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小,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分开?”
不知道,洛小小自己都没想过唐兰会走,不过在结局之前,谁猜得到分离是句点?
“一定是没法子再继续了,才会分开吧。”
“这不是废话?我听说跟家里有关呢,好像是唐家的人……”
小小摇着头,叹息。不,鸣凤你不知道,那么乖巧的唐兰会义无反顾地离家,被母亲哭着哀求都不肯回头,你也不知道,他们曾经有多坚定——是缘尽了吧,一个人能跟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是注定了的,命运俯视着、掐算着,到点了喊声“卡”,一切都戛然而止,多一分多一秒都不可以。
“那你帮我问问吧,总得让我找到关键所在,才能一举拿下嘛!”
“你呀!都不管我心里有多复杂。”
“我知道,你心里老惦记着唐兰,帮我好像背叛了老友,只是小小你们这些人都太奇怪,为什么爱留在回忆里不出来?他们的过去再好,那也结束了,新的开始当然需要新的人,像我!小小,你是否也该考虑有新恋情,比方说,我哥?”
“我早已开始了新生活,只是不需要恋情。”
“天哪,洛小小,你才比我大几岁?女人没有恋爱,不跟花没有阳光雨露一样,是滋润不起来的!”
小小被鸣凤逗笑了,玩笑般捏了捏她的脸颊,滑腻柔软,瞧,这就是二十岁的姑娘和二十五岁女人的区别,她只有一张风吹日晒、又黑又干的皱皮囊。所以,爱情对鸣凤还是必需品,她则不放心上了。
但小小还是低估了鸣凤的磨功,被连续闹了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天天顶着金鱼眼去上班后,她终于答应了去打听打听。打听的对象自然只有叶喜,他们现在不常见面,隔三差五吃个饭,也是叶喜约五次她应个一两次,后来叶喜变聪明了,干脆直接上门接,或者去单位堵,若是再抬出廖洋就十拿九稳了。
听小小问起唐兰的事,叶老板的筷子顿了顿,现在的小小可丝毫不八卦,怎么想起问些旧事?他斟酌着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小小太难过。
“是那个水水的兰姐不?嗨,我知道我知道,他们两真是可惜了。”一直闷头吃饭的廖洋见饭桌冷场,赶紧开口:“唐爸爸出事,兰姐就回家了,后来也没怎么交代就出国啦,我那个时候还拼命赶浩哥去机场拦人,他死心眼!”
还真是跟唐家有关?可不大符合唐兰的个性,她们两性格其实是反着的,小小外壳坚硬内心柔软不堪一击,唐兰却是标准的外柔内刚,认清的事就绝不后悔,何以会不清不楚地就出了国?
叶喜说得很犹豫,因为能预知自己讲完的后果:“警察去浩子的店里清场,唐兰恰好在,被一起带走了。唐兰有个表叔就在所里做事,所以——她爸爸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唐兰没赶上最后一面。”
小小过了半晌,才找回力气开口:“你是说浩子后来还在帮小林做事?”
“没有,但他不肯光窝在老店,就接了小林的顺水人情,把他常去的那家ktv顶了下来。”
“跟小林没关系警察会去清场?他怎么那么糊涂!”
“也算为了我,两个人都马上撇得一干二净,小林面子上过不去,浩子抽身晚了一步。”他们这些人想彻底脱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因为说到旧事,小小提不起兴致,饭桌上始终淡淡地,倒是廖洋还能搭上两句话,两人又约了周末一块儿去看林翠,回家时廖洋识相地先走了。
回程也是一概地沉默,到了楼下叶喜按住她的车门把手:“我能上去坐一会儿吗?”
“不方便,鸣凤也在。”
“和我见面、吃饭,是否让你很难受?”
“不,只是今天听到的有些伤心。”
“小小,你现在最常对我说的字是不。”
“不会——”她笑了起来,却不知为何心中更添苦涩:“我只是没想到唐兰会走和我一样的路。”因为成浩做了跟叶喜一样的选择,她们那些同床共枕说着自己心爱男孩的岁月,就都被现实模糊、摧毁。
“可不可以把过去都忘了?哪怕当我是个新朋友,咱们轻轻松松吃饭聊天,说些不关紧要的闲事都好。”
“那你为何每次开口都小心选择话题?无非怕触及旧事,叶喜,我们做不到的,我早已不想为难自己半点,更不想假装。”
她手指冰凉,拨在他手背上如千钧重力,叶喜颓然松手,看她利落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他开了窗,取出火机点烟,打了几次都点不着,烦乱地靠住椅背,一坐半晌,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揭开窗帘的一角,鸣凤仍然清楚看到楼下的车,撇撇嘴,哼!老哥要是学得来这种赖皮,她早改口叫小小做大嫂。
“你在看什么?”小小洗完澡出来,见她贼兮兮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就听到楼下猫叫春,随便看看。”
“这个时候猫还会发情?”
