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见她回来,福婶迎了上去,笑着道:“子涵,快进来,早饭都好了,去看看,喜不喜欢。”
苏子涵用鼻子嗅了下:“这么香的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换了拖鞋,随着福婶朝饭厅走去。
走了几步,见江意榕还没有回来,福婶有些奇怪地问道:“都到饭点了,大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苏子涵脚步一顿,平静道:“江董说想一个人走走,让我先回来。”
福婶见她的身体明显地紧绷,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过什么话都没说,如常地:“哦。”了声,向正好经过的福伯递了个眼色,带着苏子涵进了饭厅。
长长的木制桌子上摆放着鲜艳欲滴的香槟玫瑰,和房间中的一摸一样,大朵淡雅高贵的花朵在珐琅的花瓶中开得艳丽,餐桌上铺陈着香槟玫瑰的花瓣,底下是紫檀木的台面,整个布置在清宁中透出低调的奢靡味道。
同样珐琅手工制成的瓷盘中放着精致新鲜出炉的点心,不是什么名贵的彩色,就是些普通的奶黄包、榴莲酥,主要的是用心、选材新鲜讲究,点心做得精致细腻,就从外观看,不输于米其林三星餐厅大厨的水准。
难得是竟然有苏子涵最爱的macaron,有macaron倒是不算什么,就是这几个叠放在一起像是金字塔的形状,表面光滑、无坑疤,在晨光下,还泛著光泽,饼身的下缘还出现一圈漂亮的蕾丝裙,最特殊的是它是由赤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组成,在顶端的时候,也不比外面可以买到的那般,底下左边的那块像是没有摆好那般俏皮地斜斜在外面。
苏子涵的身子一疆,只有她知道那斜出来的那块是她和他的暗号,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由于她喜欢吃这个,就算在苏黎世,也不能确实的买到lauree出品的杏仁小圆饼,所以跟着the doldergrandhotel的餐厅的主厨学做这款甜品,然后还融入了一点自己的小元素,就是在每次装盘的时候会弄成这样的形状,最下方左边的一块必定会稍稍倾斜。
见苏子涵出神,福婶提醒道:“子涵,怎么东西不和口味,我让厨房去重做。”
“哦。”苏子涵这才回过神来,“福婶,你别忙,这些菜式都是我喜欢的,就是一时感动,不知道吃什么好了。”
福婶笑了下,拉开椅子,苏子涵坐下。
福婶亲自帮她盛了碗白粥,从身后人手中接过刚出炉的水晶饺端了上来,拖着餐巾放在桌上,笑意吟吟道:“子涵,尝尝,这个饺子刚刚出锅,味道应该不错,听大少爷说这是你最喜欢的。”
苏子涵的架起饺子的手一抖,水晶饺差点掉到餐桌上,福婶把她的动作收在眼底,心下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福伯见江意榕还没有回来,加上福婶的授意,心里担忧,趁着大家不注意的当口,向院子中走去。
福伯走过长长的石子甬道,顺着大风车的方向望去,左手边的木制回廊下,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坐着。
那人穿着深蓝条纹的毛衫,坐姿端正,背挺得很直,文雅端方。
只是肩膀过于的瘦削,在晨光下,整个人流泻出沉静的意味还夹杂着说不出的淡淡哀婉。
福伯的脚步微顿,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
江意榕听得脚步声,想回头,刚刚转身,一阵秋风袭来,就被呛了下,捂着嘴立马咳嗽开来。
可是他还是尽量坐正了身子,尽量压制着咳意,回转身来,轻咳道:“福伯,咳咳。。什么事?”话还没有说完,一长串的咳呛就溢了出来。
“大少爷。”福伯担心地疾步上前,把手中的米色的薄款风衣搭在他肩头,皱眉道,“还好吧?”
江意榕止了些咳嗽,摇了摇头:“有事吗?”
紧接着怕冷似的把身上的风衣紧了下,对着福伯笑道:“费心了。”稍顿了下,缓了缓又道,“什么事?”
