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也不知道巴图是怎么想的,反正会算买卖的琴香是乐了,万一哪天要是唐四怎么样了,她丈夫可就成了江宁五家思乡楼的大掌柜了。
五十三年十月初十,雨京和胤祥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了。
若彤第一眼看到这个妹妹,就惊呼出声,“安彤,是安彤回来了!”
说也怪了,白白净净的四格格肚脐边上生了一颗小黑痣。恰如夭折的安彤肚子上也有一颗痣,而且长的地方又这么相近,很难不让若彤以为她阿玛当年说还会回来的安彤真的回来了。
也算家里一件奇事了,别管是不是真的,雨京更想相信是老天爷这一次开眼再送了一个女儿给他们。孩子取名妙彤,原因不言而喻。
夜里听着胤祥均匀的呼吸声,望着他的脸雨京不禁又有些恍惚,相识已经十多年了么?岁月如流,未觉池塘春草梦,阶钱梧叶已秋声,原来一切都好像一眨眼的事情。
可有些心结还是解不开,有时候真忽的想起来,也是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凭空堵在胸口一样。
就在这一年年关将至之时,事情却产生了变化。
巴图和琴香其实并不是突然起意要回江宁的,事实是有消息来报,有人在济南一带见过吴大进,巴图他们这一路回去也顺着线索一直在找这个人和冰青的身影。而就在十几天前,吴大进在城外赌场输了钱,连借来的高利贷也全输了进去,他想趁乱逃脱结果被赌场的人一顿狠打,拉去了衙门见官。
这样一来才最终确定了吴大进的行踪。也许是这几年都在江南一带逃窜,如今手里的银子没有了,才打算偷偷回京再找他妹妹要上一笔,谁知道还没进城就被扣在官府手里。
老白安排在外的线人已经一早打听到了冰青所住的地方,雨京这也才明白过来,原来胤祥一直没说过,并不见得他从来没有安排过人也随时注意着十四阿哥的府邸。
也许不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面。
雨京顾不得多想,脱口而出,“我去见她!”胤祥摇了摇头,直接吩咐老白,“既然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就派人接她,省的夜长梦多,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老白细想了片刻,低着头点了点,“奴才明白了。”说完就快速退了出去。
雨京心头一跳,“冰青死也不会再回来的。”
“谁说要她回来了?明目张胆的把她接进府里,如果被人看见了到时候说也说不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必定是要找到十四弟府外的,那倒不如让老白找个借口接她到个僻静地方。这吴大进在官府等着上堂的消息,不会只有你我知道,既然如此,接下来就是看谁反应快了。”
雨京上前问道,“那冰青怎么会傻到跟着老白就走?”
胤祥闻言笑了笑,伸手刮她的鼻子,“你当老白跟你一样笨?他就不能说是十四福晋派人来接的?”
那要是冰青起了疑心呢?万一人接不到打草惊蛇了呢?再说把人安顿到哪里芸墨会查不到呢?雨京一肚子疑惑,可看着胤祥胸有成竹的模样,终还是忍住没问。
有些人可能就是碰到事情一乱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一想到有人会出面帮忙就赶紧用力抓住这棵救命草死也不放,冰青就是这种人。因为就后来老白的话说,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包袱,派去接她的人还没开口,她便急着问,“你可是十四福晋派来接我的?快快带我过去!”
自然又是雨京要求去亲自见冰青,不管是念着之前的相识还是之后冰青对她的利用,她有太多问题想要当面问清楚,再加上胤祥的腿脚不便,他要是随便出府还要想着怎么和宫里交代。胤祥也没勉强,只威胁老白,“看好福晋,出了事情饶不了你。”
街上一看都是准备年货的人,小孩子们吵着放炮,妇人们围在首饰摊前面挑着过年要戴的头花,小贩的叫声此起彼伏,四周围都是一阵热闹的景象。雨京在根本没有闲心去关心车外的风景,一路上都紧攥着袍子角,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来。
“福晋,要是一会儿冰青敢对您不敬,您放心,奴婢定不会轻饶了她!”福清恨声说。
“那倒不必,现在她自己的处境,她比谁都该清楚。”顿了顿,雨京掀起窗帘,看着车外的景色渐渐陌生起来,心里也有了些数。
并不觉得害怕,相反的,是有些莫名的冲动。仿佛这一条路下去要见的人,并不是冰青,而是她真心想问一句‘到底怎么回事’的,另一个女人。
一八七 别院
更新时间:2012-2-14 0:49:04 字数:3039
那一晚从那间城外的别院左转右转颠簸回到家的时候,因为有孕在身,雨京早就累的不成形了,只有手里的帕子拧了又拧,揉了又揉,也发泄不了心里的愤怒。
一合上眼,还能清楚地看见冰青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磕到额头淤血,磕到说话都说不利索......她只求,十三阿哥和福晋能放过她的孩子,那个同样一脸恐惧跪在他娘身边,哭的双眼发肿的孩子,她和吴大进唯一的孩子。
雨京只记得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像是根本不属于自己,她一次次在怒气难消的时候不停地叹息,“你对不起太多人了。”
把冰青所言原封不动转告胤祥,说完了已经夜深。他听了不禁皱紧了眉头,看雨京也是眼圈红红的,长叹一声,拍了拍她肩膀,心疼地哄她,“歇了吧。”
“我睡不着。”雨京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揉眼睛,“竟然能安排到这么长远的事情,她到底是通天还是怎么着!”
