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酒宴
和非烟说完了正经话,我笑问他,几日不在,你们跟倾城说了什么?都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非烟道,别又来怨我!奴儿可什么也没说。只是您的小五儿自己可说了,以后您就交给他盯着,拈花惹草的,没以前那么便宜了。
我道,你们不一直都大度的很,怎么突然就小气了?
非烟眉毛一挑,道,奴儿什么时候大度过?奴儿们觉得兄弟几个已经够说话玩笑的了,再来就嫌多了。
我故意道,你们总不能一下子给我刹住,太残忍了些。
非烟低声道,那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我也认下了,只是别的,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道,向来你们是管不着这些的,不过说说罢了。
非烟道,子云哥哥他们就是太好脾气了,我们说好了,同进同退,不信这么多人说话真就不顶用。
非烟故作认真的样子甚是有趣,我反正最近也没有这心,便半真半假的答应着,先捞点便宜是真的。
和非烟闹了一会儿,他便赶我出去做正事了。到了刑部也有些心不在焉,打发着日子。
午后侍郎陈春笑着来递帖子,大红的喜庆帖子,想来是要纳小。按规矩我是官长,纳小这种事随个份子就是了,不必亲自前往的。便接了帖子,玩笑几句,陈春平日话就不多,生性羞怯,没多说什么就下去了。正要让立夏回去封一份礼金,瞥了一眼请帖,原来是娶的平夫,还和我有些牵扯,是姚老侍郎的亲孙子,姚风洛的外甥。
我对立夏笑道,这可是攀上亲了。怎么也没从姚老侍郎那儿听见动静,怎么也是嫁长孙,虽是平夫,连个帖子也不见。
立夏道,嫁和娶想来就是不一样了,大概是觉得陈大人和您更近,递帖子更方便吧。
我道,你看陈春羞的那样儿,我本以为她是娶了哪个楼子里的,所以比平日更为羞涩。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她脸皮子薄,肯定怕别人在背后嚼舌头,说她想攀亲什么的。
立夏道,这亲隔得有些远了呢。
我道,在那些爱嚼舌头的人那儿可就不远了,得,我还是避嫌吧,你去封一封礼金,既是下属又是亲戚的,自然要比平日厚重一点,回去让暮春自己拿捏吧。
立夏应了,见我还是闲着无事,便道,大人若是没事儿了何不就回府去?
我道,怎么,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了,牵挂家里了?
立夏道,不不不,奴才只是觉得大人今儿下午老在这儿坐着也没做什么,以往可不这样,没事儿何不家里去?
我正要说好,一个小厮进来递上帖子,拿过来一看,是上林公主的,说是雅兴突至,绿畅园恭候大驾。
我笑道,可不有了去处了,走,咱们绿畅园去。
立夏道,可是邀的晚宴,现在去早了点儿吧。
我道,公主不怕早,咱们陪她听曲儿去。
到了绿畅园,上林公主果然很高兴。湖心岛上凉亭里,四面阴凉的很,微风徐来,只觉天朗气清,心情大好。
上林公主道,看来肖大人今儿闲的很,这么早就过来陪我这个富贵闲人。
我笑道,我闲着就是罪过,拿着你们家的俸禄既然不干正事儿,只好来陪你消磨时间了。
上林哈哈一笑,道,这是玩笑话,你拿的是朝廷的俸禄,可跟我无关。
我只一笑,道,公主这几日也不该闲着吧,九月十五就要行册封大典了。
公主道,公事我不管,这陛下的私事我也不管,到时候出去看看灯罢了。
我道,家里那几个也闹腾着要出去看灯呢,我那日应了说是九月十六晚上去,恐怕过了十五那灯要更好一点。
上林公主点点头,意味深长的道,陛下这次是要给足舒贵君面子啊。
我趁机忙道,众臣虽都不敢说,可是心里也都嘀咕,原以为十有八·九是文贵君的位子,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上林直言不讳的道,沁儿这次,保住命已是不错了。
她说的直接,可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胆寒。上林公主的眼睛像是在告诉我,她已经知道我知道这些事儿了。
我只好装出不可思议的申请,道,竟是这样!可见伴君如伴虎,皇家的事,我们这些外臣还是少掺和为好。
上林笑道,也是,你也快该求假回家养胎了吧。
我道,哪儿这么快,要是怀上了,就再过五六个月吧。公主还是不急?
