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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县。”
张伯海心里基本有数了,到了宽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到达下石山煤矿,他在宽县搞调研时,曾经去过那个地方,虽然是土路,但离宽县不远,也不需要翻山越岭,从宽县的一条深沟里进去一直往前走,走到头便是下石山煤矿。
下石山煤矿的规模不算小,算是清洲市的中型国有煤矿,有职工近千人,机构齐全,设施比较完善,矿领导平时安全生产抓得很紧,怎么就会出现瓦斯爆炸事故?
张伯海坐在车里想着,那三十二名矿工的生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他知道类似下石山煤矿瓦斯爆炸的事故在一些煤矿曾发生过不少,但没有像今天发生得这么严重,三十二名矿工被困井下,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他觉得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确实没当好,罪可不轻哪……
他坐在车里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即插上一对翅膀,飞到事故现场,救出被困的矿工。对于瓦斯爆炸这样的事故,他太敏感了,而且也亲身经历过数次,但是他的命大,几次事故中都能够死里逃生。他在心里祈祷着井下被困的三十二名矿工能够像他经历过的瓦斯爆炸事故中幸免于难一样,只像做了一场噩梦,或者只受了一点轻伤………然而他想这一切只能是自己的一种梦想,现实和梦想总是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
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距宽县越来越近,可坐在车里的张伯海心里越来越紧张,他不想面对那个惨不忍睹的事故现场,但他如今是主持全市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不能说不想面对,而且还要承担一定的领导责任。
马德荣从坐在车上到现在,一直在车后座的位置上微微躺着,样子有些疲惫。他也深知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但不像张伯海那样焦急不安。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就是不一样,沉着冷静,不慌不忙,他只在车队驶出清洲市区时给张伯海和王跃交代让成立一个事故现场指挥领导小组,并指定了几名负责人外,再好像一切对他都没多大关系了。
车队很快就要驶进宽县,很显然,在通往下石山煤矿的那条只供拉煤车走的简易公路上并没有拉煤的车了,由于煤矿重大事故的发生,宽县公安局已经封锁了这条简易的公路,所有拉煤的和无关紧要的车辆都不准通行,路口由两名公安人员把守。
中午十二点,清洲市“5?11”煤矿重大事故调查处理领导小组的车队驶进了宽县。宽县公安局那两名封锁通往下石山煤矿的公安人员老远就看见了浩浩荡荡的车队和一闪一闪的警灯,就知道是市上的领导和有关救护人员,便站在路边,用手指示着方向,让车队不误一分一秒地赶往事故现场。
赶到下石山煤矿,由王跃负责封锁现场,清理现场无关人员,乱哄哄的场面很快得到控制,秩序井然。
张伯海急不可待地从车里下来,看见宽县的领导同志走上来,急切地询问:“井下被困的矿工情况怎样?”
宽县县长刘浪说:“只找到两具体,其余三十名矿工还困在井下,生死不明。”
“矿长呢?”张伯海大声地喊叫着。
刘浪说:“杨光明矿长还在井下指挥着抢险救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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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不在家 第二部分9
这时候,马德荣从车里走下来,走到张伯海身边,对张伯海说:“是不是把他们的人找来,先了解一下情况?”
张伯海说:“来不及,还有三十名矿工困在井下,先组织救人。”
马德荣再不好说什么,张伯海是煤矿工人出身,对煤矿方面的情况比较熟悉,知道在这时候应该先干什么,而他在这方面就是门外汉了。因此他看见张伯海朝出事的那个井口走,也跟着张伯海走过去,紧跟在张伯海旁边的是高进,他是负责工矿企业的,心里着急也没办法,随着高进旁边走的是宽县县长刘浪。
还没走到井口,就看见井口仍然冒着烟,杨光明刚从井下上来,正站在井口的不远处,同矿上的生产副矿长、安全副矿长、井下技术员等相关人员制订抢救方案。
杨光明的样子已经狼狈不堪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因此市上领导赶到了现场,他都不敢上去打声招呼。
张伯海走到井口看了看,知道被困在井下的矿工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便直接走到杨光明跟前,看着杨光明问:“瓦斯检测员呢?”