胤祥坐在书案后面,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好半天不说话,屋里静的有些吓人。
“她一个妇人又哪能想到这么周全?”他突然猛地一拍书案。
雨京怔了一会儿,“胤祯?”说完这话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不信他能有这种野心。”
胤祥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低头摆弄手里的扳指又半天不言语。隔了好一会儿,他淡淡地说,“胤祯再不是你认识的胤祯了。”像是自言自语,顿了顿,无奈一笑“胤祯再不是我认识的胤祯了。”
芸墨对冰青那些年的安排嘱咐,很显然听在胤祥耳朵里,像是一个个耳光子扇在脸上,他觉得胤祯这几年都在背地里派人监视自己一举一动,本当是芸墨使得小计俩,没成想冰青说出来之后变相更像是胤祯的阴谋。对雨京而言,她不想袒护谁,可总觉得这不像是胤祯会干的事情。
她心里接受不了,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但转念一想,芸墨又何尝不是?
为着胤祯有没有做这些事情没必要吵架,雨京又累又困,一躺下来靠在胤祥身边就睡着了。胤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一夜未眠。
胤祥主张冷静对待,冰青就被留在了那间院子里,到底要留她多久,雨京也不知道。吴大进在衙门里一直押着,似乎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他的案子一直都没审理。胤祥冷冷地发过话,“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雨京默默看了胤祥一眼,如果真的是胤祯,沉住气这种比赛他必定不会赢得了胤祥,但如果不是胤祯呢?如果真的是芸墨一个人呢?
那冰青就有的见不得天日了。
才刚过完年,正月初七,五阿哥弘[日兄]出生了。
月子过了,几个孩子过来看弘[日兄],小孩子下手没有轻重,都抢着要抱弟弟,弘[日兄]被折腾的哇哇大哭,雨京看着心里难受,大声训了弘暾一句。
弘暾红着脸躲到一边不说话,若彤看不下去,“额娘就疼弘[日兄]!”
“谁说的?”雨京哄着弘[日兄]急着解释,“额娘你们都疼。”
“额娘眼里只有阿玛,说疼我们都是瞎掰!”弘晈撅着嘴,狠狠别过头的样子笑坏的雨京。
“咦?”妙彤也瞪大了眼,奶声奶气地,“阿玛说不能瞎掰。”
依彤在旁边咯咯笑不停,弘昌也插一脚,“额娘该罚。”
“恩,额娘是该罚。”
你们几个没大没小的,跑这儿算计怎么迫害你们老娘呢?雨京眼睛一瞪,“罚我?”
“罚我?”雨京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也不看看,谁给我背后撑腰呢?你阿玛说罚那才叫算数,你们几个......”她看几个小不点都突然噤声,朝着她身后谨慎地站着笔直,暗着喊了一句,坏了!
“是该罚。”胤祥几步走过来,一脸正色白了眼雨京,“就冲着我站你这身后这么半天了,你都不知道,还想着爷给你撑腰?”
雨京不好意思地笑了,凑近了些,才要说话,却发现几个孩子还是那样站着,这次望着的,是他们阿玛身后。
万岁爷一身暗绿色长袍,远远站在院子里悠悠注视眼前这一家子人,身后只跟了两个太监。
胤祥跟着雨京的视线回头一看,身体猛地一震,眼里闪过几分诧异,半天没回过神来。
府里上下都吓的没了魂儿,别说没见过皇上来十三阿哥府,已经有些年没见过什么宫里的大人物了。
皇上来的突然,又是私访,总不能放鞭炮迎接吧?这些规矩没人教过啊,大家都乱了套,老白张罗着下人进进出出泡茶送茶,里面万岁爷只说不用进来了,门一合,父子俩这就单独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