上林道,别提了,原本是我不急,也没人催我,不知道皇父哪根筋儿突然又连上了,竟又提了这话,恐怕我也马上要肩负给皇室开枝散叶的重担了。
我道,做爹爹的自然都关心这个,陛下比您小了不少,已是第三胎了,皇父能不着急?
上林道,就算是我也急了,家里也急不起来。
我正好想刺探几句蓝采儿的事儿,又觉得失礼,偏偏今日上林公主这样不在意,便道,家里又如何?是您不知道要宠幸哪个,还是皇父还给您定了必须要嫡出?
上林点头道,说了,必须是嫡出,还念叨了许多陛下不愿听的大道理,说的两宫都有些不睦了。
看来原来文仪清还试图用立嫡的想法感染一下陛下,早早把皇长女的父亲扶上皇夫之位,好名正言顺的立为太女,看来是失败了。也罢,要是立了舒贵君再说立嫡的事,那就看陛下肚子里这孩子是女是男了。
我道,那公主夹在中间也是为难。
上林道,岂止是为难?我哪个惹得起?
我道,于皇父您是长女,于陛下您是长姊,您的话当然有分量,有了分量,自己压力也就大了。
上林笑道,你这话算说对了,所以我什么也不说了,皇父来宣我,我就说在家准备生育之事呢。
我也不禁笑道,敢跟皇父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殿下了。不过玩笑归玩笑,生育毕竟不是小事。不论皇父那边怎样,也是时候该留下自己的骨肉了。
上林道,实不瞒你,我倒是想生,到哪儿去给孩子找个父亲?
这话我已经不敢往下接了,上林公主道,我不怕你笑话了,事儿就是这样,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一个男人生子,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我自大婚以来,和正室那位一直凑不到一块儿,后来后院日渐丰满,大多是享乐罢了,所以我最嫉恨的就是你了,年纪轻轻,就遇上了自己肯正儿八经对他好的人。
这话听得我自己心里一颤,原来我对子云,用情已到了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地步?那两日过后,我送他回府,因为我的无度索求,他下了车几乎不能步行,那时我还多少有点儿厌恶之情。可是对他虽是阴晴不定,在和他育女这件事上,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上林见我愣神,笑道,想什么呢?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幸运?
我忙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老岳母,也是催的紧。
上林只是一笑,道,你这时机选的也好。那些不长眼的只道你是耽误前程,其实你这前程还不是快到顶了?正是时候喘口气了。
我道,谢殿下教诲,宏宇到没想这么多。
上林道,你啊,我不把你当外人,你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道,宏宇不敢,公主送我的人,我可是没拒绝过啊。
上林只道我说的是宛宁二人,便道,我知道你府上也是只嫌人多不嫌人少的,也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我们正说着,管家进来禀报说沈大人已到了,上林道,原来已是饭点儿了,今儿沈大人来的也早。
不一会儿诸位大人都来了,公主最善吃喝玩乐,府上的厨子没得挑,酒也是极品,众人酒足饭饱,谈笑了一阵,其实也没什么事,倒像是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坐坐互相安慰一下,陛下册立皇夫引起的风波,其实还没过去呢。众人虽是谈笑风生,各有各的心事。
散席的时候上林公主说出去走走解解酒,拉着我的手便向外走去,我借着酒劲儿对上林公主道,妻夫两个没什么解不开的结,家里大爷还是得好好捧着,殿下也收收自己的性子,那边儿都高兴。
上林笑道,肖大人别给我担心这个了,开个玩笑,我总还是能养出孩子来的。
公主今日跟我说话完全不加避讳,让我一时有些不能适应,便也笑道,今儿范将军还要跟我订娃娃亲,说我生下来一准是个男孩,要说给她家女儿。
上林笑道,不妥不妥,她女儿必定随她,不着家,嫁不得。
说话间就走到了门口,辞别了上林公主,一转身我的眉头就锁了起来。上林对我的态度,实在让人不得不生疑。看来文沁儿这事儿比我想的还大。真想亲自与文沁儿焦舒怜等接触接触,才好知道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做什么事。
只是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文沁儿虽不一定是好人,但这次应该是受冤屈了。
没有人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唯有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