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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我日日睡到中午,就算醒了也只是趴在床上看看书而已。
越是这么趴着越是觉得自己成了个病人。
虽然现在看来我的确是个病人,然而一向生龙活虎的我又怎么能忍受这种身不由己的日子呐!
这笔账看来得算在蔚渊头上!
必须的!
也不知那日蔚渊有没有去找莫云芳算账,若是没有,那他也太窝囊了吧。。。
莫非这厮不但恋父恋母还是个妻管严?
倒是有几日不曾见到这厮了,想来他也没脸见我。
什么“我会对你好的”,我呸!
我一边翻着书一边往嘴里扔核桃仁。
身边那个叫做“小卓子”的小太监正在兢兢业业地给我剥各种果仁顺带收拾我扔得满地都是的果壳。
那日之后蔚渊便遣了这个小太监来伺候我,这小子估摸着才十五六岁,手脚倒是勤快得很,也不像其他太监一般罗里吧嗦尽会拍马屁,这点倒是很令我满意。
话说伙食改善的也很不错,虽然原本吃的就已经很好了。
“小卓子啊,”我头也不抬地叫了一声,小太监立马凑了过来,一脸忠诚又略带羞涩地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嗯,”我咽了咽嘴里没吞干净的核桃仁,“你家太子去帮我出头了吗?”
“诶?”小太监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想是终于弄明白了“出头”的意思,立刻两眼炯炯起来。
说实在的我不明白他究竟炯炯个啥。
“去了去了!”小太监十分兴奋,脸上竟升起两片红霞,“奴才从来没见太子爷发那么大的脾气!”
“哦?”我顿时兴趣满满,“怎么个发脾气法?”
想不到莫云芳的报应来得那么快!
那女人果然还是没有脑子吗?
“那日太子爷离开公子的住处之后便怒气冲冲地冲到太子妃的寝宫,奴才当时就跟在后头,看得一清二楚!”
啧!这厮去打老婆带个太监作甚?
“然后呐?”我扔了一个核桃仁进嘴里,依旧盯着书。
“然后太子妃吓了一跳,还装模作样地请安,没想到啊。。。”
小太监犹如一个狡诈的说书人一般,讲到精彩之处故意顿了顿。
然而我是谁啊,怎么会吃这套!
“罗嗦!快说!”我赏了小太监一个爆栗。
“哎呦。。。”小太监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一脸憋屈地继续,“结果爷一把揪住太子妃的领子,哎呦,公子你不知道,奴才进宫这么久,还没见过爷那个样子,脸色吓人的很,奴才当时腿都软了。”边说小太监还边后怕地抖了一抖。
自然不是你这种级别的家伙所能承受的范围,那腹黑发起飙来不比妖孽级别低。
小太监拍了拍胸口,“太子妃当下脸就白了,她身边的嬷嬷想要求情,结果被爷一脚踢开好远,撞在柱子上哎呦了好一会儿,今儿个腿还瘸呐!”想来这小太监平日里可能被那嬷嬷欺负得厉害,此刻那眉眼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欢愉。
“然后呢,说啥了?”我故作镇定地看了小太监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哦!”小太监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太子妃哭着说“我不过打了一个下贱的和尚二十大板,你竟然这么羞辱我,终究我才是你的妻子,那臭和尚只不过长得像那个小贱人,你就这样宠他。”奴才我就不明白了啊,公子您这么玉树临风,怎么会是个和尚?而且那个“小贱人”又是谁啊?”
嘁,没见识!和尚就不能玉树临风了,想我的师叔恒文大师就是一棵临风摇曳的美丽玉树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太子说啥了?”
