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坞佳恨得脸色铁青,怒瞪了楚凌裳一眼后对着丫鬟们命令了句,"你们退下去。
  丫鬟们连忙放手,春梅赶忙起身跑到南华公主身边,一张小脸满是委屈
  "现在可以说了吧。"坞佳催促道。
  楚凌裳抬袖,终于将石桌上的嫩叶轻轻扫落,"明日申時,赫连御舜便可安然回府。"
  "真的?"坞佳先是满脸惊喜,又陡然泛起警觉和狐疑,"你在骗我是不是?明日申時皇叔就能回府?怎么可能?他可是被单于关进大牢中的!你在撒谎!"
  楚凌裳被她吵得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额角,"你皇叔这次只是顶撞了单于,你想让他在大牢里待多久?"
  坞佳半信半疑地盯着她,半晌后,从地上拾起一片嫩叶来,"你就凭着这种破东西就算出皇叔平安无事?"
  "信不信由你。"楚凌裳从她手中夺过嫩叶,眸底闪过一抹对她言语的不满,"世间万物都有灵,一草一木也都自有它的用处,郡主认为它只是个破东西,殊不知没有它,赫连御舜的状况如何谁都不会知晓,希望郡主将眼睛放低一点,明白万物平等的道理。"说完,她转头走回了楼。
  大好的心情被这个坞佳搞个稀巴烂。
  南华公主见状后也紧跟其后,春梅暗自瞪了坞佳一眼后连忙跟上。
  人走茶凉,清风抚过,地上的几片嫩叶也被吹走。
  辛扎迟疑着上前,"郡主,要不咱们就再等等?想想看单于怎么忍心为难王上呢?王上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儿,想必关进大牢也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他着实佩服这个楚公子,暂且不说他是否有通天的本事真能未卜先知,就单说他的勇气也令他刮目相看,这坞佳郡主自小到大哪被人这般教训过?
  坞佳看着走进楼的三个身影,拳头死死地攥紧,恶狠狠地说道:"好,本郡主就要看看他有没有胡说八道,如果明日申時皇叔还没回府的话,本郡主一定会命人割了他们的舌头!辛扎,我们走!"
  辛扎听了心底直凉,连忙跟着坞佳身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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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楼,南华公主全身泛软地坐在椅上,手压住胸口位置,大口呼吸着,楚凌裳见状后淡淡一笑,"被她吓怕了?"
  还没等南华回答,春梅先是开了口,"公主能不怕那个臭丫头吗?寰妤,你也看到了那个蛮夷郡主有多坏,今天还是多亏了您呢,要不然公主还不定受多大委屈。公主刚刚进府的時候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呢,那个郡主——"
  "好了春梅,别抱怨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南华轻声打断她的话,温柔说道。
  春梅心疼地看着南华,"公主,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计较。"说完,赶忙为她们两人重新泡茶,忙前忙后。
  南华看着楚凌裳轻轻一笑,"春梅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有時候我都在怀疑这丫头是怎么在宫中长大的呢。"
  楚凌裳也报以轻笑,看着春梅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青袖。
  青袖和师兄,也应该很想念她吧?
  只可惜她现在想要飞鸽传书都难,虽说赫连御舜看上去没有派人紧盯着她,但实际如何她不得而知,总不会放任她到街上买个信鸽回来养着。所以就在刚刚她才决定再利用坞佳一次,这一次,她赌的就是坞佳的嫉妒心!
  "凌裳,你刚刚对郡主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王上明日申時真的能够回来?"南华好奇问道,她倒是知道楚凌裳的本事,但只是靠着几片叶子便能卦出明日之事实在匪夷所思。
  "从卦象中看是这样,我也只是依照卦象情况来讲。"楚凌裳接过春梅递上来的清茶说道:"卦象确是表明他有牢狱之灾,但只及有惊无险而已,只算虚惊一场,没有大碍。"
  南华点头,接着喝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楚凌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下,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后,淡淡说了句,"师兄他——"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咣当"一声,南华公主一个不小心将茶杯打翻,脸色突然变得很不自然,睫毛轻轻颤抖着,春梅赶紧上前拾掇起来。
  "有没有烫到?"楚凌裳轻声问了句。
  南华公主连忙摇头,唇边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待春梅收拾干净后,坐下来,双手却下意识放在腿上,時不時攥着裙角的丝绸,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楚凌裳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章节目录 卷四 137 谁解相思愁
  良久后—
  "凌裳,你刚刚说——"南华公主主动开了口,声音多少有些迟疑,扯着裙角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你师兄他怎么了?
