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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市的市长除非省上另派人来，不然谁都轮不上，就是张伯海。于是郝玉如实地对张伯海说：“所有的一切，我认为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老百姓目前最关心的，当然是市长和市委书记的人选。张市长你也一定知道，咱们班子里的极个别人活动的劲挺大，隔三岔五地往马德荣那里跑，而且还放出一股风说，市长不是你，而是某某某，马德荣已经被省委确定为市委书记，对市长的人选，马德荣都找省上领导分别谈了话，并极力推荐。”
张伯海笑了笑说：“那是好事，只要能把清洲搞好，让谁当市长，我都赞成。”
郝玉说：“这些人不知羞耻，以为跑得快，市长就当上了。”
张伯海说：“我倒是不想知道这些，但我总觉得柳岸有些不正常，好像害怕我似的，老是躲躲闪闪，上班也基本上见不到。”
“还有一个人在争这个位子。”郝玉说。
“谁？”张伯海问。
郝玉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张伯海说，“可我想到他是谁了。”
“王明顺！”张伯海和郝玉几乎同时说。
“是呀。”张伯海说，“这是好现象，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市长的市民也不是好市民。”
“就怕他们不这么想。”郝玉说。
张伯海和郝玉正在办公室里谈得十分投缘的时候，马德荣给张伯海打来了电话，说他要到几个县上去走走，省上快要召开全省工作会了，总得掌握基层的一些情况，以便省上开会好汇报。
马德荣要去基层搞调查研究，那是马德荣的工作范围，因此张伯海说：“那你去吧，家里有什么事，我会电话联系你。”
马德荣给张伯海告诉了一声，便带着公安局、劳动局、组织部等部门的领导一同去了宽县。宽县是清洲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号称清洲市的“白菜心”，市上的干部下乡都想往宽县跑，书记县长也都争着在宽县当，关键是这里经济基础好，底子厚，不愁干部工资发不出，书记县长花钱也不像别的县那么缩手缩脚，完全像撒黄土一样。因此宽县的书记和县长在市委和市政府领导面前腰杆挺得很硬。
市长不在家 第四部分7
宽县县长刘浪接到市委办公室的电话后到宽县的边境上去接马德荣。县委书记不在，说是患有慢性肠炎，吃药老是不好，便到渭城大医院看病去了，刘浪是书记县长一身兼。
上午十一点左右，刘浪老远就看见马德荣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宽县开过来了，开道的是辆警车，闪着耀眼的警灯，鸣着尖利的警笛，一路畅通，尤其威风。
刘浪在路边等候多时了，他一直在公路边站着，先看见清洲市公安局长王跃从警车里下来，然后从马德荣车里下来的是市委秘书长陈明。马德荣没让他的秘书高树铭随他一块到宽县下乡，让他在家里守电话。马德荣刚下了车，刘浪急步迎上去，说了几句马书记辛苦之类的话，然后跟陈明和王跃一一握手，没有什么太隆重的形式。
宽县也有警车开道，已经把开道的警车开到了清洲市警车的前边，王跃的警车就不需打头阵了，接下来当然是马德荣的红旗小轿车，压尾的除了刘浪的车还有一辆公安局的桑塔纳。
启程往宽县走的时候，马德荣让刘浪坐在他车上，这是可以想到的事情，陈明代替了高树铭，充当了马德荣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置，等马德荣和刘浪从红旗小轿车外进去，浩大的车队由两辆警车开道，直奔宽县。
宽县的街头，仍有公安人员不远不近地站立在两侧，街道上临时采取了交通管制，所有机动车辆不得通行，而且连街上的行人，也不能在街道上乱走乱动，只能站在街道两边看热闹。
老百姓以为中央首长到宽县来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让宽县百姓大开了眼界。