小太监顿悟,连连点头道,“公子说得甚是,奴才多嘴了!爷他一听太子妃的话立马就怒了。”
我默默地又翻了个白眼,这厮不是早就怒了吗。。。
小太监依旧沉浸在对他家太子爷的崇拜之中不能自拔,眼神飘渺不定,带着些许的向往些许的骄傲,“爷说,“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你要是再敢碰他我就废了你!”公子您看,爷说的话是多么的有气魄啊!公子,爷对您真好。”
我对着小太监的心心眼十分地哭笑不得。
大爷我最近看来是不得安宁了。。。
“废了你”。。。蔚渊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当你老婆真是个性本纯良的软柿子啊。。。
我一定会被她弄死的。。。
老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
妖孽,你马上就可以直接从未婚晋级为蠡夫了。。。
唉。。。
我趴在床上心情忽然变得很差。
当真是孽缘!
这又是何必呢蔚渊。。。
我在床上躺了五天。
真真是将全体习武之同道的脸丢了个干净!
区区二十大板,也需要躺上几天吗!
若不是那个没见识的小太监一惊一乍的,我至于吗!
啧!也不知道蔚渊都是怎么吩咐的,弄得这小太监动不动就以死相逼声泪俱下!
“公子您若是乱动爷一定会砍了小的!”
“公子您若是不把药喝了爷一定会砍了小的!”
“公子您若是不好好吃饭爷一定砍了小的!”
“公子。。。”
不得不承认,这小太监真是块做戏子的料,面部表情堪称惊天地泣鬼神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于是我屈服了。。。
身上都快长蘑菇了再这么躺下去!
小太监对于我的配合十分地开心,整天有事没事就在我耳边吹捧夸赞外加膜拜他家太子爷!
嘁!蔚渊你真真是有魅力啊,连个太监都不放过!
难怪逼得你老婆都心理变态了!
第六日,在我终于成功翻面能够脸朝上平躺的时候,蔚渊很会把握时机地出现了。
“已经好些了吗?”我正忙着穿鞋准备奔出去一泄连日来的郁结之时,蔚渊带着磁性的嗓音飘了进来。
一抬头,不负众望地对上了那双略带忧愁的桃花眼。
“。。。”我对着面前那张颇有些焦急的脸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皮,抿了抿嘴停顿了片刻,随后慢条斯理地答道,“嗯。”
“那就好。”蔚渊似乎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万一。。。”
“快发霉了!”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再不出去走走我就要闷死了!”
诈死耍泼是我这几天跟小太监新学的招数!
果然十分有用!
所以才说高手在民间的嘛!
蔚渊一愣,好看的眉拧了好一会儿,终是败下阵来。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哼哼哼!跟我斗!
“明天是端午节了吧,”我冲着蔚渊挑挑眉,“好像有龙舟赛吧?”
到时人多眼杂,不怕溜不掉!
蔚渊看着我不说话,刚刚还有些无奈含着忧伤的双眸渐渐冷了下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我面色平静地对着蔚渊那张冷冰冰的脸,懒懒地哼了一声,“那是许还是不许呢?”
小太监大概从来没见过有谁敢这么跟他家主子说话的,面色惶恐张皇失措地来回看着我和蔚渊,十分地害怕他家主子龙颜大怒。
“。。。好。”蔚渊冷眼看了我许久,忽然轻出一口气来,重又面色和善起来,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然而听在心里却好似包含了说不清道不尽的决绝。
那双盯在我脸上的眼眸甚是幽深,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
“哼。。。”我将目光移向门外,“随你。”
一夜没睡踏实。
不到四更天的时候,我在床上实在翻不下去了,索性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抱着被子靠在床板上发呆。
鬼崖子那死老头说我是个没有见识的小屁孩,多大点儿事就提前几天激动得睡不好觉。
虽然当年我甚是争气地蹦上去踹了他一脚以示抗议,然而不得不说,那死老头的确是太了解我了。
这也是为什么从小到大每次举家踏青之前一天的晚上,枫枫都会在半夜里被我揪出被窝来陪我聊天。
于是每次踏青当天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总会藏匿着两只黑眼圈的小熊猫,一只搭头搭脑地被小静牵着,另外一只打着呼噜被小文背在背上。。。
被背在背上睡得正香的那只自然是我,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每年踏青几乎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我却从来记不得来回的路线。
好吧,虽然路痴这一因素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我抱着被子回想着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么保持着怪异的姿势重又投奔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