杨光明战战兢兢地说:“事故一发生,我们就把他控制住了,交给当地公安部门。”
张伯海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三十二名矿工就这样葬身这场事故中,现在最关键的是尽快把他们的体找到,运到地面,下一步就是如何处理事故的善后工作,并当场同马德荣交换意见,对造成这起瓦斯爆炸事故的责任人下石山煤矿矿长杨光明、生产副矿长邱少生、安全副矿长郭运来、井下技术员张文远等人停职审查,待事故责任进一步查清后,交由司法部门处理。
初步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张伯海没有当场宣布,并且由他亲自挂帅,组成了抢险突击队,继续实施对被困井下矿工的抢救工作,不能让被困矿工的一根指头留在井下。
就在张伯海组织抢险突击队的时候,一辆红色桑塔纳小轿车冲开公安人员的阻拦,直接开到马德荣车的旁边停下,从车里下来了三男二女,其中有位女的手拿着话筒,身后跟着一位男的,肩上扛着摄像机。
清洲市电视台是最先赶到事故现场的新闻单位,拿着话筒的是电视台著名节目主持人乔静,另外那名女同志是电视台新闻部记者房蓉。
房蓉知道宽县下石山煤矿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的消息是宽县电视台新闻部打电话告诉他们的,得到消息只比市政府总值班室晚半个多小时,当时宽县电视台想全面跟踪报道,却被宽县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制止了,虽然下石山煤矿并不是宽县的直属企业,但事故发生在宽县境内,害怕起到不好的效果,所以不准他们采访。宽县电视台没办法,才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市电视台新闻部的房蓉。
房蓉知道这一情况,马上打电话给市委副书记马德荣,但是马德荣办公室没人。知道马德荣一定是到现场去了,清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市委主持工作的领导怎会呆在办公室呢?于是房蓉请示了市电视台的领导,叫了主持人乔静,很快赶到宽县下石山煤矿。
乔静手执话筒,背对着出事的矿井,正在做现场报道:“观众同志们,我是清洲市电视台乔静,现在进行现场报道。今天上午八时三十分左右,宽县境内的下石山煤矿发生了一起重大瓦斯爆炸事故,三十二名矿工被困井下,市委市政府领导带着有关部门立即赶赴现场,正在紧张有序地开展抢险救援工作……”
市长不在家 第二部分10
摄像机对着仍然冒着烟的出事矿井扫来扫去。
矿井不远的煤堆旁,市医院和防疫站的工作人员做好了紧急抢救的一切准备工作,并搭起白色的帐篷。在距白色帐篷不远处,停放着两具救出不久的矿工体,用一块白布盖着。在离矿井不远的家属区内,哭声阵阵,幸亏公安和武警及时封锁了现场,要不然他们肯定跑到矿井这儿来了。
场面惨不忍睹。
时间不仅是金钱,而且是生命,张伯海顾不了别的,带着杨光明一次又一次来到井口,执意要下井看看。
杨光明看到张伯海要下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张市长,井下太危险了,您不能下去,要下去也得我下,我是这起事故的直接责任人,您就在井上指挥。”
张伯海看见杨光明这个样子,真想踢他几脚,但他再不是过去的煤矿负责人了,他现在是清洲市的常务副市长。于是他生气地喊叫说:“杨光明,你给我跪下干什么?如果跪下能救活矿井下的那些弟兄,那我张伯海也跪……”
马德荣不知是怎么回事,忙走过来,看见张伯海正训杨光明,觉得训他是小事,他这回绝对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要不是现在还有三十名矿工困在井下,杨光明早让公安局抓走了。可是马德荣感觉到张伯海并不是训杨光明这么简单,两人分明是为什么事情正在争执。
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市委副书记该果断的就要果断了,于是他走到张伯海跟前,看了杨光明一眼问张伯海:“怎么回事?”
