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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的。”郭芙下意识的不断低语着,像是安慰杨过,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她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前方,阳光照在海面上,泛出点点金光,反射在眼里,那样炫目,眼睛酸涩得想要流泪。
风波再起
第八章
刚发现杨过和郭芙不见踪影的武氏兄弟正要上岸去寻,就看到郭芙抱着杨过从环礁外穿游而回。两人奇怪的迎了过去,注意到昏厥的杨过和郭芙惨白的面色,武修文急切问道:“芙妹,发生什么事了?杨大哥怎么了?”郭芙没有回答武敦儒的问题,依然紧紧环住杨过眼神茫然的向着海滩快速游去。
武敦儒注意到郭芙的不对劲,游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大声问道:“芙妹,你怎么了?”郭芙慢慢转过头看着武敦儒,眼神渐渐聚焦,似乎刚刚从很远的地方收回视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瞪着武敦儒看了片刻,才焦急的对他说道:“大武哥,快去叫爹爹妈妈过来,杨哥哥受了重伤。”
武敦儒有些吃惊,回过头对武修文道:“修文,快去找师父师娘来。”武修文看了眼郭芙,点点头:“好,大哥,你小心照顾芙妹。”当即向岸上冲去。武敦儒见武修文已冲上岸去,转过头对郭芙道:“芙妹,还是我来抱着杨大哥吧。”郭芙自刚才说了那一句后,便不再说话,只紧紧抱住杨过,游向海滩,武敦儒只得跟着护在她身旁。
踏上海滩,人小腿短的郭芙根本无法抱起杨过,只能听从武敦儒的劝说,让他背起杨过,两人急急向着庄内赶去。终于在竹林外遇上了闻讯赶来的郭靖黄蓉。看到父母出现的郭芙只觉得心下一松,全身的力气也仿佛全部一下泄光光,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惊得黄蓉立刻跃至她身旁将她抱入怀中,“芙儿!”,同时紧张的上下检查她身上受了什么伤。郭芙拉住母亲的手,着急的说道:“妈妈,我没事,你快去看杨哥哥,他被鲨鱼击伤了。”
郭靖已接过武敦儒背上的杨过,见他昏迷不醒,仔细检查发现他是内腑遭受重击,又听到郭芙言语,大为惊怒,瞪了她一眼,道:“你等会儿给我仔细交待清楚,怎么回事。蓉儿,快些回庄,过儿伤得不轻。”说罢,抱着杨过就往庄内驰去。
郭靖费了大半个时辰以内力为杨过疗伤,终于将他体内淤塞的经脉打通,才缓缓收功,扶着他在床上躺下。那厢黄蓉却是心疼女儿受伤,见她小脸惨白,左手掌心一道深刻入骨的擦伤,原是她与虎鲨搏斗时用手紧紧抓住虎鲨背鳍所伤,伤口已让海水泡得白惨惨的,只怕就是伤好了,手上也要留下一道疤痕。
安置好杨过,郭靖便将女儿叫到跟前,沉着脸问道:“芙儿,老实告诉我,你们好端端的怎么会碰上鲨鱼,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深知以女儿的功力纵然是在海湾内骤然遇上鲨鱼也应可以从容应对,多半是她捣蛋,甚至可能是她主动招惹闯的祸。郭芙将她怂恿杨过陪自己游出海湾玩耍遇鲨,及与之搏斗的情形都一一讲了,回想当时惊险,又见杨过昏迷在窗,不禁哽咽起来。郭靖见女儿哭泣,虽然心疼,但更生气她连累杨过受伤,若是过儿有事,自己还有何颜面对先人,因而怒道:“跪下,敦儒取竹杖来,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武敦儒见师父大怒,要责罚郭芙,他内心本不愿芙妹受罚,不想去取竹杖,但被师父一瞪,心下又有些害怕,顿时愣在原地。
郭芙心下自责害得杨过受了重伤,竟不似以往撒娇耍赖,乖乖跪下领罚。黄蓉却心疼女儿,出言阻止道:“芙儿确实顽皮,不该溜出海湾游玩,只是今日她也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就当是罚过了,靖哥哥就不要再责罚她了。”郭靖一惯顺着爱妻,但此次见杨过险被累及性命,实是大怒,坚持要惩戒女儿,见武敦儒站在原地不肯去取竹杖,怒道:“你们都护着这丫头,才把她惯坏了。我今日非要教训教训她,免得她不长记性。”说罢,便举起了手,要朝郭芙打下去,黄蓉连忙出手阻挡,又冲跪在地上的女儿叫道:“芙儿,你先出去。”
郭芙见爹爹妈妈为自己起了争执,越发自责,抬起头来,双目含泪,道:“妈妈,您不要和爹爹争了,都是芙儿不好,累得杨哥哥受伤,又让爹爹生气。”她却起身自己取了竹杖递给郭靖,道:“爹爹,芙儿错了,您打吧。”
郭靖接过竹杖,看着女儿跪在身前,那般怯生生的,且又由于受伤,面色苍白,想起她自出生到如今,还不曾如今日这般受惊吃苦,心下也是怜惜不舍,举起的竹杖竟落不下去。
