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求稳
回到堆秀楼墨宇见我脸色不太对,也就没有多问。我见他正在做针线,仔细一看,却是婴孩的小衣裳。
我笑道,你们这就开始准备了?
墨宇道,您和大爷一走我们便开始准备了,一直到小小姐出生,按着大小把衣服排好,咱们一天穿一件只怕还穿不过来。
我道,可见你们是闲着了,一窝蜂的做这个还不如去给我改几件宽大的衣裳。
墨宇笑道,又该说奴儿絮叨了,您穿什么哪用的着您操过心?
我道,好好好,我不该乱说话,快给我找件出门的衣裳来吧。
说了这话墨宇并不动,落雪替他去了,墨宇道,今晚晚些回来?
我道,该是吧,说不准。
墨宇道,可别喝多了酒。
我道,刚才说你们偏心你还不认,要不是我肚里的种儿,你什么时候嘱咐过我这个?
墨宇道,怎么没嘱咐过?且不说您从没听进过耳朵里去,就是听进去了,也不会在意的。再者您知道有了个小的,也该自己注意些。
这时落雪捧了衣服出来,墨宇过来和他一起给我更衣,一面还紧着说我。我只得投降,道,不喝就是了不喝就是了,反正她们也都知道。
其实今晚并没有约,我想着去见楚林梦。
离天黑还有一会儿,立夏去递帖子了,我在城中乱逛,好久没自己这么自在的走走了。在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糕饼店吃了云片糕,又让老板包了二斤,准备送给楚林梦——他也是什么都不缺的人。
之所以要今日就赶着见楚林梦,也不全然因为我心急。我总觉得楚林梦这边,是场持久战。
立夏回来回话,道楚大爹爹说今儿身上不好,斗胆回绝大人,改日摆酒谢罪。
这大概是楚林梦拒绝我能拿出的唯一的理由。
所以他的身子究竟好不好,恐怕没什么重要的。我对立夏道,你拿着这二斤云片糕,再回府找墨宇拿五两燕窝两支山参,记得要最好的,给他送过去,就说是我和妩君的一点心意,改天再去探望。
立夏什么也不问,拿了东西便去了。
既然出来,便不想回去,去范将军府上找她喝酒去了。
范将军可不管我是不是可能有身孕了,兴冲冲让家人去买了好酒,二人便喝了起来。
波伊使团走了,范将军对这场战争的胜利仍然兴奋着。
我只是找个地方来放松一下,听着兴致勃勃的范将军回忆西疆时候的事,倒也颇为有趣。
范将军说累了喝酒的功夫,我道,这几日军机处我也没去,陛下可有什么指示?灞桥营和京西营要回来一个吧?
范将军道,没直说过,我想着该是京西营吧。就算波伊人来议和了,也不敢掉以轻心,京西营这次损失又不小,不能独当一面了。
我道,可能会后撤到龙岩之后,幼蜂附近是军事重镇,进可攻退可守的,不一定回京城吧。
范将军道,你可以上书跟陛下说说,对了,宏宇,你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一个文官刚立了战功回来,不满二十岁就是正一品,大梁朝哪里出过这样的人才,怎么这时候准备要个孩子?耽误多少事?
我道,我现在虽还不至于功高震主,但是陛下恐怕对我早有顾忌了吧?再不掩掩锋芒,恐怕倒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范将军道,你想多了,朝里现在看着太平,其实内外各种烂事儿不断,陛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呢。
我笑道,我向来没什么兼济天下的胸怀,就想着自己一个,仕途我已经走到顶了,太快了不好,还是稳健的走两步吧。
范将军道,算了算了,这种事还是你比我看的远些。诶,看你要是生个儿子,我便给我家姑娘订下这门亲,你可给这个面子?
我道,人家都祝我求女成功,怎么我就该给你生个姑爷?
范将军道,诶,这你也知道,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你现在已经满了,再有个女儿,就溢出来了,肯定是个儿子。
范将军戏谑了我一句,又喝了一杯,亲自拿壶给二人满酒。
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纳儿从后边走出来,道,瞧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主子只当那是酒话吧!
范将军笑道,酒话酒话,肖大人不会记恨我这个的,你怎么出来了?