福伯见他的笑容有些勉强,犹豫了下才道:“福婶见你好久没回去,都到了饭点了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江意榕点了点头,笑开了:“哦,我就是好久没回来了,四处走着看看,一下子倒是忘了时间。”停了下道,“我们回去吧。”说着,就想站起来,只是刚一动,一个踉跄,就往前栽去。
福伯赶忙从旁扶住他,触手的冰凉让他一惊,低呼道:“大少爷。”声音中充满了惊痛。
坐久了,体位的改变,让江意榕一时间晕眩得厉害,赶忙闭上了眼睛,心跳一时间也连带着快了许多,按着胸口有些喘,手却紧紧捏着福伯的手腕,不许他声张。
福伯小心地扶着他,过了一会儿,江意榕好了些,才睁开眼睛,对着福伯虚弱道:“去偏屋。”
福伯点着他,等着他好了些,才伴着他向偏屋走去。
几乎是瘫坐进偏屋的沙发上,喝了些福伯递上来的温水,江意榕才恢复了些,让福伯帮着去拿了今日的衣服,随意吃了两口早饭,吃过药后。
让福伯转达苏子涵让她准备好,一个小时后出发。
就支着沙发的扶手,撑着额头,闭目眼神。
苏子涵静静地吃了碗白粥,顺带吃了几个点心。
最后用餐巾轻轻托起一个粉色的macaron,有些出神,似乎他从不知道自己钟意这款由adam制作专门献给法王路易十四的结婚甜点,是因为传说中只要是男孩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款甜品,女孩子就会感到极致的幸福,像是公主般地被宠溺,如果是男子亲手做的,就更好了,传说,只是亲手吃到心爱男子做的这款甜品,必将会一生幸福。
这是苏子涵游历法国的时候,听到的民间传说,那是的自己该是有多么的天真才会相信这样虚无缥缈的传说。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这样的传说,可是当日吃到他亲手做的那块粉色栗子口味的macaron时,真的感受到了极致的宠溺和被呵护的感觉。
只是如今,三年后,再让她看到这个无疑是一种讽刺。
把它托在手中半天,苏子涵终是不忍浪费他的一片苦心,轻轻把它掰开,是车厘子的香味,苏子涵微微晃神,终究是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外脆内酥,甜而不腻,齿颊留香,端的是好手艺,比三年前明显是长进了许多。
苏子涵舍不得的放下,克制住自己再去碰它,提醒自己这个是鸩毒,不能再为它沉醉下去。。
五十多分钟后,江意榕换了白色翻领的法式衬衣,圆低领的浅墨绿色的毛衫,领口处是酱红的绒布领结,浅灰色的裤子,眉目宽厚,温文精致。
来到主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对着苏子涵一如往常的温文宽厚:“准备好了吗?”
苏子涵应了声,随着他向屋外走去。
门前开阔的过道上,已经停着三辆黑色的加长轿车,见不是平日里用的,反倒是那种市面上不多见的房车,苏子涵和江意榕都是微微一怔。
身后的佣人帮着她把手中的行李放到汽车的后备箱。
江意榕淡淡扫过那些行李,眼神一瞬间有些黯淡。
此时秦逸已经从中间的驾驶座上绕了过来,亲自拉开后座的车门,等候在一边。
江意榕朝他看了眼,往旁边让了下,对着苏子涵坐了个请的手势。
苏子涵钻了进去,挑了车窗边的位子坐下。
正是这点时间,秦逸凑上前去低声道:“和福伯商量了下,还是觉得这个你坐着舒服些。”
江意榕眉头微蹙,倒是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顺势坐了进去,福伯躬身进去,把手中的米色长款风衣递给他,关照道:“大少爷,您的外套。”
江意榕顺手把放到座椅上的风衣从右手边替换到左手边,此时,秦逸正好把车门合上。
冰冷的金属光泽映衬着阳光照了进来,江意榕抬手间,左手边方形鸡血石的袖扣,由于光线的关系,一瞬间似乎折射出万丈光芒,雍容矜贵。
苏子涵只觉眼前一花,疏离的距离感陡然而生。
江意榕见她挑了窗前的位子坐,眼睛也没有向他那儿看一下,就是直直盯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明显的拒绝滋味让江意榕撑着手边柔软温暖的咖啡色的沙发扶手,心底的丝丝凉意止不住蔓延开来,只能闭着眼睛不让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流泻出来。
苏子涵从窗子的反射中看到他似乎在休息,转过头来,偷偷看了下他。
见他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倾斜着,许是因为劳累,长长的睫毛下一片阴影,就算是这样,身上的清贵也没有因此减弱一份,反倒是带出几分平日不多的文弱,让人不免心疼。。
到了公司,江意榕已经调试到最好的工作状态。
一整日的会议、视察,中餐和晚餐都是工作餐。
虽然是四季的外卖,但是说到底都是一份快餐,江意榕几乎是没有动。
十一点多结束会议的时候,江意榕的气色已经很难看了,从下午就开始苗头隐现的咳嗽几乎到了最后已经抑制不住,浑身冷冷热热交替着难受,胸口也是一阵阵窒闷的难过,恶心喘不上气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会议中,江意榕难得的打断一次,去了洗漱间,也许是胃里空,什么东西都呕不出来。
从洗漱间回来,脸色苍白若纸,撑着墙壁,冰冷的触感才唤回来点神智的清明。
挨着墙壁,慢慢走回会议室坐下,说了声:“抱歉,继续。”
等着会议结束,大家拿着东西出去。
江意榕瘫坐在椅子中,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秦逸担忧地上前,一边用眼神让苏子涵帮着收拾东西,一边关心道:“意榕,需不需要喊医生?”
江意榕听到声音,抬起头,眼前是苏子涵的身影,强撑着摆了摆手,低低道:“不用,不早了,回吧。”
说着,撑了下桌子慢慢站起来,当先走了出去。
坐到车子里,后背又是一身的汗,心跳的声音自己都可以听到,江意榕只能闭着眼睛靠着,抵御一阵强似一阵的晕眩。
汽车缓缓地滑出车道,刚拐了个弯,苏子涵突然出声:“江董,我有话想说。”
“嗯。”江意榕应了声,半天才坐起来点,睁开眼睛,随手按下开关,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隔绝屏缓缓升了起来。江意榕一副谈话的样子,看着她:“说。”
苏子涵斟酌了下道:“江董,我不想住那去,毕竟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不合适。”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道,“我想你随便找个饭店把我放下就成。”
江意榕见她直视着他,目光炯炯,异常坚决,心里自嘲了下,点了点头:“好。”
随手按下按钮,直接道:“去半岛。”之后,便像是无力说话似的,靠在沙发后背上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