,心下一笑,随即又肃颜道,“此事虽是皇兄鲁莽,然而抵御番邦乃是中原诸国共同的责任,想来。。。”
  “鲁莽?”洛月回过神来,轻轻一哼,淡笑着看向萧玉诀,“引狼入室只算是鲁莽?郑王此番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大祈出兵解围,只怕将来。。。”想着不禁心中一怔,皱眉道,“你。。。莫不是。。。”
  “怎会。”萧玉诀看着洛月骤然有些严肃起来的脸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这个性子,怎么可能去坐那个位子。”
  “那。。。”
  郑王膝下不过一个幼子,尚且不足十岁,如此幼童,怎么可能担当重任?
  “那些浮名与我无关,”萧玉诀闭了闭眼,咬牙忍住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那厢洛达正用通红的刀刃将最后的一点腐肉收拾干净,断裂的骨面之下,错落的筋膜参差不齐,看得人触目惊心。
  洛月微微侧过身,闭了闭眼不去看那些恼人的东西。
  “咔!”几声脆响之后,洛达总算将那条扭得不成形状的腿恢复了原状,抽过一旁的那块白纱,绕着被削去不小一块的小腿绑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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