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免费快读小说书城>书库>都市青春>唯伊> 第四十一章·林中

第四十一章·林中

  方七爷抹着泪道,主人待奴儿不薄,奴儿也不忍心背她。可是今儿小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奴儿也不敢不识抬举。有什么罪责,便等奴儿到了地底下去还吧。说着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气得姚风洛简直要背过气去。失态的叫道,罢罢罢,把我们都赶出去了,你才干净!说着便抽身走了,子云起身要送,我拦住他,道,自有侍儿跟着他回去的,外边冷,你只管坐着就是了。
  回头又对还在哭着的男人道,天色这样晚,七叔父还是赶紧回去才是。明儿方家来人,当面把事了清,迎暑节之前,您也好走了。
  说着使了个眼色,灵儿便搀着他出去了。
  子云也没敢多说话,低着头等我吃饭。等到东西都撤了我也漱了口净了手,他才问,妻主今儿还走不走了?
  我笑道,你不留我也就罢了,还要我走。
  见子云不说话,紫玉忙上前来问可要洗澡,我便让备水去了。
  子云问道,昨儿发月钱,墨宇哥哥说妻主嘱咐,提了落雪一钱银子,宛如、宛宁的却还是和灵儿他们一样,这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道,不过是一钱银子罢了,值什么?倒是趁着紫玉出去,我先来问你正事儿,公主家的侍儿大了给我打发过来,我可不能随便把他扔到谁家里去吧。
  子云道,奴儿这几日就跟他磨这话呢,听他的口风,是不想外嫁,他能见着的,就是那个菊月,看起来本分,又是自家奴才,我看倒是合适的,他也没吐不字儿。
  我道,这样虽说委屈了紫玉,也是好的。
  正说着,灵儿进来,问,主子们偷说什么呢,怎么一个里面侍候的也没有?
  子云忙道,你去堆秀楼那边打点了妻主明日的行头来,他们几个都有事呢。
  看灵儿出去了,子云又道,钟儿过了晚饭的点就给妩君要了去也不知做什么,还没放回来呢。
  我道,菊月和立夏一般大,单便宜了她也不好。纳儿、敏儿嫁了,钟了、灵儿也留不住。咱们家的孩子也是老实,这趟迎暑节,立夏也跟过去,看看能看对眼不能。
  说了几句家事,水便好了,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只觉乏了,一派睡到四更天。
  忙过这几日,转眼便是四月初九。中午时分,衙门里的事便算结了,按例刑部要留下一个侍郎,今年便是陈春留下,我自带着随从回府了。
  府里诸事已经妥当,傍晚时分,我带着子云等三人前往家庙祭祖,回来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家便早早睡下了,只待明早出城。
  四月初十天刚刚亮起的时候,肖府的车队便已出发了。一行八辆大车,只有最后一辆只装了些东西没有坐人。众家奴、家卫骑马簇拥着,一齐向南门去了。
  锦屏山的山庄并不算远,却也是一天的路程。中午他们捧了食盒过来,我在车里随意捡拾了几口,见已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便下了车换上马,任意跑了起来。
  到了山庄天还刚擦黑,子云他们忙着收拾东西祭月,按规矩女人和未嫁的男孩子是不能在场的,我吃了厨下端上来的汤饭,便叫上暮春,打马去山庄周围四处闲逛了。
  我们纵马驰骋了一会儿,跑远了些,暮春刚说该回去了,却看见远处月光下有一匹马在低头吃草,还装着马鞍,只不见骑马之人。
  我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只有一匹马?过去看看吧。
  暮春跟着我到了那匹马身前,那马甚是温顺,任暮春牵了,那马鞍上却尽是血迹。
  我和暮春便四下找寻起来,果然看见不远处草丛里趴着一个人,右肩处一处极深的伤口,血染了半个身子。
  暮春走过去伸手探向他的脖颈处,回头道,大人,这人还没死呢。
  我忙过去点了他几处穴位止了血,又将他翻过身来,才看清是个剪了极短的头发的年轻男子,面白如纸,紧咬的双唇也没什么血色。
  我迅速的把他抱上马背,便和暮春一起向山庄的方向奔去了。
  暮春一路飞驰,我却不敢骑得太快,待我到了山庄门前,暮春已带了人等在那里。我把这男子直接抱到了我卧房的床上,随行的只有一个医者,平日里只在内府里与爷们儿们看些小症候,并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
  墨宇他们也来不及多问,忙帮着烧了热水,又拿了些干净的白绢子包扎。我已命立夏飞马回京请大夫来,见那医者吓得只会哆嗦,只得自己动手,剪下那男子右侧的上衣,露出伤口,略微清洗了一下,又倒了些金创药,拿白绢紧紧地裹了。
  墨宇端了碗参汤来,道,随行带的也没什么好参,看看能不能保住命吧。他和墨璃一起喂着他喝了半碗,我以内力护了他心脉半个时辰,觉他呼吸渐渐有力了些,刚舒了口气,这男子却又发起了高热。
  也没有其他法子,墨宇他们轮流给他换着凉手巾,又拿了烧酒擦身。一直忙了一整夜,我在子云房里歇了半宿,半山庄的人都折腾的没怎么睡。
  幸好天一亮,立夏她们便回来了。立夏一把大夫带进来,自己就倒了下去,知道她是累着了,忙命扶下去休息。
  大夫进来,一眼看到男子裸露的右臂,不自然的躲闪了一下,便先上来告罪。我道,这只是我捡来的,并不是我身边的人。救命要紧,这些繁文缛节就先别管了。
  大夫忙上去把脉,拆了绷带查看伤口,又重新上了药包扎起来。回身和我走进外室,道,大人不必忧心,他既能坚持到现在,想必活下去也没什么大碍了。亏他好造化,若不是大人及时施出援手,他怕早已死在荒郊野外了。容在下开一服解热的药,慢慢调养就是了。