小小疑惑地探头,鸣凤将窗帘扯直遮得一丝缝都没有:“走了,已经走了,再不走我就要扔花盆啦。”她连忙拉了小小坐沙发上,选了肥皂剧,两人吃着零食开始抢遥控器。
熄灯临睡时,鸣凤才耳尖地听到车子发动,长吁一口气,预备回房再唆使孟宇打个晚安电话,小小却疑惑地朝门口走去。
“我反锁门了。”
“恩,我随便看看。”
“外面有人吗?”
“有鬼!”
鸣凤先发出刺耳尖叫,继而狠拍小小一掌:“要死了!”
她躲在小小身后,看门拉开一条小缝,黑洞洞地什么都看不清,大声咳嗽一下声控的灯亮了。两人的脚边摆着个碧青的碗,盛着一汪清水,面上浮满了细碎的小白花,头顶的光射下来,花瓣染的黄淡到无,乍一眼看去泛着莹莹光,花香却极浓烈,扑面而来馥郁芬芳,像要将人熏醉。
shit!这招真狠!鸣凤心中开骂。
自梦里惊醒才半夜三点,小小靠着枕头坐起,正看到窗台那只碧透的碗盛满了月光,白花瓣玉雕一般。
她有多久没有梦见他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叶喜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为了生命里的过去式,怎么一小捧花就将人带回了梦境?
梦里都是他模糊的脸,隔着水波,想伸手触碰人影便随涟漪散开,她走了许久,明知自己在梦里,就是走不出来,仓惶至极,像那条不知往何处漂流的河水,无从依附,一身的冷汗。
再也睡不着,小小是熟知失眠痛苦地,并不强迫自己再入睡,反正是周末,明日还有大好的白天拿在睡眠上消磨。起身去客厅倒了大杯水,随手抽了张碟放进机子里,不小会儿也看得津津有味。
鸣凤被吵醒出来,就看到小小抱着薯片瓜子正看电视看得不亦乐乎,往屏幕上一扫,嗤笑:“天,洛小小,你多大了?还看台湾偶像剧?三更半夜你不睡觉看这种泡沫剧?”
“我为什么不能看?睡不着啊。”
“我以为你该是那种看国家地理,听歌舞剧的人。”
“好像碟是你买的。”
“我不一样嘛。”
“你是在暗示我老了?”
“是明示,你与其看偶像剧,还不如抓紧我老哥,我哥哪点不像偶像剧里的人?身世曲折,博学多才,相貌上佳,还痴情!”
小小把手里零食分给鸣凤一半:“小姑娘,我严肃地告诉你,偶像剧与现实最大的差别,不在于没有又帅又多金的完美男主角,而是现实里,当你被你的男主角伤害之后,没有一个再受伤、再没有结果也无怨无悔的男二号来给你藉慰,你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因为是自己选的。所以不要把偶像剧的剧情往真人身上套!”
“我的天,洛小小,原来你有我哥还不知足,还想要男二号?”鸣凤手一摊:“还是说,我哥根本就是个男二号。”
“不,他值得做最好的主角。”
“做你的不行吗?”
小小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小姑娘,我已经撑过打破牙齿和血吞的日子了,现在,什么男一男二我都不需要。”
她只是睡不着,只是想起了一句话,说是旧欢如梦。
惆怅旧欢如梦。
觉来无处追寻。
16、第 16 章 ...
“小小,每回看你这样笑的时候,我就想遮住你的脸,看上去让人难受。”
“嫌我丑?”
“不是,”鸣凤盖住了她半张脸:“是伤心。”她话音未落,忽然又尖叫了:“你在发烧!洛小小,你在发烧你自己不知道吗?”
“可能吧,没事,我常这样。”
“什么跟什么!赶紧去躺着,我给你找药去。”
把人赶上床,鸣凤翻箱倒柜找药箱,结果都在床头柜里,大大的一盒,按各种病症排着,不少上面还贴了标签,有漂亮的字注明效果并叮嘱需比说明书减量,在苦口的药剂旁还压着糖。鸣凤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衣冠楚楚的叶喜蹲在床边认真码着药的画面,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让老哥再继续掺和进来。
也亏得是洛小小这种过来人,如果是她自己,十个俞鸣凤都已经被叶喜搞定,她心里暗嘲,望着窗台上的花下了决心。
一个人如果睡在太阳里醒来,还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那绝对是幸福的。鸣凤难得这么贤惠啊,居然会给她做早餐?小小穿着睡衣跑去厨房,陈孟宇正端了粥往外走,两个人都呆了几秒,然后笑了。
“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