“师父,不要……”郭靖身后传来杨过虚弱的声音。原来众人争执的声音将杨过闹醒,他一睁眼,便见着郭靖要责罚郭芙,连忙出言阻止。郭靖见杨过醒来,大为欢喜,将竹杖扔在一旁,关切的检查伤势,问他身上感觉如何。杨过顾不得背上伤痛,就像郭靖求情:“师父,不怪芙妹。是我想看珊瑚,才让芙妹带我溜出去的,您要罚就罚我好了。”郭芙见杨过醒来,不禁喜极而泣,又见他为自己求情,心底感动,更不愿父亲责罚于他,叫了声“杨哥哥”,又对父亲道:“爹爹,不关杨哥哥的事,是我顽皮要溜出去玩,才害他受伤的。”这一来,两人倒争着领罚了。郭靖见杨过已无大碍,怒气已消了大半,又见一双小儿女彼此爱护,反而觉得欣慰,哪里还会责罚,只小心叮嘱杨过好生修养,又让黄蓉抱了女儿去休息。
幽蓝的海水紧紧环绕在四周,寂静无声。
前方,杨过闭着眼无力的向下坠落,不断坠落。
欲伸手去拉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不断坠落,坠落。
“不!” 郭芙猛的从床上坐起,胸口起伏,急剧喘气,面上水珠滚滚而落。泪水?汗水?她分不清。
这晚没有月亮,倒是满天的好星,隔着窗上的绡纱,星光黯淡映入房中,茫然环顾四周,一切都在朦胧的黑暗里勾出个边廓。高的是柜子,矮的是案几,见到熟悉的摆设,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原来是梦。不,不是梦。回想起白日,杨过为了自己冲向虎鲨,他,被虎鲨抽落海底,郭芙心口猛地一紧。从床头随意拿了件外衣披上,也不穿鞋径自下床,赤着双足,走出屋去,沿着回廊一路疾步来到杨过的房前,推开门,直到看到杨过安静的躺在床上,一直惶然悸动的心才得以平复。
不是不曾经历过生死,然而白日的一切却比前世的死亡更令自己心惊胆颤。轻轻的走近了床头,静静的看着他平静安眠,郭芙才觉得安心。手指温柔的拂过他的额头,心底突然觉得好温暖,他是自己的杨哥哥,会舍了性命也要护着自己的杨哥哥。嘴角不自觉泛起温柔的笑意,上天待自己何厚,不但赐予了慈爱的双亲,还有如此真心对待自己的杨哥哥。星光落在他的面上,挺直的鼻梁勾勒出淡淡的暗影,“我的杨哥哥……”甜甜的微笑着,从第一次见面到而今的种种在心头滚过,他的顽皮,他的桀骜,他的温柔……不由无限温柔的注视着他,不经意,对上他明亮的双眸,“杨哥哥,你怎么醒了?”郭芙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杨过有些奇怪的问道,伸手握住了郭芙欲缩回的右手,皱了皱眉,“手这么凉!”他不满的看了眼郭芙身上披着的单衣,“怎么不多穿些衣服,夜里风凉也不知么?”他的视线滑落到郭芙□的如白瓷般的双足上,纤细的脚趾因寒冷而微微蜷缩着,在黯淡的星光下恍然隐隐散发着莹光。杨过的双眉皱得更紧了,“居然不穿鞋,你不知道冷吗?”微微用力将郭芙拽向床边,另一手掀开被褥一角,命令道:“还不快上床。”
因动作过大而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嗯。”杨过不禁闷哼了一声。“杨哥哥,你别动。”郭芙担忧的劝道,顺从的爬上床缩进了杨过的被窝里。杨过将被子分了一半裹住郭芙,确定她盖得严严实实了,才问道:“你不在屋里好好睡着,怎么赤着脚就跑来了?”郭芙侧对着杨过,小声说道:“我刚才作恶梦了,梦到你落到海底,我怎么也拉不住。”她心底不禁又紧张起来,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她仔细的看着杨过,“杨哥哥,我好怕,怕你……”“傻瓜,”杨过环住她,有些笨拙的轻拍着她的背部哄道:“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麽。”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纱轻轻覆在床上相偎而睡的一双小人儿身上,在他们身上环出淡淡的金辉。杨过慢慢转醒,微笑着看着臂弯里蜷睡着的小人儿,如鸦翅的睫毛覆盖之下,是如玉雪的面颊,红润的双唇柔柔的向上弯起,显然好梦正酣。“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杨过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师娘所教的词句,嘴角不由勾起了温柔的笑容。他忍不住捏起郭芙面上一小撮乌黑的发丝,轻轻在她面颊上扫过,看着她的鼻头皱成一小团,黝黑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两下,却不打开,磨蹭着在他的臂弯中挪了各地方,继续酣睡。杨过不由好笑,这么贪睡,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鼻头,在她耳畔轻声喊道:“小懒猪,起床了!”