  暮春备好了纸砚,大夫去开方,我道,他伤得这样重,还是麻烦您在这儿住上一两日,待他平稳了再走吧。
  大夫连连答应,外边已备好了房间。
  我从子云房里叫来了将雪和未雪,让他们照顾这个男子,换墨宇他们都下去休息,又一起在子云那里吃了些早点。
  本来今日是要出游爬锦屏山的,暮春来问,我道,明儿再去吧,今儿大家都先歇着。
  打发走了大夫,我便到了非烟房里。他屋子里的侍儿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正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倚着窗子看山。
  我问非烟道,你去看了那男子没有,看起来像个江湖中人呢。
  非烟道,自以为会耍几下子剑就是江湖中人了,这种人每天不知道要死几百个,男子倒是少些。
  我笑道,仗剑走天涯,惩奸除恶,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过这个志向呢。
  非烟道,后来便觉得可笑了不是?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出来除了自己小命不保,还让家里担心。
  我道,说的你像是多大年纪似的。可若心里一直有这个梦,不出来走一趟,岂不枉年轻一场?
  非烟笑道,莫不是咱们肖大人又动了心了?这样维护他?
  我并不避讳,直言道,他身子都给我看了,他若愿意留下,我自然求之不得。
  正说着,妩君推门进来,见我在这里,红了脸要走,我忙叫住他,问,怎么见了我就要走?
  妩君道,我本以为您在大爷屋里,想着非烟一个人孤单,您既然在这儿奴儿去找大爷说话就是了。
  非烟道,我们也没有什么背人的话,怪闷的,快过来坐吧。
  妩君却不应,夺门而去了。
  待妩君走了,我道,我已叫叶灵去查这男子的身世了,说不定还真有些意思。
  非烟冷笑道,新鲜的自然有意思,哪像我们这老东西没意思。
  我笑道,老东西?你才多大一点儿?
  非烟道,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话不就是说给您的?
  我道,你也太瞧不起你主人了。正说着,瑞雪笑着进来回道,王大夫的药可神了,那位小公子刚喝下去烧就退了,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
  非烟道,赶紧去叫大夫回来请脉呀。
  瑞雪道,已去请了,奴儿先来回一声。
  非烟啐道,呸,这会儿就先会邀功请赏了。
  说的瑞雪红了脸左右不是,我道,别理他,又不知吃的那一坛飞醋。大夫既又进来了,我先过去看看吧。
  说罢硬拉上非烟带着瑞雪又回到我的卧房。
  那大夫正请了脉低着头出来,非烟他们连忙回避了。
  大夫拱手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位小哥身子比一般男子要硬朗不少,在下又开了几副调养的方子,只是不宜移动,静养一段就好了。
  我忙说了几句客套话送大夫出去了,掀帘子进到内室里来。
  非烟正躲在里面,伺候的不仅有将雪、未雪,还有非烟房里的侍书、入画。
  我见那男子闭着眼,以为是又睡了,轻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刚才非烟房里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侍书低声回话道,爷撵我们出来的,也没处去,便来看个热闹,不想一来这位哥哥就醒了。
  他话刚说完,床上的人慢慢的睁开眼睛,费劲的看着我。
  我忙道,该死,吵着你休息了。大夫既说你没事了,我就叫他们都出去,你安静的睡吧。
  他动动苍白干燥的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又闭上了眼。
  我示意将雪留下,领着其他人退到外室。非烟低声命侍书二人道,也别在这里屏气收声的,你们两个回自家屋里去吧,留未雪在外边守着就是了。
  二人忙退下,我笑道,那我连自己卧房的外间都待不得了,咱们一起去找子云、妩君他们吧。
  非烟随我出了门,道,奴儿不去,大爷、二爷在一块儿从来没有别的事,就知道下棋,奴儿不去凑这个热闹。
  我道,也罢,你去换了衣裳,咱们出去逛逛。
  非烟自是高兴,却不肯说出来,看了我一眼,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我在楼下厅里等着,命暮春备了两匹马。不一会儿非烟下来了,一身利落的短打扮,烟灰色的斜襟短褂,随意的束了腰,一色的长裤,脚上是黑色马靴,头发拿一条青色布带扎在脑后,马尾般垂下,那张绝色的脸,今日看来又多了几分英气。
  我笑道,想不到你竟还有这样的衣裳,我以为你的衣服都像那一堆堆一层层的纱,让人纠缠不开。
  非烟知道我是说的他那身七重红纱的嫁衣,不禁羞红了脸,假装平稳的问,咱们出门不是骑马去吗?当然要有身合体的衣裳。
  我不再惹他,二人出门上马,向着林子里去了。
  非烟骑得很快,马儿也撒着欢儿,和背上的骑手一样也是憋坏了。
  我们背着山走,穿过一片稀疏的小林子,便是昨日我和暮春发现那个伤者的那片草地。
  草已经很高了,就像这天气,中午里已有了夏日的燥热。
  这时太阳越来越厉害了,非烟抱怨道,咱们不该大中午的跑到半点阴凉都没有的草地上来,晒死了。
  我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头,说,那里有树,咱们先跑过去吧。
  二人打马过去,看山跑死马,跑了好一会儿,好在到山下果然有阴凉。
  非烟跳下马来,拿了水袋灌水,道,咱们等到没了太阳再往回吧。可有吃的没有?
