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浮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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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苗苗没什么大碍，倒是卜小瑜的腰扭了。丁喆苦哈哈地跟在游苗苗后面赔不是，游苗苗爱搭不理的，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
卜小瑜不太爱管她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儿，再明白的人遇着游苗苗也得犯抽，比如丁喆。游苗苗怀孕了，都说怀孕的人脾气起伏大，可是也没游苗苗这样阴晴不定的吧？
小羽在家没人照顾，卜小瑜正好要回老家，又是周末，便把小羽也带着了。
从医院出来便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孙深杰被一通电话急招，便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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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n市到卜小瑜的老家，自己开车要一个小时，买票坐车要两个小时。卜小瑜原本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可现在腰扭了不方便，于是便拉着小羽去车站买票，打算坐车回去。
年关将至，票很紧张，卜小瑜唯恐回来的票买不到，买的是联程票。
小羽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去乡下，活泼得紧，在车上上窜下跳东张西望问东问西。卜小瑜嘱咐她，去到乡下要叫卜老太太“外婆”，嘴巴要乖巧，见着年纪大的年纪小的都要记得叫人，见人嘴要甜等等，生怕去了被卜老太太为难。
卜小瑜在路口就看见老太太等在那里，连忙迎上去：“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是说让你不要等不要等的吗？”
卜老太太说：“我不放心，你都是上午回来的，这都吃了饭了，你还没到，我就来等等。”老太太眼睛在卜小瑜身上溜了一圈，便注意到卜小瑜旁边的小羽。
小羽看到老太太看她，歪着脑袋说：“外婆，姨姨说带我来看你。”笑眯眯的眼睛，白嫩的脸庞，在阳光里显得更加可爱。
卜老太太伸手去牵小姑娘，捏着小孩子柔软的手，卜老太太也就不对卜小瑜恶言相向了。卜小瑜年纪越来越大，过了年便二十九了，如今不说还没有结婚，就算是合适的对象也没给老太太带回来一个。每回卜小瑜回来，老太太念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卜小瑜耳朵都被念得起了老茧，十回里有八回为这事儿不欢而散。
“外婆，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这里好漂亮。”小羽嘴里说着恭维话。
老太太很高兴，很久没有见到小孩子。小羽要什么给什么，就差没有摘个月亮星星哄孩子高兴了。
晚上的乡下特别安静，老太太早早的便将小羽哄上了床，小丫头打着鼾睡得很香。老太太坐在床上，一只手上抱着暖炉，一只手在垫在床上的棉絮下摸索，摸了半天掏了个红纸包着的东西拿给卜小瑜。
“明天去董家，他家小子带着媳妇儿回来了，请我去喝酒。我就不去了，在家给你带孩子，你去吧。”
董家的小子？媳妇儿？
卜小瑜把她妈妈的话在脑子里绕了好几圈愣是没反应过来。
“你说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跟妈妈说说，到底有没有人？”这时候逮了空，卜老太太不客气地开始唠叨，顾及到小羽已经睡着了，声音压得很低。
卜小瑜这才想起来，大概是董辰息回老家办酒席了。
董家是上山下乡时才落到这里来的，董家和卜家的老一辈儿在n市也算是有交情的，后来董家董辰息很有出息出去了，但是他爸爸不是个愿意做大的，守着自己的小公司在这小城也算是风生水起，活得相当滋润。
卜家出事之后，卜妈妈愣是要迁到这里来，说她在市内过着堵心，在这里还能跟董妈妈聊聊，卜小瑜只能由着她，常回来看看就是了。
让她去董辰息的婚礼？虽然只是家里摆的几桌酒席，但是这是打算让她出丑呢？还是让董家出丑呢？
她妈妈不知道，董家爸妈不知道，他董辰息总知道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吧？
“妈，你去吧，我明天就带小羽回去了。”卜小瑜推脱道，虽然单越请她当伴娘，徐懋林没有反对，但是她心里是不舒服的。在没有徐懋林作梗的情况下，她一点都不想委屈自己。她怕单家姐妹怕到死，一点都不想出现在她们面前。
“正好去吃个饭，你不是跟阿息关系很好吗？他结婚你应该去看看。再说，下午回去也是一样的，小羽幼儿园没什么关系，你周一又没什么课。”卜老太太记得很清楚。
卜小瑜没办法，把红包推给卜老太太：“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吧，去那边的我给。”老太太向来不喜卜小瑜掏钱，自己存的棺材本一点一点地往外扣。
老太太按住她的手：“用这个。”老太太是仍然记得前几年的事情，生怕女儿在因为钱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宁愿她手上拮据也不能让小瑜……
