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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修文道:“咱们师兄弟比试武功,不论谁输谁赢,都不可去跟师父、师娘和芙妹说,就是打破了头,也说是自己摔的。谁打输向人投诉,谁就是狗杂种、王八蛋。杨大哥,你敢不敢?”
  他这“你敢不敢”四字第二次刚出口,眼前一黑,左眼上已重重着了杨过一拳,武修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武敦儒怒道:“你这般打冷拳,好不要脸。”施展郭靖所教的拳法,向杨过腰间打去。杨过右脚向后退了一步,轻松让开这一拳,同时左掌挥出向武敦儒手腕斩去,逼得他收回拳头,连着又踢出一轮“疾风衰草”对着他下盘攻去,登时逼得武敦儒手忙脚乱,连连后退。杨过一招占了先机,更是一招连着一招使出,逼得武敦儒只有招架之力。
  武修文眼上中拳,本已大怒,但见兄长落了下风,当即扑将上来,两人前后夹击。杨过所练蛤蟆功的确精妙,他修习时日虽短,此时内力却不在武家兄弟之下,而他所学招式“落英神剑掌”及“旋风扫叶腿”均是精妙绝伦,且他人又机敏,招式运用灵活,论单打独斗,武家兄弟均非他对手。只是武家兄弟自幼便一同学艺,两人心意相通,招式间相互配合,又是以二敌一,自是逐渐逼得杨过落了下风。但他身性倔强,上次已输了一回,此番偏是咬牙也要将武家兄弟击败才甘休。
  武修文一招“路见不平”击向杨过右肩,杨过向左避让,同时右脚对着武修文腰间踢去。武修文急忙使出“托梁换柱”应对,这时,武敦儒使了招“开门揖盗”,一拳从左侧向着杨过后背击来,杨过只得收回右腿,侧身避让,但终还是让武敦儒一拳扫在了左肩。他同时左臂隔挡,也回击了武敦儒手臂一掌。另一侧武修文又一招“车水马龙”袭来。三人你来我往,但杨过终究吃亏只有一人,厮打这许久,头脸腰背已连中八九下拳脚。受了这许多拳脚,杨过不再是初时只想教训两人的心思,心下发了狠:“就是给你们打死,我也要拉了你们垫背。”拳脚亦变得凌厉起来。
  武修文见他咬牙切齿的拚命,心下倒是怯了,反正已大占上风,不愿再斗,叫道:“你已经输啦,我们饶了你,不用再打了。”杨过怒道:“谁要你饶?”冲上去劈面猛击。武修文伸左臂格开,右手抓住他胸口衣襟向前急拉,便在此时,武敦儒双拳同时向杨过后腰直击下去。杨过站立不稳,向前摔倒。武敦儒双手按住他头,问道:“你服了没有?”杨过怒道:“谁服你这疯狗?”武敦儒大怒,将他脸孔向沙地上直按下去,叫道:“你不服,就闷死了你。”
  杨过眼睛口鼻中全是沙粒,登时无法呼吸,又过片刻,全身如欲爆裂。武敦儒双手用力按住他头,武修文骑在他头颈之中,杨过始终挣扎不脱,窒闷难当之际,这些日子来所练欧阳锋传授的内力突然崩涌,只觉丹田中一股热气激升而上,不知如何,全身蓦然间精力充沛,他猛跃而起,眼睛也不及睁开,双掌便推了出去。
  这一下正中武修文的小腹,武修文“啊”的一声大叫,仰跌在地,登时晕了过去。这掌力乃是欧阳锋的绝技“蛤蟆功”,由杨过使来威力固不及欧阳锋神功半成,且他又不会运用,但他于危急之间自发而生的使将出来,且又击在要害,武修文却也抵受不起。
  武敦儒抢将过去,只见兄弟一动也不动的躺著,双目翻白,只道已给杨过打死,大骇之下,大叫:“师父,师父,我弟弟死了,我弟弟死了!”连叫带哭,奔回去禀报郭靖。
  杨过吐出嘴里沙土,抹去眼中沙子,只觉全身半点气力也无,便欲移动一步也是艰难无比,眼见武修文躺著不动,又听得武敦儒大叫:“我弟弟死了!”心下一片茫然,不知到底出了甚麽事,明知事情大大不妙,却是无力逃走。又想起本是武家兄弟二人先来招惹自己,为何自己要逃,只勉力坐起,在原地恢复体力。
  两难
  第九章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见郭靖、黄蓉飞步奔来。郭靖抱起武修文,在他胸腹之间推拿。黄蓉走到杨过身边,问道:“欧阳锋呢?他在哪里?”杨过茫然不答。黄蓉又问:“这蛤蟆功他甚麽时候教你的?”杨过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双眼失神落魄的望著前面,嘴巴紧紧闭住,生怕说了一个字出来。黄蓉见他不理,抓住他双臂,连声道:“快说!欧阳锋在哪里?”杨过始终一动不动。