纳儿过来把酒壶拿到手里,道,喝了多少了?我在后边可坐不住了,要是主子喝多了,回去知道是在这儿喝的,墨宇哥哥他们要在心里骂死奴儿了。
范将军便去讨酒壶,道,好人儿,我可有几日没去喝酒了,今儿好容易肖大人过来,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怎么能坏这好性子呢?
纳儿道,千杯也有了,今儿够了,主子听奴儿一句,今儿就不喝了吧。
我道,范将军原来也和我一样,是管不了家里人的,你管得了千军万马又如何?
范将军笑道,肖大人过谦了,我是认怂,得,咱们喝两杯茶解解酒酒,总可以了吧?
纳儿便叫了人上来把酒撤了,亲自端上茶来,便下去了。
我道,纳儿在我府上的时候拘谨的很,可是一句话都不肯跟我多说的,在你这儿还能出来拦个酒,已是不易了。
范将军道,老来得夫如此,我已是知足了。这几年还不服老,再过个两三年,就该乞骸骨了。
我道,经此一役,陛下恐怕更不肯放你了。姜还是老的辣,军中年轻一辈的还是不顶事儿啊。
范将军喝了一口茶,道,早晚要顶事儿的。我现在也不是年轻那会儿想着战死疆场了,可不想一世英名毁在一把老骨头上。
我道,这样的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才有点开始信你老了。
范将军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我,道,我听说金将军家那个小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是跟你有关?他要是跑了来,那只金豹子可饶不了你,说不定就从北疆跑来了!
我道,等你知道了这消息,金豹子想来早就来了。她来了也没什么用,人又不在我这儿——难道我不盼着他在我这儿?
范将军叹息道,可惜了一段好姻缘!看来那孩子是为着这事儿了,不过金将军的夫君刚刚过世,这孩子也不为父亲守孝,够不守规矩的。
我道,爹爹没了,还有谁比的过他伤心,说不定也是为这个躲出来散散心。
范将军道,我可是听说金将军一夜白头,真是可怜啊。
我道,命中注定的劫数,逃不掉的。
二人闲话了一阵,酒也下去了,我便告辞了。范将军还念念不忘今儿没喝痛快,想着过几日约在外边再喝个痛快,我含含混混的答应了她,坐轿子回府去了。
回到堆秀楼,因为酒已经醒了大半,墨宇只当我喝的不多,也没多问。
晚上去了倾城那里,问了许多不在的时候府里的事,直到问烦了他,一把把我推到了床上。
我笑道,大梁可没有这样的男子,怎么比妻主还心急?
倾城已经解开了我的衣带,道,人家又不是你的属下,好容易回来,就问些冷冰冰的话儿,你哪怕问句我想你了没,我也不这样——
我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道,那你想我了没?你现在要怎样?
倾城不甘示弱的挣扎着,很快两个人就是赤条条纠缠在一起了,他道,谁会想你?想也是白想!
我和他闹腾着,非要问他想怎样,终于两个人还是酣畅淋漓的行完了闺房之事,软软的又躺在了一起。
我刚要开口,他止住我,道,你要是这时候再问那些话,我就把你从我房里赶出去!
我道,这简直无法无天了,这绿蚁居难道不是我的了?
倾城翻了我一个白眼,道,你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他们都纵着你,我可没那么好性子。
我道,你怎么不纵着我了?其实你不是一直挺纵着我的?怎么这次十日未见,性情大改?
倾城道,这段日子你不在,我才和家里几个哥哥混熟,原来你的花心薄情绝不在我娘亲之下,真是低估你了!
原来倾城进来后因为我独宠,他也不太出绿蚁居去,这几日我不在,他算是打探好我的底细了。
我坏笑着搂住他的身子,道,你可知道什么叫上了贼船,没后悔的机会了。
说着手又不老实起来,半推半就的,倾城便又从了我。
二人沐浴就寝,倾城心情已经大好了,趁机问了没问完的话,他抢白了我两句,还是仔细答了。
第二日上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了非烟那里,又问了他家里的事,他和倾城的视角不一样,互为补充,我才放心。
家里这段还算太平,只是觉得暗卫多了,好像不该来的风声也多了。仔细问了两个人很多遍,来探查的人的轻功虽然多杂,却有两派人数比较多。倾城那边容易听到的细微的沙沙声,应该是他们西域那边的人,果然那边还算不得安稳。非烟却说花园里偶尔有让他觉察到动静的地方零星会有足尖点地的印迹,那就是江南那边多练的轻功,连走路多都不用脚后跟着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