卜小瑜只能接过来，她多少是清楚老太太的心思的。
“现在你好好的，我能看到小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你要记着，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你爸爸，也不要忘了你爸爸说的话。”卜老太太又开始每日一说的内容，只要卜小瑜回来了，她每天都要念一遍。
“我知道。”卜小瑜听了六七年，都能背出来了，当下直点头。
“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你记得到时候早点回来。”老太太嘱咐。
a大现在已经开始期末考试，一般卜小瑜晚归都是因为在帮游苗苗整理年前的一些烂账，顺便搭把手照顾小羽。拖到年三十回去，老太太总没有好脸色，如今都是好好嘱咐一番才放行。
“妈，我知道。”卜小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妈，明天一起去吧。”想来想去，一个人去总是不好的。
卜老太太沉着脸想了会儿还是同意了，卜小瑜开心地凑在她的脸颊上“啵”了一下，卜老太太瞥了她一眼，看她讨好的小模样没忍心说什么。
她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没什么好求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最愁的就是这个丫头。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睡觉了。
早上起来，小羽听说要出去吃饭高兴得手舞足蹈，穿着小棉袄在老太太的床上蹦达，老太太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折腾，扑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卜小瑜听到响声从厨房出来看见了，伸出手把小羽拎了起来交给卜老太太。
“叫你皮！”老太太龇着牙恐吓小丫头。
小羽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知道老太太不是真的凶她，一头扎进老太太的怀里扭滚：“外婆——”那后面小尾音拖得，直嚷进了老太太的心窝里，搂着小丫头“心肝肉”“乖乖”的叫，再舍不得多说一句。
卜小瑜看着直想笑，家里有个孩子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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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牵着小羽，卜小瑜跟在后面，卜老太太住的屋子离董家并不远，三步两步就到了。
“外婆，我们这是去哪儿？”小羽仰着头问卜老太太。
“去吃好吃的。”卜老太太逗她。
“外婆做的最好吃。”小丫头奉承道，昨天晚上吃了老太太做的饭便惦记到现在，卜小瑜看着好笑，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讨巧卖乖了？
卜小瑜她们到的时候，董家已经聚了不少人了。卜老太太领着她们穿过人群，远远的看到一位被人群围在中间的胖胖的老太太，那老太太便是董辰息的母亲。
老太太旁边站着的是董辰息和单越，俩人看起来很忙碌，酒席还没开始，便被灌酒了。
董母看到卜老太太三人，便拨开人群过来了。
“哎呀，小瑜回来啦！我说你，小瑜回来都不说一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呀？”老太太笑起来更是温和，还弯下腰问小羽。
小羽仰着小脑袋，甜腻腻的说：“阿婆，我是小羽，我来看外婆的。恭喜阿婆——”
董母像发现稀罕物什似的，轻轻摸着小羽的脸，抬头对卜老太太说：“我说你啊，这都当外婆了也不吱一声？”
“伯母，您说什么呢？我都回来了，您也不想想我，就和我妈说这些有的没的。”卜小瑜假装撒娇地靠上去，她跟董母不是很亲，但是卜老太太跟董母很要好，开开玩笑逗她开心还是可以的。
卜老太太看起来心情很好，并没有呵斥卜小瑜没大没小。
这时候董辰息和单越注意到这里便往这里走过来，单越穿着及地的礼服，走起来很不方便，况且这里并不是九点教堂或者什么高档场所。单越的裙摆已经拖着灰尘了，她走起来极小心，旁边还有董辰息搀着，尤是这样走起来也是极幸苦。
“好巧啊小瑜，没想到你跟阿息还是邻居。”单越眯着眼睛笑着说，董辰息站在旁边微笑着替她拿下酒杯，还理了理裙子，看起来完全是二十四孝老公。
“好巧。”卜小瑜也笑着点头：“恭喜你们，没想到会先在这里摆酒席。”
单越笑得更开心了：“我尊重阿息的决定，再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嘛！是吧阿息？”单越轻轻捅了捅忙碌的董辰息，莲藕似的玉臂搭在董辰息的肩下。这么冷的天，她礼服外面只是搭了一层毛皮，手一伸手臂便露了出来，卜小瑜都替她冷，董辰息怎么舍得娇妻在寒风中穿这么点儿的？
董辰息只是温和地超卜小瑜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看到单越露出来的一节小臂眉头皱了皱，温声说：“要不要加件衣服，这里不比酒店，感冒了可不好。”
单越把眼神从卜小瑜身上转回来，定定地看着董辰息：“没事。”这眼神颇诡异，只不过打完招呼专心在小羽身上的卜小瑜并没有看到，她早在董辰息含情脉脉的时候便离开了。