  郭芙紧跟着赶到,正看到母亲在逼问欧阳锋的下落,心知不妙,连忙喊道:“妈妈,杨哥哥只怕受了伤,您还是等会儿再问吧。”自己当即走到杨过身旁,见到他神情木然的跌坐在地,不由柔声问道:“杨哥哥,你不要紧吧?”杨过慢慢转过头来,眼神渐渐聚焦,盯着郭芙面上,半晌,似才认出她来,猛地拉住郭芙手臂,焦急的说道:“芙儿,怎么办?我把武修文打死了。”
  郭芙温柔的看着杨过的眼睛,柔声说道:“杨哥哥,你别担心,你没有打死小武哥,他只是受伤晕过去了。”她让开身形,让杨过看到正在给武修文推拿的郭靖,“你看,爹爹正在给小武哥推拿,他很快就会醒来的。”
  果然,过不多时,武修文在郭靖内力推拿下醒转了过来。郭芙也放下心来,对杨过道:“杨哥哥,你不要紧吧?怎么好端端的和小武哥打起来了呢?”一边就伸手搭住杨过的脉搏替他检查,幸好,他脉搏强劲,只是有些脱力罢了。黄蓉眼看着郭芙自赶到后便对杨过软言安慰,又是忙着替他看伤势,不由微微皱眉,她上前一步,道:“芙儿,你先让开,妈妈有话要问过儿。”
  这时柯镇恶也随著武敦儒赶到。柯镇恶听武敦儒说了杨过倒转身子的情状,又听得他如何“打死”武修文,想到这小子原来是欧阳锋的传人,满腔仇怨登时都转到了他身上,正听得黄蓉连问:“欧阳锋在哪里?”而杨过全不理睬,当即走上前去,高举铁杖,厉声喝道:“欧阳锋这奸贼在哪里?你不说,一杖就打死了你!”黄蓉见柯镇恶已然动怒,便退到了一旁。
  杨过此时已明白过来,但他素来性子倔强,若是柯镇恶好言相问,他也会好好回答,但听到柯镇恶怒骂义父,他又如何能忍,当即豁出了性命不要,大声道:“他不是奸贼!他是好人。你打死我好了,我一句话也不说。”柯镇恶大怒,挥杖怒劈。
  “大公公……”郭芙见杨过犯了倔,心知不妙,正要劝解,就见柯镇恶的铁杖劈了下来,杨过跌坐在地显然避不过去,情急之下,当即伸手格架。那厢郭靖眼见这般情形,却鞭长莫及,大叫:“大师父,别……”只听“拍”的一声,铁杖竟击实在郭芙手臂上,弹开后从杨过身侧擦过,击入沙滩。
  “哎哟。”郭芙虽运足功力在手臂,但被铁杖击实,岂是玩笑,当即摔倒在地。这一番变故大出众人所料,杨过眼见郭芙为自己受伤,心神剧震,抱住摔倒在自己身旁的郭芙,急切叫道:“芙儿,你怎么了?”他紧紧抱住她,颤抖着手将她衣袖捋起,一道约两指宽寸许长的鲜红伤痕在堪比雪玉的凝霜皓腕上无比触目惊心。杨过手指微颤,抚在伤痕边上,颤声喊道:“芙儿,芙儿……”竟说不出别的话来。郭芙只觉得手臂痛得快要断掉了,但是怕众人担心,勉强牵起一个笑容道:“没事的。”正看到杨过抬起头来,双眸中竟有莹光闪动,心中一惊,几乎忘了手臂上的伤痛,“杨哥哥……”
  本已退在一旁的黄蓉乍见郭芙受伤,心都揪了起来,抢身从杨过手中抱起郭芙,查看伤处,只这片刻功夫,已肿起老高。“芙儿!”黄蓉心疼的小心抬起她受伤的右臂,弹指轻敲拿捏她的臂骨,只担心莫要骨折了。“嘶……”郭芙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虽然黄蓉已尽量放轻力气,她还是痛得眼眶都红了,一排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眼睛睁得浑圆不敢眨一下,不然就要落下泪来。
  这时郭靖也纵身近来,担忧的望向妻子,询问女儿伤势。黄蓉答道:“芙儿这一杖挨得实在,怕是伤到骨头了,没有百日功夫都使不了力,还好万幸未曾折断臂骨,不然就更麻烦了。”郭靖闻言心下一紧,看到女儿神色,他也是万分心疼,芙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样重的伤。其实当时柯镇恶含怒出杖,实是全力劈出的,但他终究心想打死这小小孩童毕竟不妥,铁杖击出时稍微收回了些力道,且略偏了些准头,即使郭芙不挡,也只会击在杨过肩上,倒不会要他性命,不然,郭芙岂是伤及臂骨这么简单。
  柯镇恶听得众人反应,知道自己误伤了郭芙,心底也极为担心,但又拉不下面子来,越发将怒气一并转移到杨过身上,厉声向他逼问道:“你一定不说?”杨过见到郭芙为自己受伤,已是满心伤痛自责,更深恨柯镇恶下手如此之重,因而大声怒道:“你这老瞎子,若不是你,芙儿怎会受伤!你有种就打死我,我怕你这老瞎子吗?”郭靖听到杨过言语,不由大怒,纵身上前,重重打了他个耳光,喝道:“你胆敢对师祖爷爷出言不逊!”杨过愤然道:“我不但骂他,我还要打他!”竟然挥掌向柯镇恶冲去。柯镇恶怒极反笑,阻止郭靖插手,道:“来得好。”
