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火野丽睨着去而复返的美奈子，质疑其交友眼神。
美奈子哽了半响，还是不情不愿的承认：“是啦，其实除了没节操之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还没走出火川神社大门的忍足听到‘没节操’的评价脚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下，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眼美奈子——话说，他到底是怎么给美奈子留下这么个根深蒂固的印象，他是真的没想通啊。
在忍足看向美奈子的同时，火野丽也抬头正好看到了忍足的表情。
……可能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吧，火野丽心想，起码，还算有风度，毕竟并不是人人都能包容别人当面说自己坏话的——无论说坏话的人有无恶意。
注意到火野丽估量的眼神，忍足看向她，微笑着稍稍点头。看在美奈子的面子上，一向对男性生物没好感的火野丽敷衍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个好脸色——至少比刚刚此人突然冒出来邀请她看电影时要好。
哎呀呀，不愧是美奈子的朋友，真知道该怎么打击他。忍足好笑地走出了神社，完全没有一个被打击者该有的表情。
“早，叶月。”
“早，柳生学长。”
自从那次帮忙带书开始，叶月就似乎经常会在早上到学校时遇到晨读的柳生，叶月知道自己到校的时间并不算早，而有不少人都有早起学习的习惯，清晨微带湿润的空气总是能人格外清醒和镇静。
每次遇到柳生时，他总是会从容不迫地先开口对她问好，无论她是否发现了他的存在。作为学妹，每次都让学长先开口打招呼，实在有些失礼，叶月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下次，下次一定要先看到柳生学长并且先开口对他说早安。
不过，却每次都失败了。
叶月走路时并不习惯看人，她通常都是看景，如果看人，那必然是在观察这个人的有趣言行，却往往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人是谁是什么长相，有一次她甚至看一位中年妇女跟菜贩子讨价还价看了半个小时，直到那位中年妇女满意地将菜放进菜篮时叶月才发现那是自家老妈……
所以要在清晨的校园里，从并不算少的晨读学生中找出柳生，对叶月来讲，有点难度，当然，并不是做不到，但问题在于即使她看到了她却从来没机会先开口问这声好。
因为使用声带比较节制——她甚至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叶月的音量偏小，于是她打招呼要让人听见前提条件是空间距离不能太远，但每次她走到这个合适距离时，柳生便先开口了，其时间把握之精准让叶月不止一次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但是柳生的面部表情实在太正直了，让叶月每每产生这种想法都会惭愧地立刻拍回去——大概是因为柳生学长也刚好认为这是适合打招呼的礼貌距离吧，叶月最终总结道。
过于纠结问好先后顺序的问题以至于叶月很快就忽略了面对柳生时的不自在，甚至开始习惯了每天早上与这位学长交流几句，不知什么时候还开始习惯了被这位学长直接称为叶月，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便能自然地称呼这位学长的名字，‘柳生’二字在叶月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可以轻快地当面念出而不会脸红。
不过，以上情况大部分还是仅限于清晨，微凉安静的校园清晨，总是更容易让人坦然。
但偶尔也可以影响到其他时间的相处，习惯，不容易建立，也不容易改变。
“早，叶月。”
“早，柳生学长。”听到已经熟悉的问好声，叶月下意识回应，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天是周末，而这里也不是学校。
“……学长？”叶月看向柳生，有些不明白状况。
柳生笑了笑：“应该是我对你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表示疑惑吧，我家就住在旁边那条街，每天早上我都会在这附近跑步。”
叶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昨晚上睡太早了，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完全清醒了过来，星星很漂亮，所以就到处走走。”
“有目的地吗？”柳生走到叶月身旁问道。
叶月摇了摇头：“随便走走，走累了就歇歇，走烦了就回家，我还有一本书没看完呢。”
“那么，要不要顺便陪我去买早餐呢？”柳生从衣兜中掏出一张字条，“我妹妹千沙昨天晚上就点了餐，等我买完回家她差不多也该起床了。叶月你也还没有吃早餐吧？”
“嗯，出门的时候还不饿。”叶月偏了偏头，“不过现在似乎是有点了，这附近有好吃的吗？”