董母领着卜老太太三人落座，没一会便开席了，新人也举着酒杯出来敬酒。卜小瑜以为会有很多花样，看来今儿真的只是一场酒席。董辰息和单越敬酒敬到她们这一桌的时候差不多是大半喝下来了，单越脸上多了几抹红晕，在冬日里刹是羡人，越发的明丽。
单越举着酒杯给卜小瑜敬酒，卜小瑜本就是个没有酒量的，在这乡下更不敢放肆，况且吃完饭便要回去，更是醉不得。
但是新人敬酒总是不好回绝的。
卜小瑜灌下去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单越还欲再敬，被董辰息拦住，他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勾着她的腰：“少喝点。”他凑在她耳边说，说完示意旁边的伴娘把就被拿走。
单越被董辰息一勾便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酒杯已经被伴娘拿走了。她这才急急地想要讨过来，转身间碰到了端菜的姑娘，菜里的汤汤水水洒了出来，好巧不巧正好溅在她的胸口。
她一脸为难的看着卜小瑜说：“小瑜，要不你陪我去换件衣服吧？”她表达的意思就是这里她谁都不熟，只跟卜小瑜熟，卜小瑜在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下跟在她后面上楼去到房间。
房间里备着另外几件，在这里摆酒席一般人家都是摆三天，只不知道单越和董辰息的摆几天。
单越这次换的衣服是一件抹胸长裙，玫红色的长裙着在她的身上紧致漂亮，凹凸有致。不得不承认，单越是个美女。
“小瑜，能帮我拉一下拉链吗？”卜小瑜正支着下巴看换了衣服出来的单越，单越自己披上皮毛，转身对卜小瑜说。
卜小瑜走近她，她这身儿可真不便宜，卜小瑜心中暗叹，也不知道这是在给董家长脸呢还是丢脸。
“小瑜，你和董辰息认识很久了吧？”单越背对着卜小瑜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卜小瑜手上的动作一顿，对着镜子盯着她的笑出声：“是认识，也没有很久。”也就十几年，卜小瑜心中贱贱地补充，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断一桩婚。卜小瑜可不想这个时候被找麻烦：“新婚愉快。”
卜小瑜放下手，拉链拉好。眼前的女人又是那个美丽得风华绝代的单越了，卜小瑜想，她怎么就跟姓单的这么有缘呢？
单越抓住卜小瑜的手腕：“卜小瑜，离董辰息远一点。”她本就高，现在还穿着高跟鞋，此时完全俯视卜小瑜，从气场到气质。
卜小瑜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我就说单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呢？单二小姐大可放心，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还是已经被糟.蹋了的草。”
“你来陪你的新娘吧！”卜小瑜对着门口的董辰息耸肩，大步走开，与董辰息擦肩而过。
董辰息对于卜小瑜的刻薄没什么反应，他只是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脸越来越红的单越，良久才叹了口气：“小越，你在担心什么？”
单越手足无措地站在哪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董辰息面前从来都是完美的、温柔的、美好的、高贵的……可是现在，她怎么会看不懂他眼里的失望、失落呢？年少的时候，她疯狂地喜欢过徐懋林，从小便认识的他们向来是比哥们儿还哥们儿的好朋友，她都忘记了她到底是习惯了徐懋林的存在还是真的爱上了他，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徐懋林的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她好像从来没有在乎过。
只有他——董辰息。
可是他现在对自己失望了。
单越有些泄气的别过头不看董辰息：“对不起。”对不起的不是单独把卜小瑜叫上来给她难堪，而是因为自己，逼她说了那样难听的话；对不起的是她一直没有他期望的那样好……对不起的还有，她好像爱上他了。
董辰息用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不要哭，一哭妆就化了。”这一招果然有用，一向追求完美的单美人果然止住了眼泪，董辰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越，你要相信我啊，我从来不会用结婚开玩笑的。”纵是对其他什么人有再多的抱歉和遗憾，要跟他携手走过一生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啊。不管那个人有多好有多让自己舍不得，终究要变成“其他什么人”的。
单越抽抽噎噎地别开脑袋，躲开他的狼爪：“发型被你弄乱了。”
董辰息捧着她的脑袋，帮她把飞到脸颊上的头发别到耳后，轻轻拢了拢她耳后的碎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走吧，妈妈该着急了。”
卜小瑜连忙转身下楼，奔到拐弯处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昨天刚刚离开的人，她怔忡地停下脚步：“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