  郭芙眼见得这般情形,哪肯让母亲抱了自己去疗伤,大喊道:“大公公,杨哥哥,你们不要打了。”挣扎着便要阻止他们相斗,不意带动手臂伤处,“嗯。”闷哼几声,额头都冒出冷汗来。黄蓉心里本来极恼杨过及柯镇恶两人,若非他们,芙儿怎会受伤,可是见郭芙如此担心他们,执意不肯先去疗伤,只好说道:“靖哥哥,你将过儿拉开吧。不论怎样,先给芙儿治伤要紧。”
  郭靖当即纵身上前,捉住杨过后颈,将他提了出来,然后恭敬的对柯镇恶说道:“大师父,过儿对您无礼,孩儿代他向您赔罪了。现下还是先回庄内给芙儿看伤吧,待会儿再惩戒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柯镇恶深知自己出杖的力道,也担心郭芙伤势,因而就顺势应承下来。杨过虽然还是气苦不忿,但更忧心郭芙伤势,见她担心自己不肯疗伤,又怎忍再耽搁下去让她受苦,因而面上虽还是忿忿不平,却只是心里咒骂罢了,并不再闹腾。
  郭芙见到他们停下争斗,终于略感安心,但她深知大公公柯镇恶为着兄弟之仇恨极了欧阳锋,怕他还会刁难杨过,因而非坚持要杨过陪在身旁,这才乖乖让黄蓉将她抱回庄内给她上药。耽搁了这许久,待得回到庄内再看时,郭芙手臂伤处已是一片紫黑,一条右臂竟肿得有左臂两倍粗细了。黄蓉上药时虽是再三放轻了力道,百般轻柔的将药膏小心给她涂抹上,仍是痛得郭芙冷汗淋淋,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看得黄蓉心疼不已。待得裹上纱布以木条固定时,郭芙只觉得整个右臂臂骨内似有上千根针扎在骨头上般疼痛,又像将右手放在烈火上灼烧般难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眼前一阵阵发黑,几欲昏厥。
  黄蓉轻轻为郭芙拭去冷汗,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柔声哄道:“芙儿,你乖乖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不会这么痛了。”心里却是又气又恼,又怜又痛,可怜这女儿自出生以来自己便将她视作心尖尖般疼爱,从来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平日里就是让蔷薇花刺轻轻扎一下,自己都是心疼得不得了,而今竟让她吃了这么大苦头,手臂都险些折断,委实暗恨杨过惹事,又怨柯镇恶出手太重。
  郭芙虽痛得几欲昏厥,但心中却明白,知大公公怕是容不得杨过了,只得勉力对黄蓉说道:“妈妈,我要杨哥哥陪着我。”她此刻实在虚弱,声音几乎底不可闻,若非屋内众人均都耳力非凡,只怕根本听不清。黄蓉此刻又怎会逆着她,自是连声答应,郭芙勉强转头看向杨过,说了句:“杨哥哥,别走。”便实在撑不住,沉沉昏睡过去。见她已然睡下,黄蓉递了个眼神给郭靖,众人于是退出房外,独留下杨过在房内守着昏睡的郭芙。
  大堂内,郭靖瞧瞧立在一旁不说话的师父,又瞧瞧妻子,问道:“怎麽办?”黄蓉道:“过儿的蛤蟆功是来桃花岛之前学的,欧阳锋若是来到岛上,咱们决不能不知。”郭靖点了点头。黄蓉问道:“小武的伤势怎麽样?”郭靖道:“只怕要将养一两个月。”
  柯镇恶道:“明儿我回嘉兴去。”郭靖与黄蓉对望了一眼,自都明白他的意思,他决不愿和欧阳锋的传人同处一地。黄蓉道:“大师父,这儿是你的家,你何必让这小子?”她心中另有计较,眼看今日情形,女儿分明对杨过另眼相待,若是将他长留此处,只怕将来一颗芳心也要系在这小子身上了。虽然丈夫对杨过期望甚大,但黄蓉终因杨康之死心有芥蒂,况且杨过身上还有许多谜团未明,与欧阳锋又有所牵扯,她实在无法放心将女儿的未来交付于他,还是早些送他离开为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倾泻在地,杨过静静守候着沉睡的郭芙,即使在睡梦中手臂上的伤痛依然令她眉头微微紧蹙,平日里红润的面颊此刻在晨光中呈现出几近透明的苍白。第一次见到总是顽皮笑闹的她露出这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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