“当然，”柳生应道，“千沙可是相当挑食的，相信她的品味吧。”
叶月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柳生学长很宠妹妹呢。”
柳生轻咳了声：“虽然有时候让人很头痛，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怎么说也只有这一个妹妹，当然得宠着。”
“真好，”叶月将右手拎着的包换到了左手，“小时候我也很想有一个哥哥呢，可惜不要说是亲哥哥，连表哥堂哥都没有，走得最近的就是个招鬼的傻表弟。”
“有个傻表弟也很有趣吧？”柳生想到山田彻，觉得‘有趣’一词还是跟他很搭的。
“是很有趣。”叶月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小时候我跟彻还碰到过拐小孩的骗子，当时我和彻谁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坏人，甚至没有留意他们的出现，只是忙着安慰一个哭哭啼啼的幽灵姐姐，然后那几个坏人不知道是以为我们俩疯了还是以为活见鬼，惊慌失措地跑掉了，我都是后来听我妈妈提起时才知道我跟彻差点就遇险了，至于彻，好像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种有趣。无论是幽灵还是骗子柳生都表示强烈排斥，立刻申请换个话题。
“两位，两位，我知道你们的未来，来一次扑克牌算命如何？现在算命一次只要九百八十元。”
“……”柳生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人家一直在那，比你们先到——算命师，坚定认为自己想要换的话题中绝对不包括算命。
不过叶月颇有兴趣。
“好年轻的算命师呐。”应该是中学生吧，而且应该是在校学生，有很明显的学生气质。叶月走近了算命师的桌子，饶有兴味地打量着。
大概是因为从小跟自家表弟混在一起的关系，叶月面对年纪明显比她小的男生从来不会害羞不自在，无论对方有多么相貌堂堂才华横溢。
倒是这位少年算命师让叶月看得有点不自在。
柳生也不自在：有什么好看的，长得很一般嘛。
——喂，绅士君，不要傲娇，那不是你该有的特质，要崩也不要往这个方向崩。
“嗯，虽然太年轻可能没什么说服力，”算命师少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不过，我对这方面真的很了解，反而其他有名的算命师我还不太相信……”
等一下，柳生皱了皱眉，因为并无恶意刚刚也没有立刻注意到，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
“那么就算一次吧。”叶月掏出了几个硬币放在桌上。
“谢谢惠顾，”算命师少年找给叶月二十，然后问道，“想算什么？”
“算……”叶月想了想，环顾四周寻找了会儿灵感，视线在柳生身上顿了顿，“就算今天会不会遇见灵异事件吧。”
喂……柳生推了推眼镜。
啊？算命师少年愣了愣，然后很有职业风度地点头：“好的，请抽一张牌。”他将牌摊开成扇形递到叶月面前。
预言这个东西……
道具倒是很中规中矩嘛。叶月抽出一张牌交给算命师。
柳生仔细看着这个少年从接过牌到给出结论的过程，那种气息，恶魔的气息，非常稳定，在控制范围内的力量……
“这位先生也要算一次吗？”总觉得被渗人的视线盯住了，算命师少年友好地但略有些僵硬地问柳生，“你和这位小姐是一起来的，可以算你便宜些九百五十元一次，怎么样？”
柳生看了他一会儿，开口：“好，”将钱放在桌上，“我想算，契约的束缚力量足以控制住恶魔保证其不会失控吗？”
算命师找零钱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柳生，笑了笑：“我想这个问题可以不用借助扑克牌。”
柳生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算命师将零钱递到柳生手上，“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近江真吾，首先我要说，并不是每个和恶魔打交道的人都要出卖自己的灵魂，其实恶魔最喜欢的，是玩恐怖游戏，我是说，高层的恶魔，而我的契约其实是建立在召唤的基础之上，当然没那么危险，只是多了个仆人而已。”
“两个。”柳生纠正。
“哎呀，唯一一个谎言点都被拆穿了啊，”近江无所谓地笑着，“不过小孩子就不用算在里面了吧？”
“既然你这么确定，那好吧，”柳生神情放松了些，“我的名字是柳生比吕士，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只有‘看见’的力量，但我认识能够‘解决’的人，如果需要帮忙，请不用客气。”
“谢了。”近江接受这个好意，毕竟能够探讨恶魔方面问题的人着实不多，不说为了得到帮助，单是为了多一个可交流的人也不错。
买了柳生家妹妹推荐的早餐后，叶月和柳生告别。
“要不要到我家吃过早餐再走？”柳生邀请道，“这么多东西不太好拿吧？”虽然每种食物的量都不多，但种类很丰富。
“不碍事，”叶月将她的包改为斜挎，腾出手来将食物从柳生手中接过，“给学长添麻烦了，抱歉耽误了学长这么多时间，学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