  完全不同于听到赫连御舜被关进大牢時的神情
  "师兄?"楚凌裳轻轻一笑,却将南华公主的心思早已经了然于心,放下茶杯,"我只想说,师兄他不知现在如何了。
  说完这话,眼眸泛起凌晶晶的神采,有些打趣地看着南华公主
  南华公主见她这般神情恍然大悟,脸腾地一红,扬起拳头做佯怒状轻轻打在楚凌裳的胳膊上,楚凌裳也只是个十八岁的丫头,自然玩也起来了,笑着躲开她的进攻,两个女子倒是打闹了一番
  待南华公主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后,朝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明明是耍赖的,你有轻功我可没有,我是吃了亏的。
  "你怎么清楚我是会轻功的?"楚凌裳见她罢手也就笑着坐下,好奇问了句
  "因为我见过夜公子使过轻功啊,跟你的一模一样呢。"南华随口说出了这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抬手捂住嘴巴,见楚凌裳眼神了然的模样,又连忙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我不会偷看夜公子的,是他在宫中救过我,我、我才知道的。"
  "咦?我没说你偷看我师兄啊?"楚凌裳故作纳闷,淡眉轻轻掠过一抹轻笑,"原来你偷看过我师兄啊。"
  "没有,哪有,都跟你说了没有。"南华公主显得更心虚,慌乱摇头,"你、你别乱想。"
  楚凌裳拉过她的手,决定不再逗她,直接问了句,"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是师兄是吗?"
  南华公主猛的抬头看着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去否认,但见楚凌裳的双眼如此肯定和真切,眼眸不由得微微变淡,敛下了眸子,轻声说道:"喜欢又能怎样呢?我已是残花败柳,夜公子他是世外高人,能人之士,岂会心仪于我?如今我又远远嫁匈奴,天各一方,再见也许会是白发暮霭,纵使此刻相见又能如何?我和夜公子永远不可能会在一起。"
  楚凌裳也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她是奉命和亲的公主,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当今左贤王的王妃,谁会允许一个王妃爱着却是另一个人?那么赫连御舜知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如果他知道了真心真相后又会怎样?
  "南华,你不要妄自菲薄,也许师兄他——"她想了想开口,忆起那晚师兄在桃花树下的样子,他眼中的落寞似乎更胜于天空飞落的花瓣。
  南华公主抬眸看着她,似乎在期待但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楚凌裳舔了舔唇瓣,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说不定师兄的心里已经藏着你了。"
  "不——"南华公主猛的起身,呼吸明显变得急促,"凌裳,你、你别说了。"她看上去很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
  楚凌裳静静地看着她,泛着一点心疼,这一刻她竟然有点后悔这么说,她可以揣摩人心不假,但揣摩男女之间的情感还是相差甚远,看着南华这个样子她才意识到,如果公主认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话,那么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不要心存幻想,如果当她知道师兄的心中其实也是爱慕着她,那么这就不是一厢情愿,这种幻想会迅速地要冲破阻碍成为现实,公主便如同生活在牢笼中一样。
  她怎么可以犯下这种错误?
  公主远在匈奴,也己为人妻,怎么可能再与师兄一叙情缘呢?
  纵使她有协助之心,可她要面对的是赫连御舜!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她不知道论心思究竟能不能斗得过他。
  南华公主见楚凌裳若有所思,又觉得心中堵得慌,拉过她的手,无力说道:"凌裳,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好想他。"
  清泪从她眼眶跌落,一直砸在楚凌裳的手背上,烫的她的心也跟着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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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邃,禁楼外隐约传来更子响,"咚!——咚!咚!"地一慢两块,已是三更天了。
  楚凌裳今夜意外失去了睡意,早在平時没到二更天她便早已熟睡,可今天都已是这个時辰了竟然依旧清醒。
  床榻之上似乎还沾染着淡淡的麝香气,是他的,但他今晚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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