“嗯……”小脑袋蹭啊蹭的,两扇如鸦翅的睫毛扇了几扇,像是不耐烦明亮的晨光,竟然钻到被子里去了,杨过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她在被窝里扭了半晌,才冒出个头来,双眼迷离的对他看了会儿,突然一脸奇怪的说道:“杨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杨过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宠腻无奈的笑容,轻轻掐了掐她的面颊,笑道:“小懒猪,你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你应该问你为什么在这儿才是?”郭芙迷糊的环看了房内一圈,对哦,这是杨过的房间,侧头想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昨夜里自己跑过来的事,后来,好像自己与杨过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啊!”,郭芙猛地从床上跳起,一溜烟的从房内跑出,转眼间就没了踪影,杨过看着她这一连串动作,不由愕然,跟着又大笑起来。
此后整整一天内,来照顾杨过的郭芙都是满脸绯红,而杨过则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让其他人不明所以,莫非这两人都被鲨鱼吓出毛病了?
杨过的养伤日子过得非常舒适,每日里有郭芙围着他小心照顾,又有师父不时的关心,更有师娘亲自下厨,还可以时不时的捉弄一下武家兄弟,他不禁有些享受这种养伤生活了。在岛上各种珍稀药材的治疗下,不过月余时间,杨过的伤就基本痊愈了。郭芙手上的伤也很快就愈合了,只是当时伤得太深,最终还是在手心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粉色弯月形小疤痕。
伤好后,杨过郭芙又恢复了平常的练功玩闹生活。只是杨过与郭芙共同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彼此愈发亲近,平日四小在一起玩闹时,俩人也常常不自觉的只注意到彼此。
转眼又是忽忽数月过去,岛上的生活如常简单快乐,略有不同的就是,其间,郭芙向父亲撒娇,恁是磨得他先将《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教给了杨过与武家兄弟;另一件就是快十岁的郭芙开始学一些基本的刺绣女红了,虽然武林儿女,不讲究什么三从四德,但是基本的妇功、妇德还是要会的。
这一日下午,练完剑后,郭芙跟着黄蓉学习女红,杨过又不愿与武家兄弟玩耍,一人四处逛了逛,还是无聊,便在惯常去的山崖上倒转了身子,练起了蛤蟆功来。正练到血行加速、全身舒畅之际,突然间身后有人大声呼喝,杨过一惊之下,登时摔倒,手足麻痹,再也爬不起来,原来是武氏兄弟适于此时到来。这山崖本来十分僻静,向无人至,但桃花岛上道路树木的布置皆按五行生克之变,武氏兄弟不敢到处乱走,来来去去只在岛上道路熟识处玩耍,又曾主意到郭芙常与杨过上这山崖,因而好奇走来,以致见到了他练功的情状。幸好杨过此时功力尚浅,否则给他们两人这么齐声吆喝,经脉错乱,非当场瘫痪不可。
武修文问道:“你在这里捣什么鬼?”杨过扶著岩石,慢慢支撑著站起,向他白了一眼,转身走开。武修文叫道:“喂,我在问你哪,怎得你这般无礼,也不理睬?”杨过冷冷的道:“我就懒得理你,怎么样?”武敦儒大怒,说道:“咱们自管玩去,别去招惹疯狗。”杨过道:“是啊,疯狗见人就咬,人家好端端的在这里,两条疯狗却过来乱吠乱叫。”武敦儒怒道:“你说两条疯狗?你骂人?”杨过挑眉笑道:“我只骂狗,没骂人。”
武敦儒怒不可遏,扑上去拔拳便打,杨过一闪避开。武修文想起师父曾有告诫,师兄弟不可打架,这事闹了起来,只怕被师父责备,忙拉住兄长手臂,笑吟吟的对杨过道:“杨大哥,你跟师娘学武艺,我们两个跟师父学。这几个月下来,也不知是谁长进得快了。咱们来过过招,比划比划,你敢不敢?”
杨过上次败在他们两人手下,本就耿耿于怀,且这几月来苦练武艺,自觉大有长进,也想一雪前耻。又听到他说“你敢不敢”四字,语气中充满了轻蔑之意,更是恼怒,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次,只哼了一声,冷冷的斜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