  我的马上除了水袋还有一袋天香饼,我解下来扔给非烟,道,找个窝儿,咱们先坐下。
  于是放了两匹马自己喝水吃草,我们挑了最大的一棵树,不管干不干净就坐了。
  非烟看着远处的两匹马,轻声道,要是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也值了。
  我道,那还要看是和谁住在这种地方吧?
  我们并肩靠在足够粗大的树上,非烟沉了一会儿,道,和主人是最好,要是不行,再有几个男人也罢了。
  我道,那不是简容儿想要的日子吗?
  非烟苦笑道,他是想,可是他想要并肩看桃花的人不这样想,最后他还是面目全非了。
  我只问道,你呢?
  非烟不说话了,静静地靠在树上。
  我轻轻抚上他的腿,又问,可曾后悔?
  非烟道,简容儿呢?还不是下了山?这一辈子,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便不再问了,静静的出神,轻轻的抚摸。
  非烟也沉默着,不经意间喉咙里传出一声轻吟,我忍不住转过身环住他,尽情的抚摸亲吻。
  他的身子渐渐的沿着树干滑下去,软软的依在我的臂弯里。我慢慢的解开的他的衣衫,一边亲吻一边低语,道,此时此地,你又是这样的打扮,还装什么文静的公子?
  非烟闻言,睁开一双媚眼,轻轻一笑突然跃起将我压在身下,道,主人说在您的床上不许奴儿运一丝气,那现在可不算在您的床上了吧?
  我撩起他垂下的长发,笑道,不算不算,难道非烟还想着先和我比比功夫,大战三百回合吗?
  非烟抬起身来,眨眨眼睛道,比试功夫就算了,大战三百回合还有那么点意思。说着靠在树上脱下右脚的靴子扔在一旁,又去脱另一只,眼神只在我身上,我笑道,待你脱了碍手碍脚的靴子衣裳,是不是还要活动活动筋骨,咱们再大战一番?
  非烟见我只是躺着看他,动也不动,就又欺身上来,色迷迷的盯着我的眸子,魅惑地道,主人怎么了?奴儿不值得您一战么?
  我一面揽过他的腰上下其手,一面道,你若不值,天下还有谁值得?今儿这样看来,我觉得你剪了短发说不定更好看一些。
  话音刚落,非烟却一下子又弹起身来,嗔道,便知道主人今儿的心不在奴儿身上,一心只想着那个草莽小子了。
  我一把把他拉下来,翻身压在身下,笑道,今儿还想着让你造回反,我也乐得只躺着享受就是了,没成想你这醋坛子打起来没完了,真是欠收拾不成?
  非烟听了我的笑语,故意双手拉住衣领,强忍着笑,道,奴儿就是小肚鸡肠怎么了?今儿你休想碰我!
  我心下想着,此情此景到还适合玩这个戏码,便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和非烟扯在一起,没一会儿功夫二人衣衫都撕坏了不少,头发也散了,终于还是顾不得玩下去办了正事,我可是空了三四天的房了,非烟更是干柴烈火,我们一直滚到太阳下山,那三百回合才算战完了。
  我道,咱们再不回去他们就该叫人来找咱们了。
  非烟正努力的整理他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裳,道,我道宁肯半夜时分谁也看不见的时候回去,这副样子怎么见人?
  我笑道,这会子知道羞了,没事儿,待会儿你动作快,冲回房间去,管他们说什么,关了门只当听不见就是了。再说,你跟我出来这大半天能做些什么,他们还猜不出?
  非烟也无法,整好了衣裳又理了理头发,二人便骑马回山庄了。
  我们回来晚饭已备好了,只等我们两个沐浴更衣了下来。吃饭的时候就连子云看了非烟一眼脸都是红的,非烟只恨不得有条地缝能钻进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