车队呼啸着驶进宽洲宾馆，宾馆院内几乎是空无人影，除了几位身着整洁统一制服的服务人员忙碌，再看不到有别的人在宾馆院里走动。看来刘浪为迎接马德荣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往往在这个时候，常常会有上访人员突然出现在领导面前，不是喊冤叫屈，就是哭哭闹闹，宽县虽然经济发达，但也会有这样的情况。特别是县丝绸厂那些下岗工人，他们不知跟县上交涉过多少次，却终无结果。这些丝绸厂下岗工人的要求也有些过分，县上曾提出解决的方案，离退休人员到县统筹办领取工资，其他人员安排到别的一些工矿企业。然而他们不干，非要进县委和县政府的机关事业单位不可，他们觉得这些单位虽然挣的钱并不是很多，但牢靠，不像在工矿企业那么提心吊胆。说句难听的话，他们害怕再次下岗，这样除了有很大的思想负担外，重要的是会影响到儿男子孙，甚至有些小伙子连媳妇都娶不上，一听说父母在某个企业，姑娘们把头摇得像吃了摇头丸一样。因此刘浪提前做好了预防工作，一大早就让公安局派人把宾馆所有无关人员清理了一遍，然后由四名公安干警把守在宾馆门口，只许人出，不许人进。
当马德荣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宽洲宾馆大院，宽县五套班子的领导成员已经一字排开站在院子里，人人脸上堆满了好看的微笑，默默地注视着从车里下来的清洲市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马德荣。
马德荣和刘浪并排走着，身后跟着陈明、王跃、王明顺和其他局的领导，朝宽县五套领导班子成员面前走去。
刘浪把宽县领导班子逐一介绍给马德荣。
马德荣逐一同五套领导班子成员们握手，他对宽县的这种接待相当满意，好几天没有显露出的笑容，今天破天荒地在他脸上展现出来，心情舒畅已不待言，唯一感到缺憾的就是乔静和房蓉不在现场，如果她俩陪伴在身边就更圆满了。
市长不在家 第四部分8
欢迎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刘浪带着马德荣乘电梯上到八楼，走进了给马德荣早就准备好的套间。在宽敞的客厅里，瓜子水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茶几上，沙发的扶手上都搭着雪白的纱巾，给人一种真正宾至如归的感觉。
宽县五套领导班子成员们现在清闲了，把市上领导们送上楼，便坐在宾馆大厅里的沙发上说笑聊天。这时候他们既不能走远，也不能擅自跑到楼上，只能在大厅里坐着等候中午的宴请。
刘浪就没有他们这么清闲了，他叉开两条细腿在八层楼的房间里窜来窜去，看望了市上每一位领导，还要去看望市上来的司机，他们也是“市级”干部。
当然看望这些人，刘浪都是走马观花式的，简单地再次握手问候，就算礼节到了。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在马德荣这里。直至现在，他都搞不清楚马德荣这次来宽县是什么目的，特别是马德荣这回还带着组织部长王明顺，会不会市上人事有大的变动呢？
王明顺头一次来宽县，宽县对他来说，印象是深刻的，而且刘浪在他心里更是留下很深的印象，觉得刘浪是个人物，别的县上领导无法同他相比，有种大领导的派头，绝对不是县这一级领导干部。
刘浪看待王明顺也是非同一般，不仅仅因为王明顺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是他的领导，关键王明顺是省委直接安排下来的干部，而且给管组织工作的省委副书记洪天富当过几年秘书。给领导当秘书的人，一般往上爬的机会也多，不管水平高低、能力大小，领导都会有很好的安排。比如说他的秘书，当上几年，他总得给安排个好的位置，如果在县上，那当然是某个局的局长了，如果让他到乡镇去工作，好歹也得给个乡党委书记或者是乡镇长，反正是一级政府的一把手。而省上领导的秘书，那当然是水涨船高了，安排个副市级位置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看是哪个单位，可一般干部就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奋斗上几十年，恐怕也爬不到这个位置，甚至连副处级干部都当不上。因此刘浪特意给王明顺也安排了套间，同其他人就要有所区别。
快十二点的时候，宽县的欢迎宴会在热烈的掌声中开始了。
