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十九章 驱虫之人 (中)
没多久顿珠就回来了,说大夫这会儿还在,但是晚些时候要回家烧火,所以请我尽快过去。我一听正合我意,正准备和她一起出门,却又停住了。
“怎么啦?”她问。
“我怕大夫给我开的药……不合适。”其实我是怕他给我乱开药或是故意开很贵的药乘机讹我一笔,毕竟我不是本地人,那样的话我就亏大了。虽然这么去想别人有点儿小人之心,但是毕竟是人之常情,因为以前去大医院看见那医药费都怕了。
“不会的,大夫的医术棒棒的,我保证!”她的表情很真诚,“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吃的。”
见她这么说,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谁叫我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要真被讹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诊所很小,每次经过的时候我会偷偷瞟上两眼,外面的一间有个玻璃柜台,里面是一些西药,后面则是面高大的木柜,无数小抽屉里装着我不懂的草药,就跟电视里古代的药铺差不多。一中一西,一古一洋地混在一起,搭配得相当古怪。
里面一间总拉着门帘,感觉很神秘,有病人的时候才能见到大夫从里面出来。
我乖乖地坐在外间的旧沙发上等着,听到顿珠小声说:“来了。”我抬头,看见一位很老的老人走了出来,身上裹着很厚的藏袍,脏兮兮的。
顿珠上前去用藏语和他轻声说了几句,他便点点头要我跟他进去。里间光线很暗,有股厚重的药草气,他示意我坐在藏毯上,自己则颤巍巍地在我对面坐下。然后伸手把我一只手腕翻转过来,两指压在脉搏处。我明白他这是在把脉,于是乘着空挡打量了一下他。
他的皮肤黑黑红红的,皱巴巴地裹在嶙峋的身体上,额头上布满沟壑,下巴上的胡茬向外胡乱乍着,看上去比小镇口那棵孤零零的老树还要沧桑。指甲泛黄开裂,里面嵌着陈年的福徽庋氖帜笞牛睦镉械悴惶娣8婀值氖撬难劬Γ袅瞬闵此频陌酌擅傻模幌袷抢先说幕胱牵袷前啄谡希墒堑昧税啄谡匣崾鳎劬Ψ置魇强吹眉摹?lt;br>
把完左手又换右手,过了近十分钟他才松开手指。“怎么样?”我试探着问他,因为不确定他懂不懂汉语,我还刻意带了个“翻译”。
他低着头像在思考,嘴里不时冒出几个奇怪的音节,见他没有反应,我探了探身体准备叫外面的顿珠进来。
见我一动,他突然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吃了一吓,僵直了身体不敢再乱动。正当我诧异着他的举动时,他慢慢说了一句话,用无比清晰的汉语。
“什么?”由于出乎意料之外,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体质异禀。”他又重复了一遍,每个音都咬得很准,不带丝毫的方音。
“您的意思是我的体质比较……不一样?”我小心翼翼地问,暗自感叹这里虽小,可怪人颇多啊。
他用他磨砂玻璃似的眼珠看着我,说:“是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