张伯海说:“马书记,井下还有三十名矿工,我曾在煤矿工作多年,想带着熟悉井下情况的几名矿工,到井下去看看。”
“那可不行。”马德荣没有任何思考地说,“井下太危险,我得为你负责,也是为全市人民负责。”
张伯海很感激马德荣还能为他说几句话,心里觉得暖融融的,但是矿井下有三十名阶级兄弟,虽然每个人的职位有所不同,可是生命的价值是一样的,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因此他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有一点想出风头的意思,再说想出风头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下赌注,井下情况复杂,生死难料,然而作为市上的一名主要领导,他不能光指手画脚。
房蓉看见围在事故井口的马德荣和张伯海,带着主持人乔静也想赶过去,公安人员严厉地制止了他们。
房蓉被挡在一边,到不了井口,但她距马德荣不远,于是房蓉就喊:“马书记!马书记……”
马德荣正和张伯海说话,听见有人叫他,扭头看见是房蓉。房蓉在他不远的地方站着,身边站着的还有主持人乔静和摄像师,但他这时候顾不了房蓉叫他,张伯海要带突击队亲自下井救人,他肩上的担子相当沉重呀。
刘亮在这时候也得到消息说张伯海要下井救人,急忙找到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市公安局长王跃,让王跃带他去见张伯海。
房蓉看见王跃领着刘亮走到了事故现场的最前沿,知道没人说话,他们是到不了井口的。于是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马德荣的车跟前,对站在车旁边的小党说:“小党,你快给他们说一声,让我们进去采访马书记和张市长。”
小党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这话。
房蓉顾不了别的什么,硬拉着小党,走到封锁现场的公安人员跟前,说是要进去采访。
不行还是不行,王局长有明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最后一道封锁线,穿过这条线就到了抢险救援的主战场,所有在这条线以内的人,神情凝重,都处于一级战斗状态。因此马德荣司机的面子也管不了什么用,绝对不可能让他领着房蓉往这条线之内再迈进半步。
市长不在家 第二部分11
房蓉急得像只猴子一样,叫了马书记好几声,可马德荣却像没听见一样,连房蓉这边看也不看一眼,而是用他市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的权力制止张伯海这样蛮干。
张伯海不听劝阻,理由比马德荣充分好几倍。他也深知自己下到井下将意味着什么,一旦他们从冒着烟的矿井下去,生死只是一步之遥。
马德荣实在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如果张伯海再不听他的劝阻,那他就要向省委和刘凯书记报告了。
张伯海让杨光明给他拿来一顶安全帽戴在了头上,看见旁边站的马德荣担心的样子,张伯海就对马德荣说:“马书记,你不要为我担心,更要理解我,我对所有参与井下救援的矿工们都很担忧,请你放心,我会很好地回来……”
说着,张伯海已经换好了防护服,并且由安全员给他系好了安全带,一切准备停当,张伯海正准备下井,突然看见刘亮眼泪汪汪地站在一边。于是张伯海走过去,拍了拍刘亮的肩膀说:“小刘,你跟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要求太严格,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现在向你说声对不起。但你还年轻,既然你选择了从政这条路,你就要忘掉自己,心里装着百姓,这样才符合党和人民的要求。”停了片刻他又说,“小刘,下井前,我拜托你办一件事,如果我真的不能回来,请告诉我的家人,不要悲伤……”
刘亮越听越不是滋味,张伯海哪是跟他说话,分明是给他嘱托后事。于是他尽量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有些哽咽地说:“张市长,难道你非下去不可,就再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张伯海看着刘亮说,“别人下去和我下去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下去还可以了解到更真实的情况。好了小刘,不说这些,时间就是生命。”
张伯海说完这几句话就要同杨光明和救援人员一块下井时,房蓉和市电视台的乔静以及那位摄像师,像困在笼里的猛兽般冲破了公安人员的那道防线,直奔到事故发生的矿井口,知道张伯海要亲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