17
在宽县，刘浪陪马德荣等市上领导去电石厂和服装厂考察。这是两家私营企业，搞得相当不错，资产都在四五亿以上，效益相当好。两个厂的领导对马德荣一行的视察，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领着马德荣参观了各个车间，并且同马德荣合影留念。
马德荣参观完电石厂和服装厂要离开时，厂里的领导提出，想让马德荣给他们厂分别题词，马德荣满口应允，并当场挥毫泼墨，给两个厂留下了墨宝。
电石厂和服装厂的领导就在这时，把刘浪悄悄叫到一边问：“刘县长，马书记题了词，我们可得有所表示。”
“那当然。”刘浪说，“领导不能随便题词。”
服装厂的老板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到厂里来的人，一人一套服装，我清点过人数了，总共是十七人。”
刘浪说：“现在给不方便，晚上你拉到宾馆，我给马书记的司机说一声，让他放在领导的车上。”
电石厂老板心里有数，他一定要比服装厂大方，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位市委领导，又不是一般的客户，刘浪昨天晚上就给他说，要推选他当市政协常委，马德荣说了就可以定，选举只是形式。去年服装厂老板被推选为县政协委员，把电石厂老板给嫉妒死了，觉得服装厂老板神通广大，跟他没什么差别，可人家当上他没当上，他知道服装厂老板是上层路线走得好，他就不如服装厂老板。这回他让服装厂老板再日能，以为当个县政协委员就在他面前威风得不行，他要当上市政协常委让服装厂老板眼红死。他已经掌握了服装厂老板的底细，准备给马德荣两万，他觉得服装厂老板太小气，成不了大事。
市长不在家 第四部分9
离开服装厂和电石厂，已经是下午四点，刘浪想让马德荣去寺沟看看他的杰作——寺沟小流域治理。
马德荣不想看了，小流域治理，不就是栽树打坝修梯田，没什么好看的，他在电石厂和服装厂那些车间里转来转去，转得他腰酸腿疼，浑身冒汗，再让他爬坡下洼，不是不让他活了？因此马德荣对刘浪说：“下回再看，我还想找几个人谈谈。”
刘浪当然是遵照执行，让公安局的警车在前开道，风驰电掣般驶进宽洲宾馆。
马德荣回到房间，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服装厂老板也跟到了宾馆，同时还带着他厂里的一辆面包车，车里装着十七套服装，是给今天到厂里参观的人送的礼品。他看见刘浪把市上领导都送到房间从楼里下来，微笑着走到刘浪跟前说：“刘县长，东西都带来了，往哪些车上装？”
刘浪说：“你先等一下，让我叫马书记的司机。”
刘浪说着，就给马德荣的司机房间里打了电话，让他到楼下来一趟，有点事要给他交代。
小党很快从楼里下来，走到刘浪跟前。
刘浪说：“这是服装厂老板，想把他们生产的‘猎豹’牌西服给各位一人送一套，麻烦你统计一下号码，看他们都能穿哪些号的西服，也算是替他们做宣传。”
就在这时候，电石厂的老板已经风风火火地去了工商银行，他在银行里提了五万现金，装在一只皮箱里，开着车也赶到了宽洲宾馆。
此时刘浪正帮服装厂的老板往市上来的车里放西服，他看见从新款红旗小轿车里下来的电石厂老板，给他点了点头，以示他知道了他的到来。
装完西服，刘浪和其他几位司机一同上楼去了，服装厂老板朝他不友好地笑着，心想你有什么产品可以给市上领导送，总不能送几块矿石吧。电石厂老板知道服装厂老板不怀好意的微笑，心想看咱俩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刘浪想，一个槽里是不能拴两头叫驴，看他俩的样子，好像在赌气。
于是刘浪把两位老板叫到大厅旁边的一间休息室，对他俩说了马书记看了他们的企业是如何如何高兴，还夸他俩是民营企业的典范，在适当时候要推广他们的经验。
两位老板听得美滋滋的，仿佛又有不少订单攥在了他俩的手里。
说了一会儿话，刘浪问两位老板，晚上是不是一块吃饭。他俩都说，饭就不吃了，只是想单独跟马书记说会儿话。刘浪理解他俩的心情，也知道他俩的用意，因此没征求马德荣意见，便先答应下来。只是刘浪让他俩先回去，现在肯定不行，他晚上约好马书记，就给他俩打电话。
正说着，服务员喊刘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